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被遗忘的混子阿Q|张涛

快要被遗忘的混子阿Q

近来,不觉想起混子阿Q来。由头是,赵家大公子中了秀才,他赖了赵姓给人家祝贺,却被赵老太爷抡圆了掌了两嘴巴。他姓啥,连鲁先生也不知道,只为其冠了一个洋名:阿Q;怎么写,为难的只好“正传”。

有多少人能记得他?——他连他名字都不知道的小人物。就连当年能记起他的鲁先生,也被现实的洪流卷入不知名的“未庄”了。——先生果然先生,有先见之明:回家是正事,无家成阿Q;不愿阿Q,先生还先生。

阿Q俨然与“石猴”差不多:一块女娲补天时多余的剩石。可同样一块石头,落溷坠茵,落到曹霑笔尖是“宝玉”,落到鲁先生那儿,却是“混子”了。

大概他也知道自己“女娲补天剩石”的“不俗身世”,因此无论何时何地,都有自己一套的精神胜利:明明挨了打,会称打者“孙子”;明明“赢了钱”,却落了个鼻青脸肿;吃不到吴妈的豆腐,却称她“脚大假正经”;他也有敢下手的,就是出庵上街的小尼——

卸了别人的帽,摸了别人的头,闻着别人的香,还说着“妈妈的,别人能摸我摸不得”的浑话,落得个“断子绝孙”的赖名声。

尤其误打误撞替了赵家的罪,被革新者带到“古轩亭口”——阿Q被认为“嚓嚓的地方”。一切不明不白!就像看热闹的人们,本该想着他会唱几句戏文,却只掏得一口“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白跟一趟阿Q”的泔水。

上影用了一小时五十五分讲他的故事,鲁先生用两万一千字在旷野“呐喊”。不同的是,影片在提炼鲁先生文字的基础上,于“剧终”前添了一句:

“阿贵死了。虽没有女人,但并不如同小尼姑骂他那样‘断子绝孙’,因为,据考察家们考证说,阿贵是有后代的,而且子孙繁多,至今不绝!”

大概他确实消失了吧!就像被人们遗忘的那样,白茫茫大地一片真干净!那些“阿贵”啦,鲁先生啦,严顺开啦,岑范啦,一个个就像雪儿消完了。不曾来过这本一切安好的世界!倘若他真来了,岂如街上被人怀里所抱、被车所载的阿猫阿狗!

当然,人们有充分的理由忘他:“混子是不值得铭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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