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凌世相小小说：快乐的“糊涂蛋”

【张亚凌，《读者》等签约作家，《语文报》等专栏作家。小小说传媒签约作家，数十篇美文被选作中、高考试卷，收录进寒暑假作业及多种课程辅导资料。出版散文集《时光深处的柔软》《岁月，芬芳了记忆》《草也有自己喜欢的模样》《有多深爱就有多美好》《为你摇响一串风铃》《努力，只为不辜负自己》等，散文集曾获“叶圣陶教师文学奖”“杜鹏程文学奖”。】

小小说

不得不说，糊涂到了他那里，也成了艺术。

快乐的“糊涂蛋”

文∕张亚凌

“那人，整个一‘糊涂蛋’！”打听打听，一说到老王，再不会有第二句评语，众口一词没有一丁点杂音的整齐。想想看，二百多号人的单位，对一个人的认知能达到这种效果，不能不算个奇迹。

老王那人，怎么说呢？瞧，又有好戏看了——

老王一瘸一拐地进了门卫室签到，一问，被个毛头小伙子撞了。不是前两天刚被一对热恋中的小青年撞了，没准腿上的疤还没有脱落，怎么又……老王真是倒霉透顶了。

大家都想用同情的话语滋润滋润他，可是、可是不等七嘴八舌头上场，他倒先开了口：

“提前声明：和上一个故事的‘地点、人物、起因、经过’完全不同，只有‘结果’有点相似，应该不算雷同吧？”他看了大家一下，继续说，“要是‘地点、人物、起因、经过’完全相同就惨了，那就是咱悟性太差智力有问题，咱从没有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回！”

看看，好歹也是几十万人的地儿，大大小小的岔路口不说上百也有几十，那他任何时候犯傻也与智商无关了？

真真的糊涂蛋一个，套用大家的话说“中国少有美国缺，拉丁美洲没见过”，犯起傻来空前又绝后。

你说说，谁能笨得像他那样纯粹而彻底，谁能傻得像他那样别致而新颖？没词了吧？给你说一次能气死人八回，连我这样的人都觉得他犯起傻来是不可思议的执著，别的人都不屑说他，都怀疑他脖子上那玩意算不算脑袋。

那次我俩一道上街溜达，不巧，后面一拥挤，他撞了前面的女人。他紧一口慢一口的解释，那女人，却得理不饶人像吃了炸药般不歇气地蹬鼻子上脸给他难堪。我看不过眼了，就替他收拾了那女人几句。

过后，他倒一字一板地说起我：“哎呀呀，看你，一个大男人，没礼貌缺教养的，多寒碜。”

我不乐意地瞅了他一眼：“你是批发‘蛋’呀？一个‘糊涂蛋’就行了，还要揣个‘软蛋’？”

老王马上笑着解释：“人笨没办法，命背没办法，碰上那样的主就更没办法了，犯不着计较。”

我说，不蹲下去回咬狗也行，至少也得操起家伙吓唬吓唬保护自己吧？

他倒看得开：那不是和狗计较了？干嘛非得把自己降到那个高度？不要和“三七二十八的人”计较，赢了被笑话的还是你。

“糊涂蛋”糊涂到不愿意去认清周围人的善恶，他从不参与对谁的是非评论；“糊涂蛋”糊涂到任何事情发生了都不会大惊小怪，只想着事后该怎么办；“糊涂蛋”糊涂到心里只会储存快乐，却没有伤害的容身之处。

（可爱的糊涂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