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国|何晗:“蚌埠住了”的蚌埠[bèng bù]
最近,一句“蚌埠住了”(“绷不住了”的谐音)又把我的家乡送上了热搜。在此之前,这个笔画和读音都复杂到让人发愁的地名,出现最多的场合可能就是普通话考试的试题了。
这座伫立在淮河之滨的小城,最容易被人提及的,就是其沟通南北的地理位置,以及与此相关的驳杂的文化。于我而言,这是这座城的骨,而她的魂,则来自于穿城而过的淮河。
有了灵魂与气骨,一座城市就有了精神。
蚌埠市区不大,也没有太多可以游览消遣的所在。除了书店和美食街之外,我小时候常去的地方有一条河,一座桥,还藏着一个未实现的梦。
1912年,清政府借款所建的津浦铁路通车,这条铁路北起天津,南至浦口,为南北干线。后来,津浦铁路与沪宁线通车,蚌埠集南北铁路运输与东西水路运输之利,成为交通枢纽,商业重镇。京沪线与淮河交叉成十字,其中心点便是历经百年风雨的淮河铁路大桥。
蚌埠籍表演艺术家蒋雯丽导演的自传电影《我们天上见》中,就展现了主人公爬上淮河铁路大桥的场景。在小孩子眼中,上面是天,下面是水,中间是入云临水的钢铁之躯。儿时的我时常站在桥边想,如果能颤颤巍巍地爬上去,感受那种高耸与荡漾交织的惊险之美该多好。若是在夕阳西下时就更妙了,坐在桥上,看着咸蛋黄般的太阳一点一点落下去,真的是“余霞散成绮,澄江静如练”。
但如此危险的事情,注定无法独立完成,更得不到家长帮助。所以只能成为蚌埠孩子心中一个无法实现的幻想。蒋雯丽也坦言,电影中的场景,圆了自己儿时的梦。
淮水为魂,钢铁作骨,血肉则是生长于兹的人们。
蚌埠人豪爽、热情,甚至有时有些泼辣,这种性格是长期被环境形塑的结果。
南宋绍熙五年(1194),黄河在阳武决口,洪水奔流,开始了夺淮入海的历史。从此,淮河水系的稳定被紊乱取代,形成了“大雨大灾,小雨小灾,无雨旱灾”的现象。每逢水患,蚌埠便首当其冲,成为受灾严重的地区之一。在这种情况下,蚌埠人不得不学会乐观,勇敢面对每一个未知的明天。
即便是在这种复杂的自然条件之下,蚌埠人仍在温饱之外追求着精神生活,这座小城迄今为止,拥有三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花鼓灯、五河民歌与泗州戏。其中,最为当地人所喜闻乐见的,也是我个人最偏爱的,当属花鼓灯。
与凤阳花鼓有别,蚌埠花鼓灯主要是在庆祝丰收时,于花灯下进行表演。而且场面宏大,参演人数众多。清代剧作家、《桃花扇》作者孔尚任,曾有诗云:
一双红袖舞纷纷,软似花鼓乱似云,
自是擎身无妙手,肩头掌上有何分。
这里描写的便是身姿矫健的“鼓架子”把柔美绰约的“兰花”托举起来的场景。孔尚任认为,这种表演方式堪比赵飞燕作掌上舞。
新中国建立之后,花鼓灯作为首批国家级非遗,在众多场合进行表演,也因为复杂的表演程式和大幅度的肢体动作,而被外国艺术家赋予“东方芭蕾”的美誉。
可惜的是,我是没有怎么看过花鼓灯的演出的。如今,淮河早已是波澜不惊,人们无需再在惊涛骇浪的搏斗中讨生活,那花灯下的锣鼓喧天、彩绸飘飖,亦不再难得。
我自成年之后离家,每次回去,也不觉家乡有太多变化。日子似乎就是那样点点滴滴地流过去,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但这或许也是另一种理想的状态:那水一般的魂,铁一般的骨,和丰满的血肉,达成了某种微妙的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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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讲老师
文学博士,复旦大学中文系副教授,硕士生导师。主要从事中国古典小说、道教文学、阳明学与道教关系等方面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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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座简介
关于三国故事的古典小说名著《三国演义》,问世以来得到读者的欢迎。从小说写作方面来说,《三国演义》本身有结构上的考虑,期望读者按照这一结构设定来阅读。本讲将从读者的角度来说,按照自己的体会和感受,自主选择小说在何处结束,创造自己的《三国演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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