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届行参菩提散文奖参赛作品】致母亲/曹小苔
老母久病于床，困于行，失于听，浑于思，碍于视，钝于言，多卧少起，竟还一如既往关注新闻动态。感慨老母重病之躯，口耳之学，却能与时俱进，足以让我等汗颜。
思我老母，一生诸多不易。幼时丧母，与外公相依为命多年，他年饥荒，但外公爱之甚，怜之切，日子虽苦尤甜。后外公再娶，状况随五弟妹先后出生日渐不同。直至上学，因须照顾兄妹有诸多耽误，初中时无奈辍学。听表姨讲，母亲甚是聪慧，于校园外，教室边，竟能学会老师所讲，使她们整日上学的几个兄妹常因此挨训。可惜外婆并不为此所动，允许母亲重新入学。对此及过去种种过往，任何时候提及，母亲从未说过外婆半句不是。胸怀之大，令人折服。后与邻人、妯娌、婆媳相处，亦是如此，鲜议论与人，更不责难与人。
因种种际遇，母亲远离家乡，嫁与我父。父一生良厚，不善言辞，然不会打算，得过且过，眼中只有顺水人生。母亲则迥然不同，她精于筹划，惯于学习创新，自然不会满足于吃穿舒服。当年村里还在以种粮为主之时，母亲已种西瓜卖钱了；当大家学她种瓜，她却种白菜；后白菜热度未过，即种大葱。一时之间，母亲成为远近名人。村邻学之不及，竟有播种季提前请教。中学之时在校就餐，无粮换票，拿钱去买，曾被伙房师傅白眼：一庄稼孩儿竟然没有粮食吃。后知实情，即另眼相看，称赞母亲为女中豪杰。
母亲农妇粗浅，何能为之，常领新潮？学也。电视广播收音机，报刊书籍，母亲听之能记，看之不忘，且能创新。犹记母亲将西瓜子置于袋中，揣于胸前，促其发育。邻人同时下种育苗，所播干子，必发芽落后。种植之时，使豆渣、棉饼、土粪于根部，长势收获自然不同。
母亲极能吃苦，虽个头矮小，身单力薄，普通壮汉却非能及。每天五更即起，烧火做饭，扛锄握耙，里里外外一样不曾耽误。曾麦场晒粮，回收之时，唯我家极快。且看母亲装袋拉车，火速来去，毫无倦意，使惹得父亲追赶不及，我兄妹三人更是双腿瘫软，气喘吁吁。有叔叔戏言：四嫂能以一当十！叹夸赞之外，其中劳苦艰辛，个中滋味，唯母亲自知。
母亲素来干净，农家小院，每天打扫，洒水拂尘，甚是清洁。家中物件，闲来擦拭摆放，整齐利落。尤其厨房，每顿饭后，碗筷自不必说，锅台必要抹刷几遍，力求洁净；即便是柴草，也要整理成堆。对我兄妹洗漱要求，床铺督查，如若偷懒散漫，必遭责骂。以致我等至今注重卫生，不敢怠慢。
今我老母，重病在卧，能言之时，促我等上进，不肯让我等围于床前；而今言语含糊，行之不得，却依旧关心时事，不困于方寸之间，是我等一生之榜样！
感念母亲养育之恩，感谢母亲以身示范，诸多教诲。羞愧半生散漫，贪玩无状，枉费母亲栽培；揪心工作日常，繁琐家务，对母亲照顾不周……
唯求上苍，今世能使母亲混沌安然，减轻病痛折磨；如有来世，祈求上苍，准以再作母女，以报今生之憾。
作 者 简 介
曹小苔，女，小学高级教师，毕业于河大中文系。喜欢读书，尤其喜欢古诗词，爱好写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