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课 父亲的隐喻(2)
拉康第五个研讨班,第九课 父亲的隐喻 第二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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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们拥有因为历史而被强调的广泛而整体的组合,并且这可以为你们提供充分的帮助,那么我们将进入到弗洛伊德该书的第三章-俄狄浦斯情结的功能,因为它直接影响一个人的性别的假设-并且还有关于阉割情结的内容,这迄今很少被人所澄清。
我们很高兴从临床的角度出发,并天真地询问我们的个案:“那父亲呢?那段时间他在做什么?他对这种情势参与了什么呢?”
父亲缺席或不在场,其有利或有害性质的问题显然没有被隐藏。我们甚至已经看到“家长缺乏症”这种词汇最近都冒出来了,这根本不是一个小话题,要知道人们对此事发表了什么看法以及它是否成立,这就是另一个问题了。但是,最终,这种父性的缺陷,无论是否以这个名字而为人所知,已成为当今分析发展中日趋重要的话题,正如其优雅表达的那样,关于父亲的问题的这种发展正日益促使我们变成环境主义者【译者注:环境决定论】。
谢天谢地,并不是每个分析师都会陷入这个陷阱中去。许多分析家,如果你们带给他们的传记信息那么有趣的话,例如“父母没有相处下去,就发生了婚姻冲突,这说明了一切”,即使是那些我们不同意的人也会回答:什么?这绝对没有证明任何事情啊。我们不会期望到任何特定的影响”,而且他们是正确的。
就是说,当一个人寻求父性的缺憾时,他对在父亲那里相关的东西所感兴趣的在哪里呢?传记中的问题泛滥成灾。父亲在还是不在呢?
他去旅行了吗?他走了吗?他经常回来吗?而且–如果没有父亲,俄狄浦斯情结可以以非常规的方式构成吗?这些问题本身很有趣,我还要说更多。正是从这个角度提出了第一个悖论,这些悖论引起了随后的问题。然后注意到,即使父亲不在那儿,俄狄浦斯情结也可以很好地形成。
从一开始,人们就一直以为是所有在父亲面前的过剩或在父亲面前的过剩。那时,恐怖的父亲的形象被认为是具有破坏性的因素。在神经症中,很快就观察到他太友善时甚至问题会更加地严重。
我们学习这些课程很慢,而现在又处于另一个极端,去想要知道父亲的缺陷。有羸弱的父亲,顺从的父亲,屈服的父亲,由妻子所阉割了的父亲,最后是生病的父亲,瞎子父亲,破产的父亲以及任何你们想要的东西。尽管如此,我们仍应设法检测出从这种情况中可以提取的内容,并找到使我们前进的最基础的公式出来。
首先,关于他作为周围某人的具体存在或具体缺席的问题。如果我们将自己置于进行这些研究的水平,也就是说,处于现实的水平,则可以说,根据我们的经验,即使父亲不在,父亲也完全有可能,可以去想象,被实现和可触及。在那里,这应该已经鼓励我们在运用有关父亲功能的环境主义者观点时采取一定程度的审慎。甚至在父亲不在的情况下,或者孩子与母亲独自一人的情况下,完全有正常的俄狄浦斯情结-在两种意义上都是正常的,一方面是正常化的,另一方面在非正常化方面也是正常的,例如,它们的神经症化的作用意味着它们与其他情况完全相同。第一点要引起我们的注意。
