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毒蜥蜴 · 上

原创叶木喊山 叶木喊山 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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〡叶木喊山
入了冬,落上一场雪,天寒地冻,跛郎中最喜好的,就是休息下来的时候,围着火盆煨上几个红薯,和大阴阳杨师、老猎人黑爷等好友聊聊天,喝喝茶。
这天,跛郎中又打发阿呆去邀请黑爷和杨师到医馆喝茶闲聊,谁知杨师去甘谷办事去了。
老猎人黑爷倒是在家,他兴致勃勃卷着一包猪头肉,一瓶苞谷酒,就来了跛郎中医馆。
两人围着火炉谈天说地,阿呆在旁煮茶沏茶,倒酒伺候。
黑爷美美抽了一锅子旱烟对跛郎中说:今年旱烟丰收啊,我种在山脚下的半亩旱烟,足足挂满了两面墙,我啥时候给你送一点来。
跛郎中说:好,人人都说老哥种的旱烟好,我来品品。
黑爷又像想起了什么事儿,搁下旱烟锅子对跛郎中说:对了,有个事儿我要请教一下你,我们村有个叫三根毛的小子,前几天拿了一种绿烟丝,据说抽一锅子能让人腾云驾雾。我看他那烟丝,除了颜色和旱烟不一样,并没有什么特别,他呀,还怂恿我抽一口,我不稀罕那古怪玩意,就没有抽,但是看他抽了摇头晃脑,就狗子疯了一样,你说,这烟叶会不会是什么毒物啊?
跛郎中想了想说:这肯定不是好玩意,但凡让人麻醉其中,丧失理智的东西,最好都不要尝试它。
黑爷说:我自然是不会去尝试,这些年来,镇上多少人因为抽大烟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我一看三根毛那个德行,就觉得他这个家伙,肯定又没有做好事。
跛郎中说:对了,除了三根毛,咱们这村镇附近,是不是还有人吸食这种绿色的烟丝啊?
黑爷沉吟片刻说:我听三根毛那口气,应该还有不少人和他一起吸,这家伙,和镇上那群赌鬼混混蛇鼠一窝,他们在一起,能干出什么好事来。
跛郎中摇摇头叹气说:唉,这伙人......
黑爷说:要不,我把三根毛这小子喊来,咱们问他个究竟,看他抽的那绿色烟丝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跛郎中说:咱们又不是镇公所,这抽烟啊,也不犯法,无缘无故把人家喊来呼去,也不妥当,算了吧,有机会再说。
两人聊着聊着,天边已经被夕阳染红,黑爷溜下炕对跛郎中说:哎呀,不早了,该回去了,咱哥俩改日再聚。
跛郎中知道他怕晚归了黑嫂子责备,就下炕送他说:好,早点回去,免得嫂子揪耳朵,哈哈,路上湿滑,小心点。
跛郎中和阿呆把黑爷送到镇子主街,刚返回医馆,就看到医馆里面的病床上躺了一个人。
这人神志不清,浑身抽搐,嘴里不停冒着白沫子。他的身边,还围了三四个满脸焦急的家属。
跛郎中吃惊问医馆的伙计说:这是怎么了?
伙计还没来得及开口,旁边的一个妇女就抢先说:林大夫啊,我家这个杀千刀的,这段时间天天抽一种绿色的旱烟,抽了烟就躺在炕上摇头晃脑,活儿都不干了,家里人要是说他几句,他就翻脸打人,疯子一样。今天中午,他抽了烟之后在房里一直没出来,晚饭时间了,我们觉得不对劲,进去一看,他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跛郎中对阿呆说:阿呆,快,取针来。
阿呆取了针,跛郎中在病人几个穴位进针揉搓,病人抽搐渐渐缓解,嘴鼻的呼吸也顺畅了些。
跛郎中想了想又对医馆柜台后面的伙计喊道:配药,黄连、黄芩、黄柏......各二钱......
伙计有条不紊开始配药,跛郎中又给病人推拿按摩了片刻,病人僵直的躯体渐渐放松,但是他的眼神还是涣散无声,神情时而惊恐,时而欣快,似乎沉溺在幻觉之中。
跛郎中看病人已经没有生命危险,就问身边的家属说:他是中毒了,他平时所抽的那绿色烟丝,你们带了没有,给我瞧瞧。
家属拿出一个小荷包说:带了带了,哎呦,就是这玩意把人给害成这样的,为了买这个烟丝,他把我家里的祖传的明代瓷碗都给卖了!
跛郎中接过那个小荷包,把里面的烟丝倒在手上看了看,只见那烟丝不同于一般的旱烟是黄褐色,而是淡绿色的,他把烟丝放在鼻子边嗅了一嗅,能闻到一股腥臭味儿。
跛郎中想起黑爷刚才说的话,心中顿时疑窦丛生。
要是这玩意只是一种普通烟叶,哪怕有一点类似鸦片的功效,也不至于让人昏迷抽搐,危及性命,这玩意,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跛郎中一边让人煎药给病人服用,一边问家属说:你们知不知道,这种烟丝,是病人从什么地方买来的呢?
跛郎中这话一出口,本来还算平静的家属突然跳脚说:还不是从杀千刀的三根毛那儿!我家这个人沾上这种烟瘾,都是三根毛给勾引啊!
跛郎中安慰家属说:好了,他现在已经没有性命之虞了,让他在我这再治疗个三天四天,我保管他能回家,你们留一个人照顾他,其他人啊,也回去休息吧!
