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国的种族大清洗,七分之一人口沦为难民,佛国不丹为何如此狠心
2008年6月,一则新闻吸引了世人的目光。
据《加德满都邮报》的报道,已有近1200名不丹难民离开尼泊尔前往第三国被重新安置。不丹这个常年都非常低调的小国,也引起了人们的关注,不禁令人十分诧异,这个仅有七十多万人口的小国竟然也有难民?
根据当时联合国难民事务高级专员公署官员所说,这批难民中的近一千人将会被安置到美国,而剩下的人则分别被安排到了荷兰、丹麦、澳大利亚、加拿大等国,不仅如此,当时的联合国官员还强调在七月底之前还会有约1300人被安置到其他国家。
而早在2006年,美国政府甚至表示愿意接受六万名的不丹难民前往美国定居生活。加拿大、荷兰、澳大利亚等国也追随美国的步伐作出了同样的表态。
从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就有多达十余万的不丹难民生活在尼泊尔东部地区,在那里,联合国为这些难民们建造了七座难民营。
1990年代初期被不丹政府驱逐至尼泊尔的洛昌族难民
之所以会出现如此多的难民,跟当时不丹发起的“复兴传统文化运动”脱不开干系,其境内大量的尼泊尔族最终沦为难民。
不丹为什么不惜同周边国家关系变得恶劣,也要进行种族清洗呢?
一、不丹的民族问题
不丹虽小,但也并不像韩国或者朝鲜、日本一样是一个单一民族主体的国家,不丹的主体民族包括了不丹族人、莎措普族人以及尼泊尔族人,另外还有一些土著民族。不丹族、莎措普族和土著族占了整个不丹人口的百分之七十以上,而尼泊尔族虽占据百分之三十,可逐渐被排除在核心之外。
不丹族美女
由于地理和历史的因素,不丹境内的尼泊尔族是尼泊尔移民在不丹定居后形成的移民群体,本身和不丹的主体民族就有着天然的隔阂和差异。虽然尼泊尔族人数众多,但是对于主体民族仍然难以形成有效的制衡,也难以保护自己。
早在十七世纪二十年代,不丹王国因为缺乏劳动力,就将目光投向了周边的尼泊尔等国,引进了大量的印度、尼泊尔人到不丹来修建宝塔、宫殿等设施。但是因为不丹对于边界的管理没有成效,也导致了移民的大量和无序增加。
这样近似放纵的边境管理措施几乎是在鼓励周边的人们自由穿梭不丹,也导致了大量的移民最终在不丹停留、生活。而尼泊尔族就是其中人数最多,影响力最大的群体。
从上世纪五十年代起,不丹政府就开始担心境内的尼泊尔移民会冲击国内的文化独立性,改变不丹的民族结构,威胁国家安全。
不丹本身就是一个小国,甚至可以说是非常没有存在感,而且不丹的人口就只有那区区几十万,一旦大量的移民涌入,对不丹的社会冲击也是可以想象的。移民问题本身对于国家就是一把双刃剑,利用得好可以帮助国家的实力提升,拥有大量的劳动力。可一旦失控,就会被其反噬,甚至有被喧宾夺主的危险。
法国就是这样的一个典型国家,二战结束后,法国为了获得更多的劳动力,向非洲开放了移民政策,大量非洲人移民到法国,以至于如今的巴黎街头几乎成了黑人的天下,就连法国的足球国家队都几乎是以黑人为主了。
实事求是地讲,黑人的大量涌入也曾的确为法国带来了活力,大量的移民涌入,为整个社会提供了劳动力,填补了因为战争而带去了人口损失,为法国的战后重建和快速发展提供了动力。同时,这些移民也是消费主力,他们需要住房、出行、吃穿用度,这也会拉动法国经济的增长。
法国足球队
但大量移民带来的长远问题却是不容忽视的,法国目前就面临这样的窘境,非裔的出生率远远高于法国白人,久而久之,整个法国甚至都会因此变色。
不丹当局就有这样的担忧,所以逐渐采取措施,将危险定在可控范围内。
