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第三届相约七夕全国文学大赛【散文组】123号陈付芬
又一个七夕节日来临，她曾经的他还好吗？
陈付芬
80年代一个秋末的11月24日，强终于在她、她父母，以及强母亲的相送下，踏上了一列开往东北某个城市的火车，赶去了那里的某个部队，她则留在老家的学校继续教书，从此他们开始了鸿雁传情异地相恋的生活。她对他没有太高的要求，只打算他能几年后部队转业，再回到她所教书的老家来谋求一份安定的工作，他们就可以结婚成家，过上平常百姓家的那种生儿育女，安居乐业的平平静静的生活来呢。可没曾想这段恋情在经历了两年多时间风雨兼程地洗礼考验之后，却又那样匆匆忙忙地结束了。这给她的人生带来了不小的遗憾、痛苦，和失落。也让父亲又为她操心很多。
记得最清楚的是，在送强走的那天，父亲因为疼她，便也格外地疼爱了强这个才算是订了婚的女婿。于是，一向对生活很拮据仔细，平时总也舍不得花钱的父亲，那天却很破例地准备了许多好吃的东西带给他，说是要让他带到火车上一路吃着，以及赶去部队里再分享给大伙吃的。父亲很怜惜强一个孩子家一下子要奔去那么远的地方，会受罪想家的，便就这样如同吝惜疼爱自己的孩子一样让他带去了那些。父亲说，这样可多少给强减去一些思乡之情。那天的父亲很是高兴，小声对老伴夸奖着强说：“你看，今天这么多当兵的小伙子当中，我看还数强长得最好、最帅呢。你看他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有官运的，是个不凡之相，将来也许也会像他父亲那样能在那个大城市混上个官做呢”其实，她知道父亲这是疼爱女儿，才会格外疼爱夸奖起这个未来女婿的。当然，也是父亲对她未来婚姻生活的一种很美好的祝福吧！
在送强赶去火车的站台上，她突然很害羞地想起问他道：“你相信姻缘天注定吗？”
强也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眼睛盯着地面回答说：“相信”。然后却又抬起头红着脸反问她道：“你相信吗？”她更加红着脸回答说：“我听说，每个女孩出生之前，上帝便会告诉她，将来要嫁的是哪一个男孩。我出生的时候，未来的新郎便已许配给我了，上帝还告诉我，他将要远去他乡。我当时向上帝恳求：上帝啊！求你永远不要让他变心，要让他一辈子都爱我，因为，如果有一天他不爱我了，对我来说将是个悲剧。求你把他的心赐给我，再将美好的前途留给他吧！”
强看着她的眼睛，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并仿佛被内心深处的某些记忆所搅乱。他把手伸向她，两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他说：“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心就怦怦地乱跳，你说，这是否就是缘分啊！我要走了，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但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去部队好好干，等我锻炼几年，再考上个军校学习一些知识，证明自己是一位名副其实的男子汉，真正顶天立地的男人时，我再回来娶你，我们结婚后，再也不分开。你一定要等着我，我会一辈子对你好，让你将来过上好日子。”
她被他的话感动得不知再该说什么好，只知道他们的两双手握得更紧了。其实，她也早就悄悄许下过心愿，她一定会等着他，她相信他，她会天天数着月亮，天天等，天天数，不管月亮要圆上多少回，她都一定要等他回来的那一天。他占满了她心里整个的位置，她不等他，又等谁呢？
爱情让他们相恋相爱，却又因他的赶去部队，让他们相离相分。他在她耳边海誓山盟，突然他将她紧紧地拥抱在怀中，那是他第一次拥抱她，也将成为了他最后的一次拥抱，却让她这辈子都无法忘去被他抱在怀里那一刻的温暖，因为他是她的初恋，是她这辈子虽然没有得到的幸福，却是她曾经真心付出的情感。她把爱恋的温情相送，于是他亲吻了她的额头，虽然只有一秒钟，却是一辈子印在了她的心上！他抬起红得发烫的脸轻声问她：“你爱我吗？”她红着脸点点头算是最好的回答。他却又轻声道：“说实话，我第一次见到你，就爱上你了。可我没有考上大学，却是一个暂时仅高中毕业文化程度的人，在你面前总有些自卑感。不过，你放心，我到了部队一定会好好干，争取早日考上军校，早日获得高的文化程度。这样，我们俩就可算是真的般配了。你能保证一定要等我回来吗？”她红着脸坚定地点点头，又算是对他最好的回答。他的脸也更红地轻声恳求道：“你也能吻我一下吗？我会永远把它带在身边，你是我第一个爱上的人！我会永远记在心里。”
