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话】东佳伟‖蝴蝶鱼

蝴蝶鱼

文/东佳伟

大海，海天一色，辽阔无垠。海与天紧紧挨在一起。海面上点点白帆在风中摇曳着，天空中只只海鸥盘旋着。在波澜壮阔的海洋旁边，却有一处极其不起眼的小溪流。可一条鱼，让小溪变得惹眼。

这条鱼被鱼们称作蝴蝶鱼。蝴蝶鱼的样子十分美丽，它有着一对宽大的半透明的粉色翅膀，形状极其像蝴蝶的翅膀，所以叫蝴蝶鱼。尾巴像一把白色的小扇子，仿佛是用丝绸缎带做成的，无论让谁都想摸一摸那小巧玲珑的尾巴。蝴蝶鱼的样子十分艳丽，在水中游泳的样子更是优雅至极，它很受鱼们的追捧，大家都认为蝴蝶鱼是这条小溪流里面最好看的鱼，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鱼。

有时蝴蝶鱼安安静静地在小溪流里晒着太阳，那一对粉红色的翅膀就像是被踱了一层金边，在小溪流里闪闪发光。被天上飞过的鸟儿们看到，鸟儿们都会盘旋在小溪流上一会儿，去欣赏那蝴蝶鱼美丽的翅膀。被路过的鱼儿们看到，都会驻足停留去欣赏。对于它们来说：蝴蝶鱼就像是一件完美无瑕的艺术品，没有一点缺陷和污点。因此，当它们看到蝴蝶鱼时，心里都会不由自主地萌发出一种尊敬和崇拜。

这条小溪流里面的鱼，除了蝴蝶鱼之外，其他鱼的样貌就比较丑陋且千篇一律。与蝴蝶鱼简直就是天壤之别。这让蝴蝶鱼觉得自己是那么的特殊，是那么的高贵。慢慢地，蝴蝶鱼对其它的鱼们越来越看不起了。每当其它鱼与她打招呼的时候，它总是不屑地看一眼，然后拍打那一对“蝴蝶”翅膀，摇着丝绸一样的尾巴，大摇大摆地走了，把其它鱼弄得十分尴尬。

蝴蝶鱼慢慢地对小溪流厌倦了，也对小溪流里面的邻居厌倦了。它想要离开小溪流去见见世面，但不知道该游向哪里。

一天临近黄昏的时候，蝴蝶鱼遇见了见多识广的博士鱼，它听博士鱼说到，自己所处的溪流的源头，其实就是大海。在西边——大海与溪流的连接之处，因为某种原因而被岩石给堵住了，所以溪流与大海被阻绝了。蝴蝶鱼问大海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博士鱼只是说道：自己也不是很了解，只知道大海很大很大，里面的鱼类也绝对比这条小溪流里多得多。蝴蝶鱼第一次听到大海，很兴奋，然后就快速地游走了，一心想着无论如何都要游入到大海里面。它天真烂漫的心坚信大海里有许多与它同类的鱼，还有许多许多美丽的鱼。

于是，蝴蝶鱼怀揣着游进大海的梦想，踏上了西游的征程。蝴蝶鱼的心十分坚决，因为它不想拘泥于小溪流里，再看那千篇一律的事物，它不想自己拥有着得天独厚的华丽容颜，却只能在狭小的小溪流里活一辈子。蝴蝶鱼快速地摇动着扇形尾巴，急速向西游去。

一些碰巧遇见它的鱼儿问：“你干什么去呀？”蝴蝶鱼并没有减缓游动的速度，只是匆匆回答了一句“赶海”，然后头也不回地继续摇动着她那扇形尾巴向西游去。之后越来越多的鱼儿们问它，蝴蝶鱼，慢慢地感觉到厌倦了，一开始还回答他们，后来干脆装作没听见的样子，快速游开了。这让一些鱼儿们感到蝴蝶鱼莫名其妙，并且心里不太愉快。

