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程情结，新市人为含山深情筑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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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的吴兴郡，新市是作为一个朝廷驻兵的“镇”而逐渐繁华了集市。正是公元978年到公元1100年的一百多年中，新市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新市除了集市规模得到大幅发展，主要是文化事业得到根本性转变，影响力巨大。当年，新市人为含山深情筑塔，这一段深情，演绎了民间文化交流的一大盛事，奠定了新市在这三县之间扮演文化角色的份量，也成为古地吴兴郡千百年来，代代相传的一则佳话。

仰见“含山塔”，教人心中自有一番神圣的敬畏。但一低头，我们就会想到的是，新市人为何涉过“含山塘”去含山顶上建塔？这里包含了一种什么样的审美趣味与文化境界，它的历史背景又是如何？民间对此又有什么想法呢。笔者对此也不妄自臆猜，只是想从地理、历史行政区域、民俗等方面进行考察，借以疏理新市历史文化百姓习俗的形成，从而更多地看清历史前端新市文化发展的渊源。

一、含山与新市一衣带水，是新市人的诗与远方

含山，又名涵山、或寒山，位于新市东北方向约十里地的含山古村落。海拔仅60米，山体覆盖地面之大，也不到百亩。含山座落地理位置独特，为南浔、桐乡、德清三区县的交界处，也处于湖州、嘉兴、杭州的天然中心点。一条京杭大运河途经含山绕山而过，成为本地东部唯一的山景。

在新市人眼中，含山很美，象征着诗与远方，它就像一位美丽的女人傍依着运河而坐：“云髻罢梳还对镜，罗⾐欲换更添香”。它是湖州市南浔区一座很小的山，距新市约十公里之远，其方位在新市东北处。新市方志中，常将含山用来描写衬托新市的乡景之美：

含山东耸，漾溪西注。平畴四衍，桑稻有连。

（《仙潭志》卷一）

新市人常在晴天远眺含山，本地一些桥梁也为此专门记名，像“塔影桥”。而新市往东通往含山的河流，称为“含山塘”，新市人对含山的赞美，自然反映了新市人内心有着梦想与憧憬。两地一河之隔，同饮同浴，可谓是一衣带水，一条“含山塘”连接了彼此间千古多少人文风情雅事，挖掘起来，更是令人吁嘘不已。根据《德清县水利志》记载：

“含山塘港”西起新市南栅漾，东流经新联急水港，过急水桥、齐思桥、五龙桥，折北经二龙桥，入湖州市区境含山北流。全长7.21公里。

新市与含山并不远，古代新市人称“两九路”，这“两九路”的“九”是本地民间对路程距离的标尺，“一九”等于九华里，“两九”则是十八华里。这种智慧的标示，让人一听就懂。笔者早期对路程的标尺理解，就是从这 “含山两九路”这句俗语中得到的。

二、新市与含山原属乌程县治，共同的历史荒古绵远

新市继“防风氏、吴、越、楚”领地之后，公元前221年，秦国置会稽郡乌程县，新市受辖于乌程县治。当时的含山与新市一样，也是乌程县治领辖，历时503年。

后经故鄣、丹阳、吴兴、吴郡等郡名变化，晋太康三年（公元282年），新市入吴兴郡东迁县，当时的含山与新市一样，也是东迁县治领辖，历308年。

开皇九年（公元589年）为隋朝灭陈朝之年，东迁县废止，东迁并入乌程县治，新市复归乌程县。当时的含山与新市一样，也是乌程县治领辖，历时307年。

北宋太平兴国三年（公元978年），新市正式立镇。宋太平兴国七年，为庆祝钱氏吴越国的归顺，北宋朝廷将乌程县东南一十五乡分出新置归安县，新市被正式划入德清县。当时的含山划属归安县治领辖，从此新市与含山两县分治，迄今已有1039年。

从以上可见，新市与含山自从秦国置会稽郡之后到现在，历史总长2242年，其中新市与含山在同一县治的是1203年，而不在同一县治的是1039年。

三、新市人为含山深情筑塔，体现了“乌程情结”

由于历史上“乌程”与“东迁”的因素，将新市与含山两地的百姓，拉近到兄弟关系一样的亲密。传统习俗上，含山人交易购货出街必到新市，新市人与含山人一同喜欢喝米酒，吃芽麦塌饼，去觉海寺上香，清明日，则新市人成群结队去含山轧蚕花，登山望家乡新市，仰观含山塔，一番游春兴致尽在含山顶上挥洒。历史上新市与含山两地，互有通商，通婚，来往密切，情同手足般亲近。新市人为含山深情筑塔，完全是体现了“乌程情结”。

