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比段子还逗的真人真事儿

本来是在看《人间草木》的,在图书馆瞧见了《汪曾祺说戏》,忍不住拎回来翻一翻。说戏说的很简练也很透彻,不愧是写小说、创作戏曲剧本的大家;但印象最深刻的,还是他写的那些唱戏的人,把人写的极为生动,仿佛就在眼前。

写赵燕侠,是夸她唱戏吐字一绝,北京音无需字幕能听个清清楚楚。还有就是夸她腿功好。特殊时期一帮子戏曲界人士被关在小楼里,一大圈人围坐在长条桌两边;里面的人要出来,只能劳动外面的都起身;有一次汪曾祺出来时走到赵燕侠身边,只见赵燕侠刷的一下左腿抬到了脸旁边儿,不必起身也可过得去人。画面感很强,似乎一位侠士跃然纸上。隔着字句,好像还能感觉到汪先生的艳羡之情、赞叹之意。

说裘盛戎,是他虽然文化水平不高但有极强的领悟力、理解力,且花脸有儒雅的书卷气;他喜欢盘坐在床上久久沉思;他早年有过的欢声笑语和后来沉默的强烈对比;以及病重时心心念念的《杜鹃山》,相见最后一面时嘴里吐出的那个“汪”字、眼角流出的一滴泪水。回忆间既有对其早逝的感慨,又颇有“千古文章未尽才”之悲叹。

说张君秋,是他的嗓子,他的“丹田之气”;再有就是他的饭量,以及逆“饱吹饿唱”之道而行的习惯:唱《玉堂春》,化好了妆还要再吃四十个饺子,到苏三上场时,一抹嘴,一开口“苦哇”就出去了……看到这里真是忍不住笑出声,前一刻卖力吃饺子,后一刻就叫苦,这对比实在是太可爱可乐;而且,这抹嘴的功夫定然是足够精湛,不然顶着一嘴油肯定会被观众发现的。

说谭富英,其嗓音属“天赋佳喉”,妙在“他像个老生”;以及其为人豁达,愿意出演很多只有二路演员才肯出演的配角,且不吃戏醋,愿意将大轴留给裘盛戎。他爱用行动表达意见,喜欢吃油炸的东西和鸡蛋,爱窝在沙发里看历史。这位是风度翩翩的,一点都没有段子风格;感觉像隐者,于平淡中能自得其乐。

说马连良,是长得好、扮相好,有人缘儿,观众看了就喜欢;表演时,既在戏里,又在戏外。他还有个“毛病”,爱在戏台上跟演员聊天,有一次害得同台的演员该张嘴时忘了词儿。马连良要求全团演员都讲究:高薪聘请最好的配角,对服装要求整洁,给演员发理发费,演员上场前要理发,服装量身定做,面料、绣活儿都要过他的眼才行,马派服装穿上比官中行头好看。在编剧方面他讲究不要多唱,“不该唱而唱,比该唱而不唱,还要叫人难受。”

这是说戏里写到的人,其实在《人间草木》里除了写草木写美食,也有很多写人之处;比如他说江青只说过一句正确的话:“小萝卜去皮,真是煞风景!”

作者简介

文火,意淡息微,火力小而缓,即将成为波动影响的源头——我们每个人都有自身的中心影响力,可能影响周围的人许多年甚至许多代;这些影响会再传递给更多的人,就好像池塘中的涟漪一样,一圈一圈地扩散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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