腌肉瓜片香

2021年09月28日

  □路 军

  下班回家路过菜店,买了两枚刚下市的角瓜。正在不知如何将它做成菜肴,忽然就想起了母亲做的腌肉炒瓜片,于是那缕诱人的菜香又飘到了我的记忆中。

  角瓜,家乡人又称“西葫芦”,以示与“葫芦”的区别。我最初听到这个显露质朴流俗称呼的词语并不清楚它来自何方,甚至那个“西”字也并未在意。

  春天的故乡,乡亲们喜欢菜园里撒一些状如倭瓜籽而略小的角瓜籽到菜畦或者墙根处。菜园依傍一个大沿井,母亲担水浇小苗,需跨过那个半人高的石头墙才能进到菜园里。七八岁的我想一个人拎起满满的一桶水,两只手使出吃奶的劲儿,水桶离地也不过半尺高就重重磕在石板上,淋了裤脚,晕出湿印。母亲拉我到一边说:“你还小,帮我浇小苗吧!”

  于是我高兴地翻过石墙,去菜畦那儿等待。角瓜苗约莫两寸高,叶子好像被什么虫子小心翼翼啃过了,留下了几个牙齿似的印儿。我舀起清澈的井水,哗哗啦啦地浇着横七竖八、向外探头探脑的绿茎子、绿叶子。

  过了不知道多少天的一个傍晚,从田里回来的母亲擦着额头上的汗高兴地说:“今晚腌肉炒瓜片。”说完,她去摘角瓜了。

  初夏的角瓜胖墩墩的,我一度怀疑它与秋黄瓜为近亲,它若长得不那么粗壮,或许就可以当黄瓜吃了。角瓜浑身披着一件绿白斑点相间的纹饰,尾巴上还闭合一枚金黄色的残花。

  那时,家里的腌肉封在一个深褐色的坛子里。爷爷在世的时候是村里的杀猪匠,我家养猪,留一些猪肉腌渍,一层盐一层肉,都是母亲操持。我不懂程序,大约还得放一些花椒大料茴香之类的调味。开了春,家里来了亲戚,切腌肉炒菜来招待,那味道醇厚极了。

  刚下来的角瓜新鲜,母亲喜欢斜切成片,每一片都带着皮。腌肉色泽红黄,切成薄片,与角瓜一起爆炒后清脆、奇香,每一次都吃不够。

  忘了哪一年,腌肉退出了我家餐桌,但母亲种的角瓜还年年有。我在故乡的那些年,母亲依然习惯炒瓜片,就像她的炒芹菜、大锅炖白菜等等菜肴一样非常有滋味。离开故乡后,每一次回乡吃母亲的炒角瓜等菜,就勾起我不少关于腌肉与瓜片的陈年往事。

  在城里栖居,也不知道何时买菜习惯选一两枚角瓜了。炒瓜片我不及母亲做得滋味好,多用来包饺子。

  我自诩包饺子有几招。瓜切成细丁,葱头切细末后与猪肉馅一起略炒,出味即止,再混入角瓜丁,两根筷子顺时针搅馅。我没跟谁学过,也不看菜谱,纯属性子使然。每一次吃角瓜葱头馅饺子,都会就上一瓶啤酒。

  只是,吃着吃着,便想起母亲做的腌肉炒瓜片,那浓郁的香味直扑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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