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金庸陪伴的那些日子

谨以此文献给金庸先生,以及所有曾经借给我武侠书的朋友们。

小学二年级的时候,从同学处拿到一本小人书,五册的《射雕英雄传》。图画挺丑陋的,却莫名其妙的被其简单的故事吸引了。老哥更是喜欢,催着我穿街走巷的去找其它几册。

同年,在老哥的枕头下面发现一本《笑傲江湖》,是16开幅面的那种杂志,封面靛蓝色,已经破损。头一次知道了有个姓氏叫令狐。

没多久,从街坊小朋友手里借到一本《天龙八部》,十册版本的,崭新。应该是个周末的下午,阳光明媚,我看完第一册后兴冲冲的奔向小朋友家,一进大杂院就喊:快给我第二本!《天龙八部》!小朋友满脸紧张的站在院子中央,瞪着我。屋子里有大人问:谁让你拿出去借人的?!两个孩子呆在院子里不知所措,四周一片蝉鸣。

再接触《天龙八部》,应该是六年级了,是五册版本中的第三册。同学很遗憾的告诉我,她哥哥那里只有这么一本了。里面的主角从段誉变成了乔峰,感觉是完全不相干的两个故事。但是无所谓,好看就行。

中学时不知道怎么得了一本没有主人的五册版本的第五册,被我藏在家中的衣橱里,有空了就拿出来翻翻,最后被爸妈处理掉之前,至少看了有三四十遍吧。教科书们应该会很嫉妒吧?

上了大学,经常到其它男生宿舍串门。看到有人租借了金庸的书,就随意翻看。不论故事看了多少遍,不论故事从哪里开始,都不妨碍我把它们看完。

小时候,金庸的书属于禁书,家长老师各种严防死守。

在课堂上,同学们有各种阅读方法:把书放在课桌下面的、把书放在课本后面的、把书包上课本书皮的。现在知道,这些小伎俩其实都不靠谱,老师如果没抓到你,那只是他们不想抓而已。

被老师抓到现行是很痛苦的,不仅仅是没面子、不仅仅是挨批评、不仅仅是书被没收,更会被“请”家长。同学们血的教训教会了我在课堂上学会克制,我后来更多的阅读时间是在放学回家的路上。小学3年级之前是徒步上下学,一次因为走路看书,撞在了电线杆上。3年级之后是坐公交上小学,单程一小时以上,有了足够的时间阅读,也有了足够的原因戴上眼镜。大院里的路灯下,也经常有我勤奋的身影——只要不进家门,阅读就是安全的。

中学的时候也想提升一下品味,借了些世界名著瞻仰。四本厚厚的《克里斯朵夫》看下来,印象里只剩下“才华横溢”四个字;《茶花女》是“缠绵悱恻”,《呼啸山庄》是“撕心裂肺”。全不像看金庸,从人物到武功、从场景到对话,几能背诵。看书如同吃饭,我的中国胃虽然对西餐不反感,但是牛排奶酪远不如爆肚面条更能唤起进食的欲望。

四年级的时候,通过多年来处理家里的破烂货和截留采购副食品的零钱,终于凑够了买一套书的钱。那时候我已经搬到公主坟,特意在一个假日坐公共汽车到了北池子,在我天天换乘的公交站,从书摊大哥手里买了一套《碧血剑》,钱数刚刚好。书是竖版的,繁体字,插图很漂亮。

我虽然看了大半辈子的金庸,但是只买过这一套书。书,非借不难读也。

多年后,老婆在书市上淘了一套很便宜的《金庸全集》。一天,她拿着书来问我:这个人到底是叫乌老大还是鸟老大?怎么一会儿乌一会儿鸟的。翻开看看,字里行间还夹杂着一些英文字母——不是说盗亦有道吗?盗版就可以这样没操守吗?当年的《碧血剑》还是挺讲究的呢,人心不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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