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世界

纷 繁 世 界

保 持 初 心

新世界

文/张涛拉罕

算命师说“你最好明天一整天都待在家里,别出门。”他看了看我的脸,而我看着他带黑色墨镜的双眼“还有,从现在开始,水也别喝。”

“为什么呢?”我一脸茫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算命师把脸拉下来,他的脸变得像马那样长。他抬起手朝空中甩甩,不耐烦地说“下一个,下一个。”

我自讨没趣,怪不得别人。于是转身欲走,这才发现帐篷里早就挤满了人。眼前人头攒动,人们手里拿着“超级算命师”的黄色宣传单(也是免费体验券),井然有序的排着队,从不扭头和身前身后的人交流。尽管人很多,但硕大的帐篷里却落针可闻,寂静异常。

由于人实在太多,我不得不怀有歉意的一个个提醒挡住我去路的各位“麻烦让一下,多谢,多谢。”。

大约过了两个小时,我终于来到了大帐篷的出口处。光和冷风从人字形敞开的入口扫进来,把我呛得连口水一并咽下肚去。这一路走来,我大约说了一千五百句“麻烦让一下,多谢,多谢。”所以喉咙干燥,舌头都变大了,只想尽快喝水解渴。

出了大帐篷,我来到一块墓地,西部片里特有的风滚草被狂风吹得在地上滚来滚去,呲呲作响。风儿呼啸,几颗枯死的狐尾松站立在荒凉的墓地中。艳阳高照,但墓地中却觉察不出一丝热气。

曾经有个女孩和我说过墓地来着,我那时正在看电影,还吃着酸奶,所以没太听进去。

只依稀记得她说“墓地里要是没有草,那么就说明这个墓地早就完完全全死去了。”

我到处张望,四周寸草不生,一片荒凉,果如其言。

霎时,我汗流浃背,感到闷热难当,然而脊梁骨却像被冰军刀狠狠戳了一下,又冷又疼。正在我企图别过手去揉揉脊梁骨那儿时,一个长着璀璨钻石翅膀的女孩从狐尾松枯干的躯体中钻了出来,她扑哧扑哧扇动翅膀,费力地飞向我这边。

“哎,还记得我吗?”她在我面前飞来飞去,钻石翅膀迎着火辣的阳光闪烁出夺人心魄的流光溢彩。

“不记得了。”

“哎呀,真是个呆子。刚刚你不是才和我说'麻烦让一下,多谢,多谢。’的吗?”

“哦,原来你就是那一千五百人之一呀,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多多见谅。”我抬起双臂拱手作揖。

“什么一千五百人之一呀!跟你明说吧,那一千五百人全是我的分身,实际上在那顶大帐篷里的就只有我,你,还有那个神叨叨的算命师傅。”

“原来如此。我这人脑筋不好,一时理解不了你的话,所以还请见谅。”

“果然是个呆子。哎,算了,和你这样的人无论怎么也说不通吧。总之,跟我来就是。”

“好嘞,这没问题。”

说罢,钻石翅膀女孩帅气转过身子,周边空气被她的翅膀冻结成块状的冰晶,而后像突然失去灵魂的躯体般沉沉坠下;女孩用鸟爪一样的双腿揪住我双肩上覆盖着的深褐色鹿皮夹克,“咻”的一下飞离了墓地。女孩的飞行速度实在太快,而且其双翅温度极低,飞驰而过时,上面的空气全被冻成块状冰晶纷纷落下。然而狂风一直朝我脸部吹来,又从我的嘴巴里灌进来,我心中惊骇至极,但一句话也说不出。

过了一会儿,女孩像是有些累了,开始渐渐减速,双翅也扑腾得慢了些。

“我说,我这人虽然是个呆子,但礼貌之类的也还是懂的。我想请问你,你叫什么名字?”我缓了过来,开口问道。

“我呀?嘻嘻。”她不无羞涩的低头笑了笑,两片红霞飞也似的窜上面颊。“还从来没有人问过我的名字,你是第一个哟!”

“恩,第一个也罢,第一千五百个也好,我总不能因为不知道你的名字而一直叫你'你’吧,这样既不方便,对我来说也感觉挺不礼貌的。”

“好吧,看你这人虽然有些愚笨痴呆,但总而言之还算通情达理,体贴入微,我就告诉你吧...我叫做...阿...圭...罗...”

或许是因为害羞,在说最后几个字时,她突然大挥双翼,剧烈加速。迎面而来的烈风瞬间把我的脸吹得变形走样,我甚至觉得脸都被撕裂了。就这么着,我双眼一黑,晕了过去。

——

“不是跟你说了吗?千万别喝水,明天一整天都别出门。”

我睁开眼,看见坐在床边的算命师,招牌似的黑漆漆墨镜依旧把他的双眼遮住。他色历声严的高声怒斥着什么,那对藏在红唇后面的皓齿不停地大开大合,简直滔滔不绝。我试了几次都插不上话,于是干脆听之任之,不再努力回答。