关于父亲的不足,我只想向你们指出人们从来不知道父亲究竟缺乏什么方面的知识。
在某些情况下,我们被告知他太好了,这似乎意味着他应该很讨厌。另一方面,显然他太讨厌了这一事实意味着,如果他不时地表现得很好,也许会更好。最后,很久以前,我们绕过了这个小旋转木马。我们发现父亲的不足问题并没有直接关系到所讨论的孩子,但是,从一开始就很明显,人们可以开始考虑这种不足,从而开始说出一些关于这种不足的有效说法。他必须作为家庭基本三人组的成员居住的地方。但是,尽管如此,还是没有一个人能够更好地制定出关键之所在。
我不想详细讨论这个问题,但是去年我们谈到了有关小汉斯的问题。我们仅从环境主义者的角度就发现了在确定父亲性格缺陷所在的位置时遇到的困难,而他远非缺乏家庭的力量-他在那里,与妻子很近,他履行了自己的职责,角色,他谈论了一些事情,
但最后他与他的孩子非常亲密,他并不缺席,并且很少缺席,甚至没有对他的孩子进行过分析,至少从这个意义上讲,这是人对父亲的最佳展望。值得一提的是父亲的缺陷问题,但是一个人进入了一个动荡不定的世界,我们应该尝试区分一个区别,从而有可能看到这个研究是以何种方式倒塌的。它之所以倒塌,不是因为它找到了什么,而是因为它所追寻的东西。我认为,这种定位的错误在于,一个人混淆了有关系但却不应混淆的两件事-父亲是规范性的以及父亲是正常的。当然,在父亲本人非正常化的情况下,父亲可能并不正常,但这拒绝提出这是神经症的结构,还是精神病性结构水平上的父亲问题。因此,父亲的正常性是一个问题,父亲在家庭中的正常地位则是另一个问题。
我指出的第三点是-他在家庭中的地位不要与他的正常化的角色的确切定义相混淆。说起他在家庭中的不足与说出他在情结中的不足是不同的。实际上,要谈论他在情结中的不足,我们必须引入一种不同于现实主义的维度,这种维度是由他的特征,传记或其他在家庭中的存在方式所定义的。
我将朝着这个方向迈出下一步。
现在,你们或多或少可以看到问题的当前状态,我将尝试介绍一些秩序并更广泛地去理解这些悖论。现在让我们更准确地去介绍父亲的角色。因为这是他在情结中的地位。
为了指明前进的方向并建立正确的表述,让我们现在研究该情结,然后再返回其基础知识上去。
一开始,是那位令人恐怖的父亲。顾名思义,此形象仍然概括了更为复杂的内容。父亲在多个层级上进行着干预。首先,他禁止了母亲。那是俄狄浦斯情结的功能和起源。父亲在这里与禁止乱伦的原始法律联系在了一起。
有人告诉我们,是这位父亲负责代表了这一禁令。有时,他不得不直接采取行动,例如当孩子过于感情横溢时,好表现或沉迷于自己的倾向时,但他的作用却远不止于此。通过他的整个存在,通过对无意识中的影响,他成功地禁止了母亲。你们正在等待我说“在阉割的威胁下”。是的,这是必须要说的,但这并不是那么简单。据了解,阉割在这里起着明显的作用,这一点越来越得到证实。阉割与法律之间的联系是必不可少的,但让我们看看它如何在临床上向我们展示。我想提醒你们这一点,因为我的言论会在你们的身上产生各种文字上的回声。
让我们从男孩开始。男孩与父亲之间的关系中接受到了阉割的恐惧,这是理所当然的。这种对阉割的恐惧是什么?我们该如何接受它呢?
