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伯渠丨家的传承
人的一生中都有遗憾,而我最大的遗憾就是一生中和父亲相处的时间太短,短到屈指可数。
父亲是一位资深的人民教师,年轻时就读于天津师院,毕业后留在邯郸工作。那时候父亲一个人在外,家里人都在农村,这种社会现象被称做一头沉。
我小时候,父亲常年难得回一次家,和父亲见面时如同见到陌生人,一次父亲要抱我,我却拉着奶奶的手不松,还有一次,父亲假期在帮村里会计算账,奶奶让我去喊父亲回家吃饭,我走到门口却怯生生的不敢张口,所以儿时父亲长什么样子,我都没有一点印象。
随后父亲调回家乡,在县二中教学,我也上了中学,和父亲在同一所学校,父亲教的是毕业班,对我的学习却从来都没有关心过,学校里也没人知道他的儿子也在这所学校。
六六年,文化大革命开始,在那个只要社会主义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苗的年代里,所有沾上文化的东西统统被打倒,就连教师也不例外,被冠以臭老九的名号,被送到农村去改造,父亲也不例外,当时去了一个叫张湾村的一待就是几年,直到文革结束才又回到县高中。
在高中,父亲从一名教师一直干到校长,把一辈子的心血都奉献给学校,教书育人,为人师表,兢兢业业,呕心沥血。但从来就没有为家里的事操心过。家中的大事小情都由爷爷一人操持。爷爷老了以后,家中的重担便由母亲承担,可说是千斤重担,母亲一人便担起八百,上要伺候年迈的爷爷奶奶,下要抚养我弟妹几人,就连爷奶去世这样的大事,也是母亲一人在家操持,而父亲,用家乡话说就是一个不落屋土的人。直到我兄妹长大成人,母亲才算松了一口气。
父亲的一生,可说是一直践行着共产党员的标准,诠释着共产党员的精神,他育出的桃李何止成百上千,但对我兄妹连一点徇私谋利的事都没有做过,文化大革命我失去上学的机会,一直在农村,后来有人对父亲说,你和县里的领导都熟悉,要一个农转非的指标,便可让孩子招工,招干,但就这一句话的事,父亲从来不张口,让我在农村踏踏实实干了一辈子,正应了我老家门匾上的四个字,耕读传家,的耕。三弟以前干的是民办教师,在一次招考转正的时候,就差一个分数,没有上线,按常理父亲的一句话,完全就能解决,但是父亲就是不说话,对三弟说,做人,办事必须得靠自已的真才实学。三弟又复习一年,才顺利转正。
父亲博学多才,酷爱读书,曾荣获全国百名语文骨干教师称号。除了工作,把剩余时间全用在读书写作上,正如当年县教育局局长韩煜林所说,在陕县能说清三皇五帝,古今历史的就属高中的刘旭初校长。这也是对父亲的褒奖。父亲除了搞好本校工作外,每年还被抽调为高考学子改卷,跑遍全省各地,时值炎炎夏日,坐在闷热的火车里,有时没有座位,站的两腿发肿,但毫无怨言,还高兴的说,每年能亲手把一批批莘莘学子送入高等学府,便是无比的自豪。父亲还被邀参加县志还有村志的编撰工作,一部几十万字的县志,浸透着父亲的血汗,从组稿到校对,父亲都认真审阅,每一句方言,每一个典故都经过反复论证,力求达到完美。父亲还为多位同事朋友编辑出书,可就是没有为自己的文稿编辑成册。退休以后还坚持为县里的老年大学授课。
这就是我的父亲,一生两袖清风,没有为我们留下一文钱的财产,却留下了宝贵的精神财富,正如父亲的一位好友送给父亲的一首诗,“教苑一园丁,勤耕四十冬。桃李遍天下,身正两袖风。德高为名师,崤函负盛名,群书尽博览,树老花更红。”这就是对父亲一生的写照。
如今我兄妹在父母的在天之灵的护佑下,在父亲堂堂正正做人的精神熏陶下,一家家都过着幸福美滿的生活,二弟,三弟全家都沿着父亲走过的路,继续前行,家中,中学教师,大学讲师全有。我家里虽无人教书,但两个儿子也都事业有成,在政界,商界也都创出一片天地。这一切的一切皆来自我的父母亲。面对父母们在天之灵,我只想说,如果有来生,我还会做你们的儿子,用双手把你们牢牢抓紧,陪你一生,爱你一世。
最后用一首父亲为村里建成周总理纪念馆而写的诗来结束吧。
刘旭初
纪念馆前涌人流,
总理遗爱耀千秋;
农家院落问寒暖,
手把锅盖看稀稠,
水库打夯洒热汗,
棉花地里话丰收,
春晖时雨万物润,
改革花开满枝头。
注:诗中(崤函)为当地崤山和函谷关
作 者 简 介
刘伯渠,河南三门峡陕州区大营村,农民,本人喜好文学,空闲时写点小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