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丨心灵回到故土最安静
熟悉的泥土,熟悉的阡陌,熟悉的乡情。沿着320国道,或者G60沪昆高速,这条交通干线上,连着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节点:一个是生我的地方,一个是养我的地方。是缘分使然,我便每年沿着这条两千里游龙之路,在两个叫龙的地方来回奔跑,去时叫理想,回时称乡愁。
生我的地方依然山清水秀。山是祖山,水是水库。这座叫土桥的水库,是另一个乡的灌区,水清如玉,可水库边的小山,却是我们的祖辈留下的小山,茂密如林。小时候,我们常常在山里放牛,捡落叶和干柴。祖山是我们放飞童心的地方,也是我们嬉笑着慢慢长大的地方。谁能帮家里多干点活,谁就是榜样。因为山是自己的,故可以放肆,水库是别人的,我们便只能远远地观望,不敢过于亲近,时间久了,便对土桥水库多了几分神秘的猜想。这份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的猜想,一直维持到今天,我依然只敢远远地拍摄,却没有勇气靠近之。事实上,这水库离我家仅一里之遥,早成了周边市民垂钓的乐园。
祖上留下的百年银桂,是镇宅的福树。树冠呈伞状,每年花开之际,香飘十里,村子便整日浸在花香中,树下便铺满了细细的花蕊。只可惜大家活得粗糙,不懂采来桂花做花茶,落蕊便每年仍旧落入尘土做了花肥。关于这棵桂树,对我家子孙而言,还有另一层含义。这棵桂树是爷爷娶奶奶时栽下的幸福树。如今老人早己仙逝,这棵银桂却愈发茁壮了,枝繁叶茂的。儿时的记忆里,桂树旁边还有一株桃树,每年采桃的时候,大人们用杆子敲下桃子来,我们便在树下把桃子捡在一堆,再平分成几份,各自高兴地带回家去。桃是毛桃,并不甜,一口咬下去,脆而涩,但对我们俨然难得的美食,已经很知足了。不知什么时候,桃树被砍了,这块地盘便成了银桂树的天下了,自然便肆意地盘根错节起来。虽然常年在外,但每次回乡,是一定要去礼拜这株百年银桂,和它合个影。
五年前,近花甲的父母执意要翻修新房,这是父母结婚四十年来第五次要翻修的房子。父亲好像很热衷领导新房的潮流,每翻修一次,都有点超前意识。我对父亲的意见持保留,认为原来好好的房子敲掉了,太可惜。不如另批一块地重建,但父亲对老宅地恋恋不舍,认为祖宅地不可废,加上交通极其便利,仍固执已见,推陈出新,父母在临时的棚子里住了一年多,才把旧宅换新貌,而我们只不过过年回家时住几天,却是父母耗光了一生的积蓄和精力的付出。可怜天下父母心,忙累得如同老黄牛,想想父父辈,一生都在为子女劳累,何时享受过半分福?
干塘可是全村人的喜事。井塘,因塘边有口水井而得名。水井供大家吃水,而汩汩冒出多余的泉水,便汇聚在塘里,成了乡亲灌溉水稻的救命水。除了灌溉,还用来养鱼,大家轮流承包,春节前干塘,养出的大鱼卖掉,塘里的小鱼和田螺任你抓。于是每年干塘成了全村人的大事,抓鱼的,摸田螺的,网小鱼的,很是热闹。如今大家早用上了自来水,田地也并不耕种了,井塘的清水,便只用来养养鱼了。鱼是清水鱼,原生态的,只是供应本村村民,不外卖,永远是供不应求。
夕阳西下,暮霭慢慢笼罩在山村,白天一切的喧闹,都跟着鸡鸭一样慢慢进了笼子。回归了平静的家园是如此惬意而安详。年少时,眼光从不曾留意这般美景,一心只想从这里走出去,总觉得风光在远方。廿载时光己过,历经千山万水,阅尽良辰美景,身在征途,心系故土,各种磨砺和浮华,回眸处,还是踏在故土上,灵魂最安静。
作 者 简 介
李慧,笔名“潇湘”,湖南隆回人,浙江衢州市作家协会会员,政工师,作品散见于《中国作家网》、《散文选刊》、《湖南日报》等报杂网站。擅长散文随笔和报告文学创作,出版有散文集《小城心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