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史话八：熊通静静地等了2年，才盼来“毒瘤”起效的那一刻
上一次“楚国史话”，咱们讲了周桓王十四年（即鲁桓公六年），楚国向北发展的一次尝试。在这次试探中，楚熊通选择了汉水以东的这条路线，将大军陈兵于瑕地，来直面本国北上的劲敌随国。虽然，最终的结果是双方进行了“友好协商”，没有展开真正的较量，但楚国也不是没有收获。熊通在智囊斗伯比的建议下，不仅迷惑了随国的使臣少师，还让少师这个糊涂人得到随侯的赏识，算是给对手种上了一颗毒瘤。这之后，楚国只需静静地等待，等着那颗毒瘤慢慢溃烂、起效就好了。因此，咱们也有了一些时间回到北方，暂时没有去关注楚国了。
熊通迷惑少师，给随国种下了“毒瘤”
就这样过了2年，楚熊通终于等到了他期盼已久的消息，即随国少师成为了随侯身边最受宠的大臣。于是，斗伯比也不失时机地来到楚熊通面前，告诉他对方内部已经出现了裂痕，可以对其动手了。接下来，相信很多心急的童鞋已经按捺不住了，专等着楚君一声令下、誓师出征了。但我要告诉各位的是，熊通真不愧是成就了楚国霸业的一代英主，以他的雄才大略是不会盲目地跟随国开战的。
或许，您要问这是为什么？明明智囊斗伯比都说时机成熟了，熊通他为什么不肯出兵呢？其实，熊通迟迟不肯发起进攻是有原因的，由于当时的楚国还缺一样重要的东西，迫使他没法下这个命令。至于这件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嘛，当然就是一个合理的出兵借口啦。
楚国缺少出兵借口，让熊通无法下令
大家可以回忆一下咱们此前讲过的内容：其一，随国是一个姬姓宗国，楚国就算自称为“蛮夷”，也不敢无故与之交战。万一这样的行为引起了王室的不满，楚国将成为天下诸侯的公敌。其二，随国属于汉东诸国中的一员，虽说斗伯比的计谋已经奏效，让随国与其他国家产生了罅隙。但如果楚国在没有缘由的情况下对随用兵，没准又会让他们联合起来，自己必将陷入困局。其三，楚国首次侵随时，双方已经通过谈判订立了一些协议。若熊通单方面破坏这些约定的话，势必会让楚国变成非正义的一方，也不利于接下来的战事。
因此，熊通冷静地选择了按兵不动，并决定召集南方的众诸侯们来楚邑沈鹿聚一聚（《左传》原文是“楚子合诸侯于沈鹿”，但以当时楚国的号召力来说，应该指的是南方的这些诸侯。甚至，在下以为楚国这次主要召集的目标，是汉水以东的这些国家才对）。结果不出所料，除了被楚人骄纵坏了的随国，以及另一个名为“黄”的诸侯国没有到场以外，其他收到邀请的国家都赶到了沈鹿。这正是熊通想看到的情况，随国的自大让楚国“先礼后兵”的方式奏效了，楚人终于有了问责，甚至向随、黄二国发兵的借口了。
《左传》中有关楚子召集沈鹿之会的记载
不过，即便楚国有了攻打随、黄二国的借口，熊通也没有盲目出兵，而是做了两手安排。他一边积极地做着对随国动武的准备，一边又派薳章出使，到黄国问责去了。他这是要干什么呢，怎么对两个国家还区别待遇呢？其实，熊通的做法太明智了，楚国虽然实力强大，但随国也不弱。如果在两雄交锋时，黄国再掺和进来的话，势必对楚国不利。不如在开战前先震慑住黄国，并用黄国没有参加诸侯大会为由，让其自觉理亏，不便再参与之后的战事，使得楚国可以专心对付随国了。
一切准备就绪，楚国终于可以向随国发起进攻了。并且，熊通和斗伯比此前种下的那颗毒瘤，也将发挥出最大的功效。那咱们闲话不多说，马上去看看楚随二次交锋是如何进行的吧。
咱们先来说说楚国这边，熊通再次做出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安排。他并没有将大军直接开拔到随国都城外，而是选择了淮水（即淮河）与汉水之间的速杞（在今湖北广水市西部一带）驻扎军队。起初，“闲叙”读到这里时也没有明白熊通的用意何在，明明楚国已经下定决心要与随国好好地较量一番了，为什么不尽快对其都城发起致命打击，而是选择中途驻军呢？更何况速杞这个地点从地图上来看还处于一个比较狭窄的河谷之中，熊通在此处停留，也不便于己方展开阵型啊？可当我再仔细分析了一下几处主要地点的位置关系，以及读到《孙子兵法》中的一句话后，似乎明白了熊通的深意：