我们在俄狄浦斯情结的最初经历中遇到了它,但是以什么形式呢?我们将其作为具有侵略性关系的报复形式上遭遇到它。只要男孩的特权对象母亲被禁止,而直接去针对父亲,男孩就会发动攻击。它以二元关系的形式返回给他,因为他在想象中将这些意图投射到父亲身上,这些意图与父亲的意图相同或相辅相成,但在父亲的积极倾向中却找到了出发点。
在我看来,结果是,对于男孩来说,俄狄浦斯情结总是最不正常化的,而实际上,我们被告知的含义是,这是最为正常的,因为通过与父亲的认同来假设自己具有男性性。
简而言之,对父亲的恐惧显然是离心的力量-我的意思是说,这种恐惧在主体中是具有其内核的。这种呈现既有经验的部分,也有分析的历史来加以印证。正是从这个角度出发,正如经验很快地告诉我们的那样,必须评估关于父亲的俄狄浦斯情结中所经历的恐惧。
尽管阉割与禁止乱伦的符号的表达有着深刻的联系,但在我们的整个经验中,尤其是在想象的层面上,对于阉割的特权对象,即神经症者,它似乎是存在的。那就是它的起点。它不是从马努之法所制定的那种诫命开始的:“凡与母亲同睡的人,应切断其生殖器,并握在右手上,”-或是左手上,我不记得是哪一只了,-“然后会一直向西走,直到他死掉。”那是法律,但是这个法律还没有特别地影响到我们神经症者的耳朵。通常,它甚至还留在阴影中。此外,还有其他处理方式,但是我今天没有时间花在它上面。
因此,神经症体现阉割威胁的方式与想象中的侵略是联系在一起的。这是报复。就像朱庇特有足够的能力去消灭时间之神Chronos一样,我们的朱庇特也担心Chronos会先于自己完成这项工作。
我们对俄狄浦斯情结的考察,是它在经验中的表现方式,是弗洛伊德引入的,并已在理论上进行了阐述,这又使我们有了一些不同之处,这是反向的俄狄浦斯情结的微妙问题。我不知道这对你们来说似乎是不言而喻的,但是在阅读弗洛伊德的文章或任何其他有关该主题的作者的文章时,每当俄狄浦斯情结出现问题时,总是会被反向俄狄浦斯情结的作用,那极其变化下的细微差别所打动。
在俄狄浦斯情结功能中从来没有缺少过倒置的、反向的俄狄浦斯-我的意思是,对父亲的爱是无法避免的。这就是让俄狄浦斯情结终结的东西,它的消散,是一种在爱与认同,根植于爱中的认同之间却仍然非常模糊的辩证法中。
认同和爱,并不是一回事,一个人可以在不爱他们的情况下与一个人认同,反之亦然。但是,这两个词却是紧密相连的,而且彼此之间是绝对不可分离的。
在弗洛伊德关于情结的消解的文章中,《俄狄浦斯情结的消解》(Untergang des Odipuskomplexes)【1】的 于1924年问世,他仔细阅读了他对最终认同的结果的解释。在父爱的范围内,主体与他认同,并在遗忘压抑和他内心获得这个理想术语的综合过程中发现了俄狄浦斯情结的最终解决方案,因此他成为了父亲。我并不是说他从今以后马上就有了一个小男人,但他也可以成为某个人,他已经在口袋里安放了这些头衔,有预留的东西,当时间到来时,只要一切顺利,小猪就不会吃他,青春期后,他将把他的阴茎全部准备好并附上它的证书-“爸爸在适当的时候在那里把它给我”。
如果神经症自己发作了,那并不是如何发生的,而是因为所讨论的标题中的某些东西不在秩序上。但是,反向的俄狄浦斯情结也并不是那么简单的。可以通过爱的同一途径,产生出反转的位置来-即,代替了一种受益的认同,主体发现他自己受到无意识水平上一个很小的被动位置的影响,该被动位置会适时出现,将他置于三角平分线-挤压的恐慌中。这是主体被发现的位置,他是一个人独自发现的,而且这是非常有利的。
它在于将自己放在正确的位置上,以赢得这位可怕的父亲的厚爱,这位父亲禁止了很多事情,但他本来也很友善-也就是说,让他爱上的那一个。但是,既然要让他爱一个人,首先要加入到女性的行列去,而且由于一个人仍然保留着自己的一点小男子气的自爱,正如弗洛伊德所解释的那样,这种立场带有阉割的危险,因此这种无意识的同性恋形式使主体处于混乱的状态中,而且带着多重的后果。一方面,同性恋地位相对于父亲不断地返回,另一方面,由于父亲的阉割威胁,该地位被悬置,即由于父亲所处的阉割威胁而受到了压抑。
这些都不是简单的。好吧,我们正在尝试发展出一些东西,这些东西使我们能够以更加严格的方式对其进行概念化,并在任何给定的情况下提出更好的问题。
因此,让我们总结一下。和以前一样,这种总结将包括一些区分,这些区分是重新调整不起作用的点的序幕。早些时候,我们已经达到了这一点-关于自我理想的问题还尚未提出来。
让我们在这里也尝试执行我们刚刚开始进行的缩减。我向你们提供以下的内容-在此时此地,父亲来到入侵者的位置,这点我想不必做出过多的断言。不仅仅是因为他的绝对身材让他成为了障碍,而且因为他禁止了。他到底禁止了什么呢?
