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观园‖季林天空：我在汉口等你（短篇小说）
【一】爱人分手后做不了亲人和朋友，但是依然希望对方好
如若你已没有了半点不舍，将我无情流放，那么我也该打包封存所有的过往，尽管百般不舍。每个人都希望自己是个例外，只是红尘道场，再美好的人生，都赋予了不同的遗憾。你已将此页写满，那么余生也就没有了悬疑和看点，因为没有了比这更痛的痛点。
秋风破窗，孑影问安良。情事被沧桑的岁月和遥遥的时空离间。一页，一夜在心上翻卷翻乱。
夜凉如水。无人问津。
涂鸦心事，唯风的造访，算不算故人？故事在破旧泛黄的扉页，哭哭笑笑。音容笑貌，都旧了一层，蒙了土的气息。我在时光隧道里努力的搜索，咀嚼一点未被风干殆尽的沉香。
伊人红妆。
其实，我又在想你了。这桩婚姻，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为何还是放不下？是谎言不够多？还是你伤害的不够决绝！我承认我是恨你的，但是你危难的时候，我还是会用我的生命护你周全。
十年婚姻如一梦。你陪我演完了如剧本婚姻里的最后一个场景，说完了最后一句台词。竟然是一个莫大的笑话，我们去离婚，到了民政局的大门口，才发现我们之间没有手续可办。一种尴尬和牵强扭曲的笑容，在彼此的转身里做了永远的陌路。
【二】复杂的人事背景，给不了纯粹的幸福
想起了林徽因父亲的话。大意是你要接受一个在婚姻上已经写过一页的爱人，而且背后还有一个庞大的家族，你就要做好所有的准备和接受。接受那个人身后所有的裙带关系以及责任和情感的分割。你是一页空白，对方不是。
所有你想得到的想不到的，都是一种不同程度上的负累。所以和妻子离婚后五年的时间，我都是一个人，我怕对自己“一生只爱一人”的态度是一种亵渎，我也怕我的复杂伤害到别人。其实离婚后应该叫前妻，但是我还是自认为是我妻子，尽管不是了。
时间赋予了我们什么？
一个人的想一个人的遥望，凝结了目光里的薄霜。一个人的字，一个人的诗行，在书页上飞扬，在书页上幻想，最后都是滴落的心伤。时光的青苔遮掩不住缱绻，时光的流水也载不回昨日容颜。
是不是移情别恋，就可以走出昨天？是不是上帝关了这扇门也定会打开另一扇窗？多少的执着都是，不可取的逆水舟行。昼一重夜一重，微笑的眼泪是云烟深处的留白。
花有千万朵，人有万般风情，只是无人再像你。于是我关闭了爱的能力。阳光，和我背道而行。
【三】执着了半生，或许只是因了一句话一个人而反串了命运
有些时候想了很久想不通的事，做了很久舍不得的决定，只因了碰巧的一个人，一件事或者一句话，而瞬间让自己通透，觉悟。
我是一个喜欢写字的人，也写过一本书《藏起眼泪，只用微笑相送》，不过那已经是多年前的事情。只为一人而写，所以质量好赖不求作评。
在这个网络通讯的时代，是不是缘分再也无需车马很远书信很慢，一生只够爱一人的情怀？！在我的空间日志下收到了这样的一条评论，陌生人的评论：和谁在一起的理由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笑容比眼泪多一些就好！是该放手的时候了，因为你的眼泪太多了。希望索取一本你的免费赠与的《藏起眼泪，只用微笑相送》的文集。
看见这样的留言，我开始是木讷的，读了两遍后，我离开了电脑下楼去了。
外面的阳光对我来说是刺眼的。不知有多久没有抬眼看看那一际天空，深爱过的天空。白云变换着风情依附在天空的臂弯，风儿总是挑起事端。那似是老旧的画面又被视线捯饬着重演，可是今天不同的是感觉主角被置换，我已站在时光的对岸，无所谓的情绪。低头，我看见了路的延伸。还有听见了一个若即若离的影子和声音。我顿然浅笑，秋高气爽贯彻了身心。