不知过了多久，蝴蝶鱼游向前面的路被一堵岩石墙堵住了。它心里想着：这应该就是阻隔着大海与溪流的那一堵岩石墙吧！蝴蝶鱼一开始很兴奋，可是过了一会儿之后便绝望了，因为这一堵墙，它是不可能逾越的。虽说这一堵墙并不是很高，但它尝试了很多次依旧无法跳过去。蝴蝶鱼在心中一直重复着：“难道自己一辈子就只能生活在这个小溪流里面了吗？……”想着想着，蝴蝶鱼小声啜泣了起来。天空中乌云像海浪一样翻腾，然后竟然下起了雨来，一会儿又下起了瓢泼大雨。骤雨砸向了水面，水面上此时变得朦胧了起来，让正在啜泣的蝴蝶鱼突然缓过神来，想到了：这时正值雨季。雨水多，又下的迅猛，蝴蝶鱼望了望模糊的天空，又望了望那一堵看起来不可逾越的墙，突然间兴奋了起来，心里想着：等到水位慢慢上涨，自己就可以跳向大海，拥抱大海了。这是一件多么兴奋的事情啊！蝴蝶鱼又一次地望向天空，流下了泪，这次流下的是感动，喜悦的眼泪，是要感谢上天给予它的这一场倾盆大雨。蝴蝶鱼看着水面缓缓上升，内心也越来越激动了。

这时身后传来了一阵阵的呼喊声，原来是那位博士鱼，后面跟着几条先前看见蝴蝶鱼向西游的鱼，它们把蝴蝶鱼一直向西游的消息告诉了博士鱼。博士鱼思索了一会儿，就明白了蝴蝶鱼的意图，之后它们就决定去找它，因为博士鱼知道大海里有一种很恐怖的鱼类，让蝴蝶鱼不要自寻死路。

它们终于看见了蝴蝶鱼，便立即大声地说：

“蝴蝶鱼！快回来呀！快回来呀！！”

“蝴蝶鱼！大海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美好。”

“……”

而蝴蝶鱼对此置若罔闻，只是不屑地瞥了一眼。

“你知不知道？”那位博士鱼脸色阴沉着说，“大海里有一种很恐怖的鱼类，它极有可能会吃了你！”

蝴蝶鱼此时的内心动摇了，半信半疑，不知道该如何选择。踟蹰了一会，它突然咬了咬牙，用尽了自己的全部力气，像一把射出的箭，一下子跃出了水面。雨点砸在了蝴蝶鱼的翅膀上，身体上，尾巴上，可蝴蝶鱼并没有感受到疼痛，反而是很享受雨点给它的痛快的感觉。当蝴蝶鱼看着海面就在眼前的时候，内心又紧张又激动，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脸上绽放出了夸张的笑容。

“砰”的一声，蝴蝶鱼越过了石墙，进入到了这个让蝴蝶鱼魂牵梦绕的海洋。蝴蝶鱼感觉自己就像是一滴水融进了大海里一样，没有一丝的不适，像是投入了母亲的怀抱。此时，夜已经深了。蝴蝶鱼只想美美地睡一觉，很快就甜蜜地进入到了梦乡中。

而石墙的那一头，博士鱼和其他几条鱼木讷地杵在那里。它们静静望着那一堵石墙，那一堵石墙是那么的冷酷。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要不要也越过石墙。

有两三条鱼想要跳过去拉回蝴蝶鱼，却被大海的惊涛骇浪给拍了回去。尝试了好几次，总有海浪将他们拍回。

此时博士鱼说话了：就让他去吧，就算我们此时冲到大海又能做些什么呢？”

鱼们听到后无奈的返回了，返回的过程中，它们好几次回头望向石墙，希望石墙前面出现那一对粉红色的翅膀，和那绝美的身姿。可并没有出现，还是那一堵冰冷的，灰色的石墙……

次日早晨，蝴蝶鱼在海中醒来。之前的往事犹如泡沫一样被汩汩而来的暖流给冲散了。

天边架起了一座七色的彩虹桥。只只海鸥在蝴蝶鱼的上方盘旋着，似乎在迎接着蝴蝶鱼的到来。天空中，万里无云，阳光普照。被阳光洒满的大海呈现出碧蓝色。蝴蝶鱼自由自在的在大海中徜徉着。海水抚摸着她的身体，蝴蝶鱼体会到从未有过的感觉，那是在小溪流里从未体验到的一种亲和感。它并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它要找到其他美丽的鱼儿，去领略大海的广袤与神秘。

它向海的深处游去，见到了海底许多五彩斑斓的珊瑚，还有许多奇形怪状的石头。可奇怪的是这里居然没有一只鱼！慢慢地蝴蝶鱼感到周围变暗了许多。前面被黑暗笼罩，似乎是万丈深渊，永远都看不到尽头。