让我们继续并画出一些区别来吧。我们是否必须让生殖器冲动出现,并说他首先禁止的是它的实际的满足吗?一方面,后者似乎发生得较早。但某种东西围绕着这样的一个事实,它也是清晰的,这个事实就是所谓的阴茎的倾向开始显现时,他禁止小孩使用阴茎。因此,我们要说的是,这是由父亲对实在的冲动的禁止问题。
但是为什么是父亲?经验表明,母亲也这样做啊。
回想一下小汉斯的观察,母亲在那儿说:“把它放开,你不准那样做。”一般来说,通常是妈妈说:“如果你继续这样做,我们会打电话给医生,将它切掉。”因此,指出父亲在实在冲动水平上的禁止性并不是那么重要,这确实是正确的。
在这方面,让我们回到我去年所做的贡献–如你们所见,这些东西总是有用的–我的表格分为三个层面。
实在的父亲 阉割 想象
符号的母亲 挫败 实在
想象的父亲 剥夺 符号
在阉割威胁的层面上有什么问题呢?问题是父亲对想象威胁的实在的干预(缩写即R.i),因为在现实中他被割断的可能性很小。
我向你们指出,在此表格中阉割是一种符号性的行为,其代理是实在的人,父亲或母亲告诉他说,“你会导致把它切掉的”,并且其对象是想象的客体-如果孩子觉得它已经被切断了,这是因为他想象过了。我向你们指出,这是自相矛盾的。你们可以提出以下异议-“这是阉割的实际水平,而且你是在告诉我说父亲并没有那么地管用!”那确实是我所说的。是的,就是这样。
另外,父亲禁止的是什么呢?这就是我们开始的重点-他禁止了母亲。作为客体,她是他的,而她并不是孩子的。这是与父亲的这种对抗的基础,这种对抗本身就引发了攻击。父亲确确实实挫败了母亲的孩子。
在这里,你们还要考虑另一个层面,就是挫败。在这里,父亲以拥有权利而不是作为一个真实的人的身份而在进行着干预。例如,即使他不在,即使他打电话给母亲,结果也是一样的。在这里,父亲符号性地进行了干预和挫败-一种关于实在客体的想象行为,这是在孩子需要她的情况下发生的,缩写为S'.r。
然后,我们进入了剥夺的第三个水平,它干预进了俄狄浦斯情结的表述中去了。这个水平牵涉到父亲被母亲缩偏爱的范围内,这是你们绝对有义务发挥最终作用的维度,该维度导致形成了自我理想S ßS'.r 。因为父亲无论通过强弱还是以某种方式成为母亲更爱的客体,这就奠定起了最终的认同。在这个层次上建立了反向的俄狄浦斯情结及其功能的问题。我会走得更远-这是情结对男孩和女孩影响有别所提出的问题所在。
就女孩而言,一切顺利的很进行,因此,阉割情结的功能被认为对男孩和女孩而言是不对称的。入口是她觉得很困难的地方,但是最后解决起来反倒变得容易了,因为父亲就是阳具的所有者,在使得他自己获得偏爱上不会依靠母亲这方面来讲是没有困难的。另一方面,对于男孩来说,这是另一回事,而这就是差距了。在这种情况下,俄狄浦斯情结的出口就在于父亲使自己比母亲更受到偏爱,这如何达成呢?我们发现自己在建立反向的俄狄浦斯情结方面也面临着同样的困难。
【1】(卢毅的中文译本见https://www.douban.com/event/15933025/discussion/45267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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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康第一本研讨班:《弗洛伊德的技术论文》
拉康第二本研讨班:《弗洛伊德理论和精神分析技术中的自我》
拉康第五个研讨班:《无意识的诸形式》
第九章 父亲的隐喻(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