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赤水镇辛村初小上学的日子（二）
回忆在辛村初小上学的日子（二）
——师恩难忘
在辛村初小上学时我年龄尚小，心里只知有家人的爱，但开学不久，我很快就感受到了另一种爱——师爱——的温暖。
我的第一任老师叫李俊祺，是辛庄乡李家村人。李老师心地善良，和蔼可亲，平时总是笑眯眯的。他对我们诚恳热情，关爱备至，从不发脾气。因此，高年级的一些学生，有时也敢和他开开玩笑。
那时学校没有灶，李老师是遵照校理事会（记得理事长是高恒顺，又名高孝娃，即高同钉的爸爸）的安排，到学生家中吃派饭的——每天轮一家。有次饭后我和几个同学到校较早，就把校门虚掩着，在门扇上方横放了一把笤帚，然后钻到桌下藏起来。当时我们童心涌动、活泼调皮，都想争看一场好戏——看哪个倒霉蛋会最先到校，从而被笤帚砸着脑袋。只听得大门“咯吱”地响了一声，我们立即屏住呼吸，循声望去，可结果让我们大吃一惊！——进来的竟然是李老师。只见他推开门后就往里走，那笤帚正好落下，“啪”地一声跌在了他头上。我们连忙趴倒在地，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出——觉得这下可是闯了大祸，都做好了挨批的准备。岂料李老师朝门扇上方盯了一眼，又向教室内张望了一下，就弯腰捡起笤帚回房间了——显然，他知道是自己的学生在恶作剧，并不想计较。我们这才松了口气，相继从桌子底下钻出，内心对李老师充满了感激。
入学不久，我在学校打起了“摆子”（时称“放牛”，即患疟疾）。李老师一边派学生通知我家，一边把我扶到了他的炕上——那时历任老师睡的，都是村民们为其盘的火炕。他扶着让我轻轻躺下，枕好，盖严，然后不停地嘘寒问暖，还数次把手掌贴在我额头测试体温。我一会儿头昏目眩，热得冒汗，一会儿手足发凉，冷得发抖。期间一阵恶心，就“哇”地一声吐了出来——吐得被子、枕巾满是脏物。我既害怕又紧张，忍不住就哭起来。李老师一边擦拭脏物，一边亲切地安慰我说：“不要紧！不要紧！被子枕巾早就脏了，正准备洗呢！”事后，他谢绝了我母亲的请求，自己洗净了沾满污渍的被子和枕巾。
这件事令刚入学的我，立即感知了师爱的存在——它是那样的温馨，那样的美好，那样的暖人心扉。从此我入学之初的拘谨一扫而光——觉得老师和家人同样可亲，学校和家庭同样温暖，读书和玩耍同样有趣；进而爱上了老师，爱上了学校，爱上了读书。
上二年级时，上级给我校另派了一名老师——安茂斋。安老师是南塬大明乡沟南村人。安老师处事认真，心地善良，性格内向，不苟言笑——显得慈祥而厚道。他酷爱画画，为组织我们玩一种叫“拉洋片”的游戏，曾用不少时间，画了一组名为《十亩黄花菜》的水彩画。后来游戏没有做成，安老师的画却画成了——有一二十幅之多，很好看。
有一天，我看到安老师房间贴上了一幅新画，画上画的是一只老虎。这只虎是下山虎——头朝下屁股朝上，侧着头向一旁张着大口，露出了锋利的牙齿和红红的舌头；尾巴刚劲地向上翘起，在空中打了个弯，似是一个特大的问号。它浑身上下的毛一丝一丝的，丝丝清晰细腻，飘然若动。现在回忆起来，那大约是安老师的一幅工笔画吧。
我很喜欢这幅画，就鼓足勇气走进安老师房间，央他给我也画一幅。安老师微笑着望了我一眼，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但说他的大白纸用完了，让我自己去买一张。我让爷爷买了张大白纸，到校后交给了安老师。在给安老师送纸时，我又得寸进尺，央求他说：“就把你墙上的那幅画揭下来给我算了，你用我的纸去给你另画吧。”
安老师低着头，用食指和大拇指仔细地拈了拈我的纸，然后认真地说：“你这张纸的纸质，比我那幅画的纸质好多了！你要是不急，我还是用你的纸给你另画；若实在急着想要，就只好把我的那幅拿去！但我那幅画的纸质不好，你可千万不要嫌弃！”
安老师的善良、慈祥和真诚，深深地打动了我——他能答应给我作画，我已经很知足了，哪里还会计较纸质的好坏呢！
我把安老师的那幅画带回家，贴在了我家最醒目的那面墙上。从此每当家里来了客人，我就会向他们讲一讲画的来历，如同讲一个美好的故事。
我爱这幅画！更爱安老师！
这两位老师及这几件事情，温暖了我的童心，照亮了我的童年。以至六十多年过去了，它仍存留于我的心底，并让我感动了一生！
后记
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我在市教育局当了领导，主管师资建设工作。在处理师德工作有关问题时，我常想起这两位老师及这两件事情，心中便充满了感慨。这两位老师，一位让小学一年级的患病学生睡在他的炕头，即使学生吐了他满被子污渍也毫不嫌弃；一位应他小学二年级学生的请求为其作画，而且是那样的真诚和热情。如果没有对学生的爱，没有对学生人格的尊重，没有教师从业者应具备的那种真诚、善良、慈祥及大爱无疆的品质，是绝对做不到的。更何况当时的我，只不过是七八岁的一介童子，尚处于不谙世事的年龄段。把六十多年前这两位老师的言行，和如今那些动辄讽刺学生、体罚学生，以及通过乱收费、乱办班、乱卖资料从学生身上赚一点小利的教师相比，简直要令人不胜唏嘘了！
学高为师，德高为范（陶行知语）。作为教师，“品德”与“学问”同样重要，都得高！——这是教师的职业要求，也是教师一生一世都要修养和追求的。但我总觉得在当今价值观多元化形势下，“品德”却显得更为重要——因为金钱和权力对教师队伍的腐蚀，委实是太过激烈了！所以在当下，你要想当一名好教师，首先还是要先多想想，怎么做个好人吧！
......
（完）
刘正军，男，1947年生，华县赤水镇辛村常家人，高中老三届（66级）毕业生。当过农民、民办教师，恢复高考后考入渭南师专，毕业后分配到地区教育局工作，2007年退休。作者本人热爱家乡，平时喜欢写作，很多关于家乡的文章得到众多网友的喜爱。退休后常在老家居住，也为家乡办了少许事情。
文章来源丨作者供稿
原文作者丨刘正军
整理编辑丨华州之家 好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