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的记忆(下)
生日的记忆(下)
四十五岁——
二零零八年,又到了我人生的低谷。
这一年,母亲病得很重,弥留之际一直念叨着要我陪她。当神志清醒的时候,她会让我睡在她身边,可她睡的是一张单人床啊!为此,她就大骂我的哥哥,为什么不把那铺大炕收拾好,好让她的小女儿和她睡在一起。
母亲从开始嚷嚷要我回家,到她最后的辞世,共有不到三个月的时间。起初我是两周一回,后来便是一周一回,就在这样来回的奔波中,我迎来了自己四十五岁生日。
为了给母亲祈福,也为给自己打气,在看望母亲之前路过中转城市时,特意到眼科医院配了一副带红边框的眼镜。老公说这个送我做生日礼物,以避避晦气。
当看望完母亲返回这座城市时,又就地休息了一个晚上。可是,无论是红边框的眼镜,还是气派的酒店景色,都如同身边的空气,虽然需要,但丝毫没有感觉到它们的重要。
我落寞地蜷缩在酒店大厅一角的沙发里,呆呆地念着想着母亲从小到大送给我的唠叨和叮咛,身体虽离开她,但心却一直没有走开。
在母亲最后的日子里,我想请假陪母亲走完她最后的人生旅途,可单位领导开给我的方子是:多回家少逗留。
在一个周六下午,我带着随身行李,本来准备在家久留。但看到母亲气色不错,加上兄嫂邻居说的“近日无事”,我又想着工作上的事情和领导的交待,于是连夜折返单位,起草马上要发的文件。可在周日的上午和中午,一直都心神不宁,不停翻腾于脑海里的就是母亲的大限时日。
果不其然,就在我的冥思中,接到母亲辞世噩耗。因为我的疏忽和没有坚持,竟然错失对母亲的临终守候。泪眼迷离中,只留下母亲说给我的最后一句话:在家停一星期。许是巧合,我终于在母亲去世后停到一期期满,时间不多不少,正好一个星期。
四十六岁——
“太阳太阳是一把金梭,月亮月亮是一把银梭”,这两句歌词曾在年轻时候哼唱过,在不停的哼唱声里,太阳和月亮神姿依然,而变换的却是自己的容颜。不知不觉间,额上皱纹多起来了,根根白发互不相让地登临头顶,它们都用着和自己意志一样的顽强对抗着我身体的付出。
二零零九年,我四十六岁生日是和同事们一起过的。
自从担任了过度时期单位投标部门负责人之后,自己和手下的同志便与一切节假日告别了。不但告别节假日,而且要告别一切正常的作息。想想自己真的很傻,为什么放着轻松的工作不做,专拣这项出力不讨好的差事,难道就只为了领导的一个信任?还是骨子里知识分子的担当?但有什么办法呢?“我总是心太软,把部门的事情都自己扛;我总是心太软,连累大家加班到天亮”。
记得那是国庆长假期间,因为节后许多事情要有眉目,而班上的投标工作也在进行,所以,部门里的大部分人员都在。不知谁走漏消息说我的生日在国庆长假最后一天,他们特意在临下班时候聚于我的办公室,要在晚间为我举行生日宴会。
当我向领导请示完工作回办公室后,看到等候我许久的同事加战友们,顿感身处集体中的温暖。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这是一个充满活力和战友情谊的团队,我为拥有这样的团队而自豪。那天晚上,我们集体参加了一个卡啦ok,在同事的祝福声里,我放下自己一向的矜持和严肃,大胆唱了一首“微山湖”。对于从来都五音不全的自己来说,那晚的演唱应该算是巅峰之作,不为别的,一来感谢大家对我工作的支持,二来感谢大家对我生日的祝福。
四十九岁——
去年的今天,我四十九岁,告别繁重的工作,生活相对轻松悠闲,儿媳也娶进家门。在不大的年岁节点上,却让儿子儿媳破例给我庆祝了生日。
小两口煞有介事地请我到位于上海最繁华地段的陆家嘴环球金融中心,在名誉全国的“俏江南”饭店,吃着各具特色的饭菜,享受着烛光映照下娘仨其乐融融的气氛。然后再优雅地端起儿媳特意选订的蓝酶芝士蛋糕,置身于高档影院观看播放的最新大片,享受国际现代化大都市才有的时尚味道。
忽然想起的一句网络语言:在家中享受幸福,是一切抱负的最终目的。呵呵,看来自己真的很幸福呢。
五十岁——
站在五十岁这条年轮线上,心底里静静流淌着对往夕的回忆。过去一切的美好或者痛苦,甜蜜或者苦涩,都化作了今天这一份沉静和淡定。就像今天晴朗的天空,净得连一丝云彩都没有。
谨以今日之记忆,作为生日礼物送给自己,最后送给自己五十岁的祝福——
亲爱的自己,
从今往后的日子,
多观内心,多听心语,
佛曰观自在,
讲的是我思故我在。
亲爱的自己,
和身体做亲密朋友,
不要再压抑它们,
学会和它们和平共处。
亲爱的自己,
放过伤你的人,
因为他们和你一样,
需要生存,
也需要荣誉的光环照路。
亲爱的自己,
记住谁是爱你的人,
他们幸福着你的幸福,
痛苦着你的痛苦。
亲爱的自己,
未来的道路也许不全是坦途,
但你历经沧桑,
已阅人无数,
任何困难都会被你征服。
亲爱的自己,
我—相—信—你!(完)
写于2013年9月。
作者:又一村
◆又一村:生日的记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