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画家贺勇：阳春白日风花香
图/贺勇 文/张怡（清华大学艺术学硕士、策展人）
我工作的环境常常接触画家，贺勇老师的勤奋与谦虚屈指可数。不但每天见缝插针地钻研绘画，而且爱向师友们请教切磋，近在一桌之隔，常能听到老先生和画友们给他的赞赏或建议，同事们的建议也听，最近出了不少令人振奋的好作品，画里更开放的观赏空间可见出他在绘画观念上的巨大变化，索画的人很多，然而我看他很痛苦。
比如今天早上出门时翻看朋友圈，看到他发了昨天在画的两幅山水，发送时间是夜里凌晨，按他的习惯，那就是那会儿才收笔的了。这是两幅青绿山水，他比对着琢磨好几天了。两幅画基本布局一致，但《山居图》保留了传统山水的画意画法，侧重表现笔墨韵致，构图取近山近水，主山横于面前并向右以含抱的姿势延伸出画面，次山高耸巍峨错落在后，水势平稳环绕，山上人家水里船只都是成组出现，整个画面宁静祥和，是安居乐业的氛围。
《故乡似画屏》则在传统的布局上，有意解构空间，在一幅传统的山水画中，加入了抽象的表达，乍一看去有点震惊，但我个人更喜欢这一幅，相比于在习惯的模式中揣摩古意，这一步新颖而刺激，有意破开人对山水更主观的解读。他要从这画中往前走一大步，这一步不好走，但他之前在花鸟创作中实验成功了。
新近出的一批的花鸟作品，不仅和他自己之前的风格迥异，也和常见的花鸟画很不一样。每件作品只有尺幅大小，全部取近景，采用没骨法状物赋色，不同的是首先以现代设计意识切入画面，构图更见单纯有力，同时在色彩处理上推开高级灰的概念，降低主体画面的色彩饱和度，朴素大气的氛围中满面书卷气。
同时再用书法的笔意进行勾勒皴擦，果断丰富了画面的笔墨含量，给人一种扑面而来的生机，清新鲜活，极具生命力——没有对章法布局、艺术处理手段的深入理解，这一步是很难的。
这些作品很注重花鸟的瞬间情态表现，好像这些花鸟更懂人性，而且下一步就要有动态变化，情韵天趣起承转合，十分耐看。山石处理上，一方面用简单的泼墨破墨营造出朦胧虚幻的肌理效果，丰富画面的视觉感受，同时又有意虚化掉这一部分的分量去突出主体物象的强烈触感。
我认为他是有认真考虑的，肌理效果太多并不利于画面效果，反而限制表达力，贺老师很知道他的书法造诣可以在花鸟的表现中发挥更大的作用，因为自幼研习书法，他的书法功底和修炼在专业书法家之列，因此，以点线为核心生出的笔墨形态，能够做到爽利俊雅而不失厚重，看他用墨或色勾勒点染花朵、羽毛是十分有趣的。
除了这些，他还在在题款、钤印的位置、形式和格局上也花了心思，表现更自由，或者压在山石上增加其分量也突破常态，或者随着横出来的枝干走势顺势而为，形式之美十分夺目。
这背后都是一沓一沓的下功夫。这些细细碎碎的进展，熬人呢。从好画里寻门觅道地学，从坏画里挖空心思地试验，真的是深一脚浅一脚。
破程式是创作里最刺激也最煎熬的。成熟而有抱负的画家当然不满足于一直用约定俗成的造型语言，不能一直在具有“图解”功能的造型程式和符号下领会与当下生活距离较远的趣味。
有意思的是，过去多少世代的生活模式一成不变，所以历代笔墨形式的丰富要高于结构形态的多变，而现在，我们的生活模式和生活节奏已发生了巨大变化，要发展出紧扣真实生活的表达，如何在参照程式体系下找到一种形式结构的解放和造型语言的充实？
如何对某些符号的指意进行转换？如何对传统样式进行分解重构？观念直接决定了画家对题材、材料、章法布局的取舍提炼，当代创作必然要在文化沉淀与前卫表达的充分结合中要表现力。
总体来说，平面意识对应的精神含量，进入了贺老师新一阶段的创作考量。对于中国画而言，构图的平面化并不代表作品内涵的平面化或者直白化，平面化的思考一方面离不开中国传统绘画的散点透视、笔墨节奏，另一方面也来源于西方解构主义的概念。
贺勇老师平时涉猎广泛，各种课程和书籍尤其是画册，读得很深。他勇于尝试前卫的东西，观念技法和材料实验都肯探索，也很欣赏任伯年的画，曾拿着任伯年的画给我挨个分析里面对画面色彩、造型结构的归纳功力，还有张之光老师对画面节奏感的强调。
小到一个景物的形态特征，大到整个作品的总体格局，基础造型元素在当代艺术语境下，不仅在从客观写实向主观再创作转变中有意义，而且将从生活物象中提炼出个性化的形式语言。他把手里有个本，一直在反复琢磨这些东西。我想，一个画家心悦诚服的、日夜揣摩的也必然从他自己的画面里长出来。
有一天从外面回来，他兴奋地跟我们分享如何揣摩一篇书法作品中的气韵与节奏，并把他自己写的和另一位老师写的对照着讲。为了观察鸟的动态特征，他专门从市场上买来两只鸟，朝夕体会，目识心记，在纸上不厌其烦地画鸟，眼神、羽毛丝丝计较。到认真处，一个大男人就是可以如此细腻。
贺老师之痴迷绘画到了手口不离的地步，这也许就是一个踏实的画家的生活吧。如何发挥笔墨的当代含量、如何处理好形式和创新的关系、如何解决中国画综合表现的能力问题，这是贺老师极重要的时候，这时候的画也极重要。
贺勇，供职于西安美术学院图书馆。《解放军报》特聘美术编辑，陕西美术家协会会员，2019年参与国家艺术基金人才培养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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