至于算命师具体在怒斥些什么,我不得而知。或许因为我脑袋不好,所以无法听清,想来这也无可厚非。

我撇下算命师不管,自顾自地想着昏迷前发生了些什么。我还记得钻石翅膀女孩儿,她用双腿揪住我的鹿皮夹克然后带着我飞起来,她说她叫阿圭罗...而后我一睁眼就躺在床上,边上还坐着算命师。

简直莫名其妙,为什么我会在这里?思来想去却完全无迹可寻。

“我说,算命师傅,你认识阿圭罗吗?”终于逮到个空隙,算命师说累了拿起搪瓷水缸喝水时,我问。

“阿圭罗,听起来就像在哪个球队踢球的球星似的。”

“不是不是,她看上去是个女孩儿。”

“女孩儿就应该叫女孩儿,好端端的叫什么阿圭罗呀。”

算命师傅看上去生气极了,他脑门上井喷一般涌出了无数血管,我认真数了数,总共有十八条!于是我不敢再和算命师傅顶嘴,抬脚起床,穿着拖鞋扶着墙,沿墙边慢慢踱步到窗口那儿。窗口由两面大约四米长的对开落地窗组成,外面有一个大阳台,阳台上栽着大青花瓷盆的罗汉竹,颜色偏紫,一节一节,棱角分明,如此笔挺朝上生长的罗汉竹真可谓凤毛麟角。

我推开落地窗,走到阳台上,外面一片阳光灿烂。低头望去,街市上人们熙熙攘攘,有叫卖水果的小贩,有围成一圈下象棋的老爷爷们,不远处还有正在奔跑着逃离身后猎豹追击的长颈鹿。斑马们躲在远处,或坐或站或躺,三五成群,嚼着薯片,喝着冰可乐,悠闲自得的看着长颈鹿被猎豹追来追去。仿佛在观赏一出肥皂剧,偶尔还为猎豹鼓掌叫好。

我拄着腮帮,被长颈鹿优美的奔跑姿势完全吸引了。再也不想其他什么,只顾望着长颈鹿发呆。

片刻之后,钻石翅膀女孩像急转弯的苍蝇那样飞到我面前。

“Hurry up,Climb up,I'm here to save you!(快点儿,爬上来,我来救你了!)”

“尽管如此,但出于礼貌,好歹要先和算命师傅说一声再见呀。”

“Don't worry about the fortune teller,Come up,you diewhen you're late.(别管那什么算命师傅了,快快上来,慢了一点儿可小命不保。)”

她说得一口地地道道的英式英语,可奇怪的是凭我这个木鱼脑袋居然也听得真真切切,而且理解得丝毫不差。

“好吧。”我回头望了一眼算命师傅的背影,权当告别。而后用手扳住钻石翅膀女孩儿的双肩,纵身一跃跳上了她的脊背。我把双腿伸过她的臂弯,在她小腹部位扣紧双脚,右手绕过她的脖子。或许是因为我这人脑筋不好,所以左手不知所措的耷拉在一边。

“Sit tight,We're taking off!(坐稳了,我们起飞啦!)”她扇动钻石双翼,耳边的空气震颤着,发出隆隆巨响,而后我和她如离弦之箭般激射而出,穿透云霄。

“我们这是去哪里,阿圭罗?”

“Oh dear,Just Leave it alone,You don't understand.(哎呀,你就别管了,说了你也不懂。)”

“是呀,我这人就是脑袋不好,既然说了我也不懂,那就别费口舌了。”

于是我和阿圭罗以超乎想象的极限速度冲出了大气层,越过了星星点点的宇宙空间。不知过了多久,我们来到了巨大黑洞前。

“We're going,Hold me tight!(要去了,抓紧我!)”

由于长时间不动,我勾住她脖子的右手已经完全麻木,所以这回,我把耷拉在一边不知所措的左手绕过她的后背,而后夹紧双腿,俯身趴在她背上。左手一探一捏,却发现触感柔软,原来慌乱中竟紧紧握住了她丰满的乳房,那姿势就如倒握着一个没有杯耳的雀巢咖啡杯。

我大吃一惊,正待抽回左手,却感到她浑身一阵哆嗦。

“Hold it,Hold me tight.Here we go!(别动,抓紧我。我们走吧!)”她的话语如此坚定,宛如凝固的502胶水一样,把我的左手和她的乳房牢牢粘在一起。我眨眨眼,点头首肯,刚想为自己的鲁莽而道歉时,却看见她白天鹅般修长的后脖颈略略泛起一团红晕。

她迅猛扇动双翅,如枪膛中被爆炸加速,又被螺旋膛线再次加速,最后加速到不可思议的程度的子弹般,射向并命中了巨大黑洞的中心部位。

“Remember,Over there,Call me Aguero,And your name isRonaldo.(记住了,在那边,我叫阿圭罗,而你叫罗纳尔多。)”

“好的,记住了。我叫罗纳尔多,你叫阿圭罗。”

于是我们洞穿了巨大黑洞,飞向另一个世界。

新世界。

1、从科幻片中跨进现实的生物

2、这家伙是香蕉还是便便?

3、象龟的鸣叫:生存还是毁灭?

4、世界上最小的采花大盗,一天采花上千朵!

5、黄夜朝入昏阳,或者黄昏入夜朝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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