为此,不丹也试图同化境内的尼泊尔族,并严控尼泊尔的移民,想要从源头将尼泊尔移民堵住。1977年,不丹规定只要父母双方有一个是不丹人,他们的孩子就能够被国家认可,获得公民身份。
这是希望能够用婚姻来同化尼泊尔人,使他们认同不丹,真正能够将自己融入到国家之中。
然而,仅仅八年之后,1985年,不丹就再一次出台规定,要求父母双方都是不丹公民的情况下,孩子才能获得不丹公民身份。这就使得许多尼泊尔人无法获得不丹的国民身份,从而逐渐沦为难民。
不丹之所以这样做,也是因为尼泊尔和不丹的文化与宗教信仰都不同,双方没有融合的基础,这些尼泊尔族人更愿意找同样是尼泊尔族或者印度族的伴侣。
二、现实的压力
不丹只是喜马拉雅山南麓的一个小国,最高海拔有七千多米,而整个国家主要都是高山和峡谷。在地理和环境、气候等的影响下,不丹是一个比较落后的国家,是一个并不发达的农业国。近百分之八十的不丹国民收入和就业都是依靠农业。
不丹卫星图
但因为不丹北部地区为高山,只有南部地区比较平坦,整个国家适合耕种的面积也就十分有限,而这些适合耕种的土地基本上都集中在尼泊尔族聚居的南部地区。这就使得整个不丹国内的形势尴尬和不平衡了。
尼泊尔族在以农业经济为主的国家占据了优良的土地,再加上良好的教育,使得他们能够拥有比北部不丹主体民族更多的财富,为国家提供更多的税赋,久而久之,就会形成头重脚轻的局面,十分不利于不丹国王的统治,甚至对王权的稳固产生了威胁。
没有一个主体民族希望看到外来移民过着比自己好的日子,那就是本末倒置,是会出大乱子的,如果局面失控,对于不丹王国来说就是致命的打击,更何况不丹周边还有尼泊尔族的母国尼泊尔,谁知道届时会发生什么不可控的事情呢?
同时,不丹国民经济中十分依赖的诸如大米、小麦、柑橘、甘蔗等农作物和果蔬,以及林业资源大多都分布在其南部地区。而这些地区被尼泊尔族占领后,对这些自然生态的破坏也比较明显,这也威胁到了不丹的财政基础。
由于尼泊尔族的不断增多,势必会对农林等自然资源造成破坏,这也有悖于不丹提倡和奉行的“国民幸福总值”的社会发展理念。同世界其他国家以国内生产总值(GDP)衡量国家发展的指标不同,不丹从其第四代国王起就废除了GDP的评判模式,而采取所谓的国民幸福总值(GNH)。
不丹西部的哈阿山谷
GNH的一大指标就是保护自然环境,为了提高国民的幸福值,不丹政府十分重视森林植被的覆盖率。不丹甚至还有专门的环境委员会,该委员会的权力很大,还能够直接向国家经济发展计划建议献策,影响国家大政方针的制定和实施。
环境,是不丹的命脉和口碑,也是不丹政府极为重视的领域。而南部则是不丹王国的重中之重。
但是,当尼泊尔族越来越多的时候,他们聚集在不丹的南部地区,必然会损害不丹最为关注的环境问题。同时,由于南部地区主要是松柏科的林木,当人们把用作燃料的松柏科林木消耗太多后,就会导致阔叶林的繁茂,而大量的阔叶林会导致森林的退化。
不丹吉美吉国家公园,森林茂密
所以,为了保护环境,也为了保证主体民族的稳定,不丹对于尼泊尔族开始不友好了。1993年的时候,不丹改革后的第一任总理廷里就曾将尼泊尔族视为入侵者,认为他们破坏了生态,毁掉了森林。
除了这个原因外,尼泊尔族的数量与日俱增本身就是一件让不丹政府忧心的事情。不丹四世国王吉格梅·辛格·旺楚克就认为尼泊尔人的蜂拥而至破坏了不丹的人口平衡。一个国家想要稳定,主体民族就必须拥有绝对的话语权和掌控权,否则就容易出现弱干强枝的现象,会破坏社会的稳定,甚至乾坤颠覆。
更何况,曾经的不丹邻国锡金被印度吞并最终成为其一个邦的前车之鉴也让不丹王族上层感到危机重重,有兔死狐悲之感。