蝴蝶鱼害怕了。

它开始往回游去，可还没有游多远，蝴蝶鱼感到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蝴蝶鱼害怕地向后望了一眼，差一点就魂飞魄散了！一条硕大的鱼，后来蝴蝶鱼知道它叫鲨鱼，在远处盯着它，那双眼睛里充满了贪婪和欲望，但更多的是那浓浓的杀气。突然，那条鱼张着血盆大口冲了过来，那一排排锋利的三角状的牙齿，就像是天然的绞肉机，朝蝴蝶鱼冲去。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蝴蝶鱼转身逃走了，看到了一个小石缝，就像是落入水中的人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蝴蝶鱼直接冲了过去，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蝴蝶鱼成功地躲进了小石缝里，而鲨鱼也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要将它撕碎了。鲨鱼朝着蝴蝶鱼张开了血盆大口，似乎在宣泄着愤怒。蝴蝶鱼立刻感到一阵腥风扑面，那血腥的气味熏得蝴蝶鱼睁不开眼。同时，蝴蝶鱼也感受到了冰冷，是那一种深入灵魂的冰冷。鲨鱼的那张血盆大口与蝴蝶鱼之前看到的海底深处一模一样。

鲨鱼终于失望地走了，留下了在小石缝中呆呆的蝴蝶鱼。

夜晚来临了。黑暗吞噬着光明，乌云笼罩了月亮，就连那一点象征性的光芒似乎也没有了。整个天空，海面，海底都漆黑一片。

蝴蝶鱼还在那个小石缝中，它觉得前面那一片漆黑无比的海域一直有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它。面前的这一片海域，对蝴蝶鱼来说，已经毫无今天早晨的那一种新鲜感了，留给它的只有深深的恐惧。蝴蝶鱼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绝望，就像是临刑的犯人，自己所能做的只有静静等待死亡。

一天后，夜晚蝴蝶鱼游出了小石缝，漫无目地向前游去，它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返回不了小溪流了。它突然听到前面有撕咬声，游上前去一看，只见十几条鲨鱼在疯狂撕咬着另一条很大很大的鱼。海水被染红了。染红的海水朝蝴蝶鱼蔓延过来，之后弥漫了它的全身，蝴蝶鱼的翅膀此时已经染成了血红色。她闻到血腥味恶心的想吐。只是一会儿，那条大鱼只剩下了一副惊骇的骨架。鲨鱼们心满意足地走了，这片血红色的海域中只有两眼失神的蝴蝶鱼，和白苍苍的骨架。

蝴蝶鱼失神落魄地游着，不知不觉中游到了那一堵石墙面前。海面上慢慢激起波纹，竟然又在下一场倾盆大雨。蝴蝶鱼心中又重新燃起了希望，它奋力往上一跃，雨点疯狂砸在了它的身上，蝴蝶鱼并没有感受到上一次被雨点砸到得痛快，而是感觉到一种像被小石子砸到的疼痛。

蝴蝶鱼并没有跳过去。

蝴蝶鱼开始向下坠落，看着离它越来越远的石墙，泪水、雨水夹杂着砸向海面，蝴蝶鱼两眼一发黑，晕厥了过去。迷迷糊糊中它的身体被几条鱼推搡着，嘴里似乎也被塞着某些东西。

蝴蝶鱼醒来了，它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在了小溪流里。她熟悉的小溪流里。那潺潺的流水声，清脆的鸟鸣声，还有鱼儿们的呼唤声。蝴蝶鱼清醒过来，映入眼帘的首先是那慈祥的博士鱼。原来博士鱼在等，它一直在那灰色的石墙边等待着。它并没有放弃蝴蝶鱼，它相信蝴蝶鱼一定会回心转意的。昨晚它听见了蝴蝶鱼的哭声，而就在这时，似乎是天意，一场暴雨来临。博士鱼和其他一些鱼越过了石墙，费劲千辛万苦将蝴蝶鱼从“死神”所在的大海中救了回来。

蝴蝶鱼此时深刻的明白了：大海虽然美丽，但也很恐怖。大海也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自己虽有一幅美丽的皮囊，但在大海里，没有鱼会在意这一幅美丽的皮囊，自己只是一个等待被吃的鱼儿罢了。蝴蝶鱼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那么的无用。它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博士鱼似乎看出了蝴蝶鱼的心思，意蕴深长地说道：每条鱼都有它存在的意义。确实因为有了你，小溪才变得如此美丽。”蝴蝶鱼听到后向博士鱼用力地点了点头。

是啊，人人都向往大海的辽阔，又有谁知道退一步也会海阔天空呢？

自此，那一堵石墙前，再没有出现过那粉红色的翅膀，丝绸般的尾巴和那绝美的身姿了……

作者：东佳伟，安徽省阜阳市颍州中学在校生，喜欢阅读写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