她很幸福地喃喃道：“我知道你迟早有一天会离开这里，你离开后会想念这儿吗？”
他很坚定地回答：“我会的，因为这里有你，而且这里是我们两个相爱的地方。”
他又很幸福地接着说：“按照这儿的风俗，我们已经举行了订婚仪式，你就是我的未婚妻了。等我去部队锻炼几年回来，我们结了婚，你就是我的妻子了。”
她既害羞又很幸福地接着他道：“是啊，到那时，你就是我的丈夫了。那你会永远跟我在一起吗？”
他笑笑，没有回答，只是含情地看着她说：“我爱你！”这也许就是她想得到的最好的回答。
她多想把这些都牢牢地刻在心里，这是她一生当中最美的时光。
她和他一往情深，爱得深沉，爱得热烈，却又不得不忍受离别的苦痛。虽只字未提送别，却包含悠悠不尽的情思。
当他将要踏上火车离别的那一刻，却又紧紧捧起她的双手，眼含热泪对她说：“玲，你这是一双没有经历过太多风霜、太多劳作的手，每一次我把它摸在掌心的时候，我都一遍一遍地问自己，强，你能够保证它们永远娇嫩如今吗？”
想到日后思念地揪心，她只想把他抱得更紧。突然间她更爱他，如果没有他，她会像失去壳的牡蛎，软弱得无法再走下去。
当他依依不舍地踏上火车后，列车缓缓启动了，脸上挂满泪水的她像发了疯似的拼了命地跟着火车向前奔跑起来，边跑边大声喊着：“我等你回来！”这声呼唤随着风儿传得很远，也许直抵了他心房那不堪一击的地方。望着渐渐远去的列车，她犹如一朵逐渐缩小的花朵。直到看不见了那辆火车的影子，她才非常失落地慢慢停下了自己的脚步。可心里却仍然停不下对他轻声地呼喊：“我爱你！我爱你！”
他把她的叮嘱和无尽思念一块打包带到了遥远的部队那边。
他远远地离开了，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感，任凭泪水恣意在她脸上奔走，随着他乘坐火车转瞬即逝的离去，给她留下的将是无穷的孤独、失落和无助。刚刚还在站台上的紧紧握手拥抱，转眼已是各自天涯了。
从此，思念的苦，回忆的甜，总让她思绪飘飘……
那晚泪光中的月亮已高挂夜空，可是离开他的她，却丝毫没有睡意地坐在窗前，一个人默默感受着月光静谧慈祥的抚摸，相思的苦痛难熬，很想他。而他也在月亮的另一端向她倾吐着他的思念。
“为人未婚妻”的泪水却是饱含着期盼和希望。她深爱着他，所以，他刚离开，她就开始又想象着有那么一天，他坐着火车终于回来了，火车刚进站，他就小跑着伸开双臂，冲向等候已久的她。让她好幸福的深深扎进他那温暖的怀抱里。
世间最美好的事，就是深爱时不必躲藏，想念时可以拥抱啊！她还想象着，有一天她累了时，她会躺在他的怀里，头依靠枕着他的肩膀睡着了。大千世界，人山人海，人潮拥挤，而她的世界里仿佛却只有着他。
于是，她便从这晚的秋风里开始等他。她仰望着每一片枯黄的叶子，默默问道：“秋天里我能等到远方的他会突然回来看我吗？”叶子不回答，却总是萧萧而下；她又抬头看着天上的白云，看白云从蓝天飘过，便问道：“请把我的思念带给天涯的他好吗？”白云挥挥手翩然而过。她不禁悄悄慨叹道：“秋天啊，为什么你不让我见到我爱的他？”
她就这样一直等，一直等，哪怕她从秋天等到冬天，大地结冰，万里冰封，却也阻挡不住她的愁云和思念。她多想从冬天等到春风和煦，暖阳普照的春天，就可以带着鲜花去迎接他的归来，给他最浪漫的祝福，再等他到炎炎夏季，执志不渝，遇见他是她一生最美的风景。自从他踏上火车离开的那一刻，他便成了她生命中日夜所念和牵挂的人，她从秋天的梦里等他越过冬春夏季，无论他回来与否，她都一样爱他，一样等着他。她总认为这辈子就这样选择了他，遇上他是她的缘，守望他是她的歌，她爱他。为着远方的他，为着她认为这辈子的真爱，她宁愿一生去守候。
黑黑的夜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她在思念谁。
作为女人，守望爱情，是艰苦难熬的，两年多的时间里，她曾在多少个白天和多少个漫漫长夜里艰难的等待着他，谁来理解她的心情？她对他的诚挚爱情，连神明都会感动，可为什么到最后却唯独没能真正感动了他呢？
