​臧学祖：​淇河黄芪（小说）

   淇河黄芪（小说）

作者/臧学祖

2月3日的立春这天上午，我驱了车沿快速通道来到达淇河一桥，转弯择路，到了桥南的朱家村。

停好车后，我沿淇河向村西走去。淇河从村北流过，清澈泛绿，雾气笼罩。雾气神秘地转着弯，是下面的河道转了弯的缘故。天气虽已转暖，岸上树根处和石块处，仍积有冰。冰些许融化了，润湿着树根和石块的底部。脚下枯黄的杂草中也偶见两三棵耐寒的青草，倔强地摇着墨绿的叶子。我蹲下来，选了一棵青草，寻了块扁石向下挖挖，露出了草根，白而粗，放嘴里嚼嚼，甜中略带苦味。我不禁心想：“难道这就是当地人参的淇河黄芪？”暂且存疑，不敢断定。

咚！咚！咚！这时，南边的高岗上传来了什么响声。我寻了声，伏身低头，沿之字土路上行，到顶豁然开朗，一处四方平坦田地展见在眼前。田地里有些土坑，土坑上扔着枯腐了的老树根。有四个人正在刨坑挖腐根，一个树根已被挖出的土坑里现出沧桑枯腐的样子。树根被粗麻绳捆索了，三个人拉，一个人用铁镐的镐头用力锤击。

根摇动了，他们就停了下来，再用铁锹挖挖，用斧头跺跺，接着再用麻绳捆索了，三个拉，一个锤。嘿！树根倒了，被拉出了坑！

四个人中，两位已是满头白发的老夫妇，一个是微伴戴有眼镜的中年男子，一个是穿着某某高中校服的学生。

我走近了他们，心中不由吃了一惊，口中冒出句口头禅：“这世界真小！”

原来，这中年男子正是我新认识的同为本市作家的牛子淇老师。当然了，牛老师还是省作协会员呢！半年前，我为写一篇关于钜桥火龙岗战役的文章，查阅1947年刘邓大军开展豫北战役的前期，为扫除外围之敌时消灭盘据在庞村、钜桥一带的土匪扈全禄的相关资料《淇滨文史资料》丛书时，看到了一篇《扈全禄的扈子兵》，又在市文联期刊《中州文艺》上看到一篇《扈匪覆灭记》。而我面前的这位朋友，正是这两篇文章的作者牛子淇老师。我与牛老师就在最近，还以文会友地相聚小酌了两回呢！

我故意立到了牛老师面前，并瞪大眼睛瞧着他。就见牛老师的视线，由低头弯腰看树坑，到拾头发现了我。牛老师忙将铁锹一丢，一把拽了我，惊呀地叫起来：“天啊，阿祖，你怎么到我这山沟沟里来了！”

我忙说：“吃惊的应该是我！牛老师，你怎么在这里啊！”

牛老师脸上浮现出自豪的笑容，说：“这里是淇县朱家村，我家就是朱家村的啊！”

我一边掂了铁锹，加入到了帮牛老师一家挖坑拉树根的劳动之中，一面提起那两篇文史文章。

牛老师说：“要说那两篇文章，我采访的不是别人，正是我老娘！”说着，深情地向相隔几步远的正拿锹挖着另个树坑的满头白发的老爹老娘望去。拿锹的孩子，正嵌在两位老人中间。

牛老师的眼睛明显湿润了，还摘了眼镜，用厚厚的手背揉了下眼。他说：“老爹老娘，都八十岁的人了，我接他们到市区家里享清福吧死活不去，回家住吧又舍不得把地撂荒了，我只有时常来帮衬帮衬。孩子恰在寒假里，也带着体验下劳力活儿。这农田，准备撒了菠菜籽生长菠菜。”

牛老师接着又会心地笑了起来，笑声清朗，与这风清气朗的河边田野正可相宜。牛老师握了两只拳头，对我说：“帮衬老父老母干农活儿，对我可是大好处啊！身体明显有劲儿了，朋友聚会少了。朋友聚会少酒就喝得少。就因喝酒，爱人没少跟我治气，还不受孩子待见。现在休闲空闲时，我更多地来村里帮衬父母干农活，是老的喜欢，少的待见，爱人那头儿也少了闲气！”

牛老师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眼镜片后的眼里闪着亮光。

这时，轮到我惭愧了。还别说，我之所以今天驾车沿淇河到野外走走，正是由于前一段因为朋友聚会喝多了酒，晚上睡在了路边，被好心的路人打我的手机后爱人赶来拉了回的家，第二天酒醒后，爱人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埋怨：“天寒地冻的，不要命了？！”自那天起，爱人一直在跟我治着气，都半月了，两口子都还没说话，连放假在家的孩子都跟着受影响！不是我不跟爱人说话，而是爱人不跟我说话。一天又一天的，还有七天就是大年三十了，唉！我感觉自己的眼睛潮潮的，湿湿的。是呀，一家人要少生闲气，一个人要少喝酒不喝醉酒。牛老师不时来帮衬老父老母下地干农田活儿，减少或回避一些相聚与应酬，少喝些酒，多吸些田野里的清新空气。

人参，黄芪，都补中益气，补中益气则一人健康全家幸福。牛老师可不就等于时常地吃着当地人参的淇河黄芪么！我自己呢，不正缺乏这类似的淇滨黄芪吗？

（2021年2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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