是该放手的时候了。
走进那个陌生人。头像我不喜欢，空间我也不喜欢，虽然没有看见他的样子，我想应该也不喜欢。资料男，还是七岁，更不喜欢。可是那段评论又闪在脑海，我还是按下了添加好友的鼠标键。
我不知道我是以怎样的心思给他留言的，他倒满痛快地给了我收件信息，我有点不屑。其实那本文集只剩下了三本，是我自己收藏的不再出售，可他还那么几分轻浮的让我免费赠送。
后来的后来。我每次发表动态，他都会在小窗发给我一段话，我也以不屑的态度不回，但是每次我都看得很认真。因为我对人排斥，可是我对文字不排斥，以及那些简短而又精华的伦理。
【四】被岁月紧锁的思念
一些事一些人，一转身就是一辈子。回首如若初见，岁月又何必斑驳？
他的窗口没有发来信息。又过了一天，又过了一天。一天，两天，十天，半月……每天我打开那个窗口看着发呆，我觉得自己像个迷路的孩子，而且是个老男孩。可是他才是个小男孩啊！而且才七岁……当然我不信他的岁数，至少是个大男孩了。
在医院的日子，带着一些单调，一些身体的痛还有一些理不清的念想。文字都在目光里黯然沉淀，我也不再更新的情绪，因为没有了一种回应。在不确定的短路里，他的那些句子便会跑出来，有的经典有的毫无水准，但是都能被我耳熟能详的背下来。
——渐渐发现，熬夜其实很困，只是心中一直有所期待有所牵挂的东西，它迟迟让你感觉下一秒可能就会有所惊喜，也许是你孤独惯了，幸福的人是从来不晚睡的。
——喜欢相爱因为五官，吵架分手因为三观。
——太多的东西经过加工都是身价不菲，如同谎言，经过加工，你可以管它叫做“承诺”。
夜色深一度。不知道窗外有没有明月和霜露，我只是在青一色的房间里躺着，又心神左右摇摆。经典的手机铃声响起，在这个静夜格外的刺耳。恍惚里我摸过手机没看直接接听。
——先生！您迷路了吗？
——您是哪位？
——动心的时候万物复苏，什么都奔向欢喜，伤心的时候销声匿迹，什么都归于叹息，两个人有时差，一个人过四季。
对面的声音清澈里裹着沉稳。这声音是谁呢？搜索指令在脑海里急速运转。是他？可是怎么是女人呢？可是句子泄露了身份。我的自忖和喃喃自语被没有挂断的通讯传输到她的耳朵里。
——我本来就是女人啊！
——我胳膊断了，工作也辞了，现在在医院和医生谈恋爱……
——啊？……证据呢？拍个相片过来。
我情绪化的甩给她一些没有牛头不对马嘴的话，带着一种骨子里的叛逆，就挂断了。其实我心中有一点沾沾自喜，一直以为自己心态被囚禁得不正常，怎么会喜欢上一个男孩或者男人呢。现在是女人了， 我好像在心里笑了一下，又怕被窥见似的，笑的有点烂。
我艰难地用另一只手拍下了受伤的胳膊。有几分狼狈，白色的绷带还有碎掉了表壳的手表。
后来几日，我收到了来自南方的礼物，是块手表。有点贵了，和我的身份似乎不般配。但是我一直没有戴，或许恋旧，恋一段时光。
从那以后，我们的相处似乎变得小心翼翼了一些。后来强哥告诉我，南方是他的远房亲戚，去他家做客时候看见了我的书，由此我在强哥嘴里也或多或少知道了她的情况。她现在是一个人，是一名刑警。经常执行任务，没有固定的时间。她身上透着阳光的气息，可以带动你的情绪 。她生活简单，做事却很干练。我喜欢她穿工装的样子，因为是刑警，让我更多了一层敬佩和尊敬。
一段低谷的日子。我在意外受伤和失业里，言语更少了一些。她用了全部的业余时间来陪我，像是哄一个叛逆的孩子 ，又像是一缕阳光牵引着我从角落走向明媚。因为手臂受伤不愿意一只手打字，又许是幸福的时候真的是无字。宁可天天和她说着废话还乐此不疲。
【五】两个心灵都受过伤的人，在一起会有幸福吗？