十一世纪北宋的新市，一下子兴起了“建寺筑院”的热潮。一些士绅乡贤纷纷舍宅建寺筑院。新市的明因寺，就是在熙宁元年（公元1068年）建造的，新市觉海寺在宋治平二年（公元1065年）由原来的“大唐兴善寺”改名为“觉海寺”。政和七年（公元1117年）将原来的“法华院”改名为“慧通寺”。在绍圣年间（公元1095—1097年），若愚法师在觉海寺内建了“墨妙亭”和“无量寿佛阁”，而含山塔的建造是在宋元佑年间（1086年—1094年）完成的，姚明鼎作为一位地方士绅，能在含山的顶上筑塔，必定是姚氏家族中一件非常了不起的大事，它能为后代避灾除祸，福延千秋。

新市划归德清，从乌程县脱离，仅仅是北宋太平兴国年间。而以前的浩渺历史中的新市，都是与含山同一县治，往来频繁，在含山塔建造者姚明鼎时代，新市与含山虽已分治各县，但百姓间的往来仍沿袭原有的习惯在继续，更不能很快割离乌程县历史文化渊源的千丝万缕，新市与含山两地百姓仍以“乌程人”自居，姚明鼎正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作出了一个令世人瞩目的重大决定。

四、姚明鼎其人与“含山塔”的文化意义

这位姚明鼎是北宋时期的新市人，他在含山顶上建了一座高塔，此事轰动整个吴兴郡。这位新市人默默无闻，在史籍上并未留下任何记载，甚至新市的历代镇志上，都未提及这样一个人，也未提及到含山筑塔的大事。明朝成化十六年（公元1480年）提督学校四川按察司佥事铭刻的石碑《重建含山净慈院塔记》上，我们找到了这位含山筑塔的奇人名字：

宋元佑时，新市姚明鼎建塔宇。

姚明鼎把塔址选在含山的最高巅峰处，与一座佛寺——“净慈院”相邻，它与周边佛事建筑的匹配自有俯仰配合，互不为孤，形成周边建筑为其众星捧月的肃穆之势，十分庄敬。据含山一位地方史研究爱好者唐坤田老师的一篇文章中说道，姚明鼎先生为了建造这座塔，想尽办法，克服困难，充分引用家族前辈的智慧，考察江苏镇江的金山寺，自己亲自采购造塔用的石料，专门为造塔的用砖开了一家窑厂，遍访知名的造塔专家，精选各种施工人员等等，并在运砖的方式上大胆创新，最后终于完成了含山塔的建成。这座含山塔自北宋以后，几经修缮，目前的含山塔则是上世纪末才修筑完成的。含山塔为楼阁式砖木结构，八角七层，塔高38.5米，直径5.9米。塔底为须弥座，由花岩石砌成。

历史就是这么真实，新市人为含山深情筑塔，它成为浙北平原上的一座历史文化的灯塔，对邻乡三县的文化影响特别巨大，乃至对中国民族文化的影响也不可低估。一是它成为湖笔的文化精神象征，它对推进湖笔的制作发展，功不可没，“含山塔”形似毫笔祭天，体现了人们对制笔的虔诚与对文化的膜拜敬重。二是“含山塔”是本地蚕业文化的圣地，是百姓祭蚕神的重要场所，它标志着蚕农对养蚕植桑的热爱与美好期待，标志着人们赋有“含山塔”风调雨顺美的灵魂，所以上千年以来，本地蚕农每至清明必上含山，到“含山塔”作一番祭祀活动。三是“含山塔”是邻地三县百姓美好的梦想，这一梦想连接着祖祖辈辈的倾力追求，连接着每一位虔诚上山仰观“含山塔”百姓，那朴实善良的期待与向往之心。百姓们知道，“含山塔”会带给他们更多的福运。

如今看来，这位姚明鼎先生，他有画家的空灵，文学家的风采，哲学家的洞见，政治家的威严，巧妙展示了新市历史文化的鸿儒胸怀。新市人为含山深情筑塔，这一深情，是“乌程情结”的情感展现，反映了新市人对曾经共同历史的追念，体现了地缘奇事佳话。时至八百多年的今天，百姓依然传诵着他的名字，令新市人重温往日的骄傲，内心自有一种乡情的奋发激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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