两年后的他终于考上了军校，他的理想也终于实现。可他的心却好像从此远离她了，就如同两年前他的人远离了她一样。而且，他这时的母亲也将要被他当官的父亲调往那个大城市去工作了。于是，她想他这辈子也许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只是他还不忍心主动提出要与她分手罢了。那么，分手这句话就只好要有她主动提出来了。爱到最后的她才终于明白：谁也不是谁的谁，何必高估了自己，也高看了别人，并把别人、把一些事看得那么重要呢。
有些人，你把他很珍贵地放在心里，可他一转身却会把你遗忘了。你站在他的角度，为他考虑，可谁又能把你珍惜？受了伤害，才会感到心寒，也才能领会，不是所有人都值得自己很用心的去对待，也不是谁都能给你想要得到的关怀。你不忍心伤害他，自会有他来伤害你，不愿意为难他，他反而变本加厉。你的心也是肉长的，你的血也是鲜红的，你和他一样，会哭，会伤，会痛。可你那么顾及他，他又来顾及你的感受了吗？别傻了，这个世上没有那么多的感同身受，将心比心，与其一直只知道顾及别人的感受，只知道傻傻地爱他，才会弄得自己伤痕累累，不如干脆取悦自己，爽快提出分手，好让她过得开心才好。她算是看透了，也才懂得了什么是世事变迁人心冷暖，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啊！别把爱情想的太完美，也别再跟自己过不去了，做事，哪能件件圆满，事事无憾，总有一些感情，不是为你一个人而守候，这世上哪有不被更改的诺言，不被期待的明天啊。
两年前他人就走了，而两年后他的心也走了。像她无数次做过的，甜蜜而伤感的梦，来去，都悄无声息，只留下梦醒后，令她心碎的遗憾。她不得不承认，两年前的她爱上他，是她那时最大的幸福；而两年后的她却又只得醒悟当初爱上他是她巨大的错误。其实自从他离开去了部队的那天，她早就想到了这一切，她只是不敢过早地承认罢了。因为在那段日子里，她几乎每天都在想他，不管他在做什么，她都是很想念他，她受不了没有他的日子。他走后，她再也不是那个有说有笑的女孩了，再也不会为一张令人心动的脸而倾其所有，她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但她很真切地怀念，她初次见到他的感觉，就像怀念她曾经拥有的一笔精彩的财富，她和他在一起的日子，是优美的。
爱情教会了她感情，忠诚，她那时全部的期望，就是他能几年后的部队专业回来与她结婚，成家立业生儿育女，过上平民百姓家的日子。可两年后却只能永远当这是一个梦了。不过，后来的她却偶尔还会梦见过他们的又一次相遇，他还是那张脸，这一次仍是他找到了她的父母，向她求婚，他们尽情地拥抱，他的手臂是那样的有力，他的眼睛是那样的热情……可是梦醒后却最终意思到这将永远只是个梦了。对于爱情，她没有愧疚和悔恨，所以，这种梦境也许将会终身伴随着她了，直到同她的记忆中融为一体。
不过，现在想想，还不如当初不认识他才好。况且，作为一个女人，她始终不能接受当初的自己成为他用以完善他前途的工具，这往往比服从他的命令更可怕。唉，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那些自以为放不下的，终究还是要放下的；那些自以为忘不了的，最后还是要忘掉的。她曾经亲爱的人，好像是一本书，她还没有真正读懂它，就又只得狠心地把它丢在一边去了。当初读它时总感觉它是那么内容丰富，语言生动和流畅，是那么令人品味和值得留恋的一本好书啊！她有心将它一辈子研读，但今生今世再也没有了机会，留给她的只有无尽地惋惜和遗憾！
但似乎也没有必要在这无边无际地惋惜和遗憾中度日吧。也尽管她曾经被爱情搞得颠三倒四，疯疯癫癫，但她毕竟是一个很理性的人，她知道也许那时的她就好比是鱼离开了水会死，而考上了军校的他却好比是水，水没有了鱼，却会更加清澈吧。所以，她不会去影响他的前途，耽误他前程的。他应该一身轻松，去找一个比她更适合他的人。但她也不至于去成为那条愚蠢的鱼，她一定不会因此而死去。并要让他知道，她很好，请他放心，她一定会好好的生活。
但又一个七夕节日来临，她还是想知道他过得好吗？
作者简介：
陈付芬，笔名：吾言，开封市祥符区实验中学高级教师，开封市作协会员，天津散文研究会会员。有论文作品荣获“国家优秀学术论文”壹等奖；河南省教育科学研究优秀论文贰等奖等；多篇文学作品散见于网络平台和纸刊。散文《好不容易做了母亲，一定要不负使命才好》荣获第五届“百花苑杯”全国征文大奖赛一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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