上世纪七十年代,锡金的三大民族中就包含了尼泊尔族,而且尼泊尔族占比较大。在锡金被印度吞并的过程中,尼泊尔族的支持也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虽然当时不丹境内的尼泊尔族只有百分之二左右,但如果不加控制,随着尼泊尔族人数的不断增加,当其人数占到总人口的百分之四十时,很可能就会在不丹重演锡金故事。
尼泊尔人更像印度人多一些
所以从那时候起,不丹就已经开始有意识地决定打压尼泊尔族,维护本国的安全和稳定。只是,直到1990年代初,不丹才正式采取了民族政策,排除尼泊尔族群文化对不丹政治的影响力。
为了驱逐尼泊尔人,不丹可谓煞费苦心,在通过政治手段驱逐尼泊尔族的同时,也限制尼泊尔族在政府中任职的比例,这也是为了削弱尼泊尔族人在不丹政坛的声音。1991年,整个不丹国民议会中的151人,尼泊尔族只占了16人,占比很小。
为了执行民族认同政策,不丹在尽可能让能融入不丹文化的尼泊尔族融入的同时,也下大决心驱逐所有“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尼泊尔族。
尼泊尔的不丹难民
三、尼泊尔民族意识崛起的刺激
没有人甘愿一直充当绿叶或者陪衬,一个民族或者一个群体也是如此,尼泊尔族在长时间居住在不丹境内后,也会逐渐产生主人翁意识,会谋求更多的权益和机会,这本来无可厚非,但如果操之过急或者行为不当,很容易冲击不丹社会稳定。
民族融合并不是一个简单居住在一起就能融合的,对于种族、文化和信仰都不同的民族来说,融合显得更为艰难。尼泊尔族在情感上更亲近印度,在他们迁移到不丹的一个多世纪里,尼泊尔族完全没有融入到不丹的文化习俗中去,还一直保持着自己的特有习性。
这些信仰大乘佛教,说着尼泊尔语,喜欢印度的尼泊尔族同周围的一切都有些格格不入,他们也没有真正将不丹看作祖国,而是将印度和尼泊尔视为文明中心和宗教的朝圣地。甚至一些尼泊尔族的高级种姓们还十分憎恶吃牛肉和寡妇再婚的社会习俗,这种顽固的精神枷锁使他们根本不可能同周围妥协、和解。
两种文化、两种信仰使得尼泊尔族难以融入到不丹的主流社会中去,这对于人口本就不多的不丹不是一个好事。
身着民族服饰的不丹人
不丹政府本就对锡金的被吞并心有余悸,担心会出现同样的命运,看着境内越来越多的尼泊尔族,不丹上层的心情是日益沉重的,因为这些人从来都是心向印度和尼泊尔,根本没有将自己当作不丹的一份子。
不丹这样的小国经不起任何的风吹草动或风云变幻,他们也根本不需要民族的多样性,因为他们承担不起多样性带来的后果,而这样的民族多样性还会阻碍不丹社会的进步。
正所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不丹在1990年代的手段或许是激烈的,也是粗暴的,但也正是这样快刀斩乱麻的手段,保证了不丹的国家安全,使得不丹能够在复杂多变的国际环境中得以保持社会的稳定和团结。
不丹的这一次民族清洗政策动静虽大,但引起的反响并不是特别大,这主要是因为不丹瞅准了时机,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初苏联解体,东欧剧变的当头,一个亚洲角落里的小国动手清理自己国内的民族问题,根本难以引起太多人的关注,当世人的目光都转向苏联和东欧时,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不丹的幸运还是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