速杞位于随州、安陆中段，且为河谷之地
第一点，之所以熊通选择速杞这个地点驻扎，是因为该地处于今随州（即随国都城所在地）与安陆（即楚国郧邑。原郧国所在地，乃斗伯比母亲的娘家，当时或已并入楚国，即使未被兼并，也从属于楚国）的中段。在这里停留等待随军到来的话，相当于把随国的补给线与楚国拉平，避免了楚军深入敌境，单方面补给不便的窘境。
第二点，速杞确实属于河谷之地，不便于楚国大军展开阵型。但随国军队开拔到这里后，也同样无法展开阵型，相当于双方拥有了一样的地利。而楚国如果攻到随国都城外的话，随国可以凭依城防对楚军展开反击，其实是对楚国不利的。
第三点，《孙子兵法·谋攻篇》有云：“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说明两国交战，最最下等的用兵方式就是攻城，是进攻方不得已而为之的办法。可楚熊通似乎早于孙武子就明白了这个道理，没有让自己的部队白白消耗在攻城战中，而是吸引随国出兵，与其展开“伐兵”的作战，可谓是计胜一筹了。
《孙子兵法》中有关“攻城为下”的记载
所以，综合以上几点来看，熊通的确是做好了与随交战的准备，专等对方落入他编织好的“大网”了。
那说完了楚国，咱们再去看看随国这边。毕竟，随侯也有个智囊季梁从旁辅佐，理应不会那么容易中计。可是，这一次季梁的建议受到了挑战，只要他向国君献上一条计策，便有一人跟他唱反调。您若问这个唱反调的人是谁？当然就是那颗“毒瘤”随国少师啦。正如前面提到的，少师现在已经是随侯身边的红人了，肯定不希望季梁再“一手遮天”了。所以，少师也要表达一下自己的见解，让国君看到他的“聪明才智”。
不过，各位也看到了，在下特意给少师的“聪明才智”上加了引号，说明他一点也不聪明，相反倒是个蠢人。可他到底有多愚蠢呢？相信大家仅听我的描述，也感受不到这愚蠢的程度。不妨咱们把季梁献上的计策和少师出的主意做一下对比，方能真切地体会出他有多蠢。
随侯身边的智囊——季梁
首先，楚国此次出兵是有充分借口的，这就让随国处于一个十分被动的状态。季梁为了扭转局势，劝随侯先假意向熊通认错讲和，如若楚人不同意（其实季梁早料定楚人不会讲和的），就让随国变被动为主动，成了保卫家园的正义一方。这样再与楚国交战，气势上就不会输给对方。可少师偏偏看不到这些，居然劝随侯马上出兵，还美其名曰怕贻误战机。孰优孰劣，各位可以思考一下。
其后，两国正式对阵时，季梁又提出楚人崇尚左方，其国君一定会在左阵指挥大军。因此，随国应该避其锋芒，专挑对方指挥薄弱的右阵来进攻。如果能一击击溃楚军的右阵，敌人势必会阵脚大乱、败退而走，那样的话随国的危难也就解除了。可少师还是不同意季梁的看法，劝随侯不要示弱，就得跟楚国正面对抗才能体现出随国的强悍。您说这是季梁糊涂，还是少师愚蠢呢？
两相对比，各位心中应该都很清楚了吧。随国少师果真没有辜负熊通等人对他的“期望”，把自己“毒瘤”的作用发挥得淋漓尽致，给随侯出了一堆的馊主意。然而，此时的随侯已经被他蒙蔽了双眼，愣是把季梁的话都当作了耳边风，完全按照少师的想法去指挥战斗。结果不言而喻，这场楚随两国间爆发的“速杞之战”，楚国一方赢得了胜利。而随国一方，不仅国君自己丢了所乘的戎车才逃回城内，连那个自作聪明的少师，也被楚国大将斗丹给抓住了。
随侯被蒙蔽了双眼，没有听取季梁的计策
这下，楚熊通得到了他想要的胜利，也令劲敌随国遭到了重创。接下来，想必他一定会乘胜追击，派兵彻底清除楚国北上的障碍了吧？但故事的发展恐怕又要出乎大家的意料了。楚国那位深谋远虑的智囊斗伯比，竟然出面阻止了大军下一步的行动，还劝熊通尽快与随侯讲和。让人不禁要问斗伯比这到底是怎么了？难道他也犯糊涂了吗？还是楚国国内突发了什么状况呢？咱们暂且留个悬念，等到下次再叙。
【关键词云图简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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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云图简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