家属一听跛郎中这么说,都放下了心,千恩万谢,留下一个照看病人的,其他人就都出门回去了。
入夜后,跛郎中把阿呆叫到内室说:辛苦你一趟,把三根毛喊来我问问话,他要是不来,你就说我找他买烟丝。
阿呆自然知道跛郎中的用意,点点头出门就走了。没过多久,阿呆回来了,三根毛鼻青脸肿,跟在他后面。
跛郎中奇怪说:三根毛,你怎么鼻青脸肿的?
三根毛畏畏缩缩,看了阿呆一眼,不敢说话。
阿呆说:这家伙不识抬举,我说我家林大夫找你卖烟丝,他说林大夫哪是抽这种烟丝的人,不肯来,我只好给他松松筋骨了。
跛郎中说:胡闹,去,弄点药酒给三根毛兄弟擦一擦。
阿呆应了一声,不情不愿去了。
跛郎中对三根毛说:兄弟,你来了,我也就不藏着掖着,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知道不知道,你卖的那烟丝,今天差点毒死了人,那人啊,现在就在我医馆躺着。
三根毛说:怎么可能,我这烟丝,只能让人飘飘欲仙,怎么会毒死人呢?
跛郎中笑而不语,把他领到医馆前面,只见那因为抽了绿烟丝而中毒的病人还躺在床上指手画脚,喃喃自语,身在幻觉之中。
病人的家属一看到三根毛,顾不得躺在炕上的病人,跳起来指着三根毛的鼻子就开始破口大骂,跛郎中急忙劝阻安慰,又是一番忙活。
看完病人,跛郎中把三根毛又带到医馆后堂,又让阿呆给他擦了药,这才对他说:兄弟,你这么玩下去,只怕要惹上不少人命官司啊,我看你现在鼓捣的这个绿烟丝,比大烟膏子还毒,要是我报告给镇公所......
三根毛听到这,瞬间就慌了,他急忙说:林大夫啊,这烟丝,不是我鼓捣的啊,是南桥头的蛤蟆头卖给我的,我自己抽点,又做个二道贩子,赚几个自己的烟钱。
跛郎中问他说:蛤蟆头是谁?这个人的名字我怎么没听过?
三根毛说:蛤蟆头是陇西人,一年多前来的龙川,他专门贩卖这种绿烟丝,您不知道他,是因为您不和我们这些人打交道,我们赌博抽烟的兄弟,大都知道他。
跛郎中又问他说:那蛤蟆头从什么地方弄来的这些烟丝呢?
三根毛说: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这个蛤蟆头,真不是个东西,刚开始,他的烟丝让我们兄弟免费抽,后来大家上瘾了,他就开始要钱,再后来,大家一天不抽就难受的慌,他又就开始涨价,这狗日的,现在卖的比鸦片还要贵啊!
跛郎中说:你知道蛤蟆头的住处吧,你带着阿呆去,问问他,他这东西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他为什么要用这种东西来祸害龙川人。
三根毛惊恐说:那蛤蟆头手下好几个人呢,他还有枪,我怕是带了阿呆兄弟去,有去无回啊!
跛郎中笑笑说:他有枪,咱也有枪,你不用怕,你只管把阿呆带到他门口,不用现身,剩下的事情,让阿呆对付。
三根毛想了想,又犹豫说:要是把蛤蟆头赶走了,我们这些兄弟,以后抽什么呢?
跛郎中拍拍他的肩膀说:你再抽下去,就要倾家荡产,妻离子散,性命都难保啊,你还抽!
三根毛默然无语,转身就要领着阿呆去南桥头。跛郎中匆匆给阿呆交代了一番,又专门叮嘱阿呆要保护好三根毛。
到了南桥头,三根毛遥遥给阿呆指了蛤蟆头的住处,就止步不前了。阿呆让他躲在树林子,自己则走到蛤蟆头租出的院子附近,一纵身跃进了院墙。
这时候夜还不深,院子里的一间屋子亮着灯。阿呆蹑手蹑脚凑过去,从窗缝中偷看,只见屋里坐着两个人,正在喝酒吃肉。
其中有个人,矮胖粗壮,大头无脖,看来就是三根毛所说的蛤蟆头无疑。
蛤蟆头边吃肉喝酒,边对身边一个人说:老二啊,明天把库房收拾收拾,老三老四去陇西拿货,估计也快回来了。
叫老二的那人连连点头答应着。
蛤蟆头又说:毛先生的这个配方,真的了不得,短短一年啊,咱们在龙川已经搞了几万银元,我看再不用两年,龙川镇人人都会变得离不开咱们的烟丝,咱们兄弟个个都要发财了。
老二听到这话,发出一阵得意的怪笑,他对蛤蟆头说:大哥说的对,现在找咱们买烟人,已经有好几百人了,这其中啊,还有一部分是二道贩子,咱们的烟丝,又不是鸦片,政府也管不到,嘿嘿,以前贩鸦片,赚几个钱担惊受怕,现在卖烟丝,咱们光明正大发大财啊!要我看啊,这烟丝,比鸦片还得劲!
蛤蟆头听到这儿,又喝了一口酒,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
阿呆听到这儿,已经明白,这伙人,其实就是一伙毒贩子,他们之前是贩卖鸦片,而现在,改成了贩卖这种毒烟丝,换汤不换药而已。
他本想破窗而入,进门收拾了这两个毒贩子,但是转念一想,这伙人还没聚齐,贸然办事,可能弄巧成拙,不如回去和林大夫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想到这,阿呆悄悄跃出院子,就领着三根毛一起回了医馆。
阿呆万万没想到的是,这绿烟丝背后的黑手,竟然是龙川人祖祖辈辈的世仇——跑马坡的邪阴阳。
至于跛郎中作何打算,绿烟丝到底是什么毒物,二人如何合力对付制贩毒贩的邪阴阳,这后面的故事,咱们明天接着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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