疳积误补趣案

【出处】 〔清〕俞震《古今医案按》。

【原文】 潘见所一小价^①，年十六七，发热于午后，医者以为阴虚，用滋阴降火药三十余剂，热益加，且腹中渐胀，面色青白。仍以六味地黄汤加知、柏、麦冬、五味之类。又三十剂而腹大如斗，坚如石，饮食大减，发黄成穗，额亮口渴，两腿大肉消尽，眼大面小，肌肤枯燥如松树皮，奄奄一骷髅耳。孙东宿至，观其目之神，尚五分存。乃曰：证非死候，为用药者误耳。譬之树木，若根本坏而枝叶枯焦，非力可生。今焦枯，乃斧斤伤其枝叶而根本仍在也。设灌溉有方，犹可冀生。以神授丹，日用一丸，煮猪肉四两饲之。十日腹软其半，热亦消其半，神色渐好。潘问此何证。孙曰：此疳积证也，误认为肾虚而用滋阴之药，是以滞益滞，腹焉得不大不坚？况此热乃湿热，由脾虚所致，补阴之剂皆湿类，热得湿而益甚矣。盖脾属土，喜燥恶湿。今以大芦荟丸、肥儿丸，调理一月，即可全瘳。

【注解】①价：旧称被派遣传递信息或供役使的人。

【白话文】潘见所老先生有一小仆人，十六七岁，每到午后就发热，医生认为是阴虚，用三十多剂滋阴降火药，发热更加厉害了，并且肚子渐渐发胀，面色发青变白。依旧用六味地黄汤加知母、黄柏、麦冬、五味子等。又服三十剂药后肚子大得像斗一样，摸上去硬得像石头，饭菜也吃不下，头发发黄粘结成稻穗，额头光亮，口渴，两腿肌肉消失殆尽，眼睛大，脸小，肌肤枯燥像松树皮，就像个奄奄一息的骷髅。孙东宿到之后，看他眼睛的神采，还有五分在。就说：“病不是死候，是用药的人错了。就像树木，如果根部坏了而导致枝叶枯萎变焦，不是人力可以让它生存的，今天虽然枯萎变焦了，是因为用斧头砍伤了枝叶但根部还在。如果灌溉有方，还是有希望可以生存。”就给了神授丹，每天一颗，煮四两猪肉搭配。十天后肚子软了一半，发热也减轻了一半，神色开始好转。潘见所问是什么病。孙东宿说：“这是疳积病，有人错认为是肾虚而用滋阴的药物，是用滋腻的药导致更加凝滞，肚子怎么可能不大不硬呢？况且这发热是湿热，是因为脾虚所导致，补阴药都是助湿的，发热叠加湿邪就更加严重。因为脾五行属土，喜欢干燥讨厌潮湿，现在用大芦荟丸、肥儿丸，调理一个月，就可痊愈。”（郁东海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