昨天的一页本已被时间冲刷的泛白，只是触景生情又在心海颠覆重来。年年绿植依旧，年年人不同。房前的那棵开花的树，花开的时候拍给你，如今叠复了几度春秋，又结了青涩的果子，你可曾想过再看一眼？我愣在时光斑驳，任泪水滑落。我又在想她了，我的妻子。始终自欺欺人的认为还是妻子。
无形中过去和现在总是纠结。
南方问我，要是某天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会什么反应。
我若有迟疑的回答：“会泪流满面……” 其实我没有想到你要说的后面的话。你说国庆会有九天的假期，不想随单位旅游。你想让我过去散散心。想让我在行走中继续写作。
时光不会因为谁的追忆而逗留，也不会因为谁的期待而阔步。我们总是患得患失在精神与物质的欲望里，而生活赠予的百般滋味，却要真实的用肉体和能力来承受。此时的追忆和精神便在本就虚无里愈发的渺小而分文不值。赤裸裸的现实会告诉你，爱是一种本能，而幸福是一种真实的付出。
可能无形中有一种对比 ，困守着唯唯诺诺。想想也是。离婚五年一直封闭自己，和你在网络谈了两年的感情却始终迈不出关键的一步。
“我在汉口等你！”
一切来得太突然。
【六】请给爱一个态度
事情总是千变万化，最简单的方式莫过于给爱一份肯定。
子夜时分她发视频过来。睡眼朦胧的我接听后，那一幕惊醒了我两年的良知。
她披散着头发，抱着头。哭泣的不成样子。
“知道我为什么哭吗？我不想让你来汉口了，不想了。可是你知道吗？昨天我都给你定好了最高级的宾馆。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她是失态还是真的痛到崩溃？我心疼如绞。
“我们不是每天都在倒计时吗？盼着那一天的相逢。”我几分不明状况。
“你的文字出卖了你，你都要来见我了，你还怀念过去。”
“你知道的我不会撒谎，是我的优点也是缺点。”我突然感觉此时的撒谎或许更慈悲。
“你能不能撒谎一句，说你爱我？”
能不能三个字被加重了语气在夜色里回荡得有点悚然。我有点不知所措，此时我真的想说“我爱你”那三个字，但是在我的世界里貌似那么生僻的字眼。我吱唔着不知道该向谁求助。
道歉？发誓？下跪求婚？我在脑海挑三拣四着所有赔罪的字眼 。视频被挂断了。
夜，醒着。 突然，我那么怕失去。
总以为刻在瓷器上的爱情，便会永远年轻，便会天长地久。原来它只是情绪下的夙愿，今天你已经在陪别人说风轻云淡，看秋水长天。我的眼泪也只能固执在自己的脸上，颓废的样子，被夜嘲笑的不成体统。昨天的爱，终究无法抵达今天的天空，放过你也放过我自己。青花瓷上的你和承诺被我抚摸了又摸，擦洗了又擦，然后轻轻的放进陈年的光阴里封存，不再摆在书桌上度日。和往日作别，放下是在心底清除，而不是形式上的断绝。明天我就要离开这里，最后一次想你我的妻子。
【七】汉口的天空
临行前收拾东西。看着屋里的一切，不想带走太多。身份证，钱包，驾驶证 ，再也想不起要往包里放什么。有点不理解她那几天的话，为何要让我带驾驶证过去。不管她了，带着就是了。似乎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走下楼梯又莫名觉得少了一件东西，再倒回去。从抽屉把户口本带出来，看了下家乡的天空，倒也觉得如此轻松。
关机的那一刻，我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想我，但是我知道我在想某人，可是她还会接我吗？
飞机起飞了。我希望落地后是我新的人生。这个岁数的人，已经经不起折腾，也不会任性。
飞机着陆了。我的心还蓦地紧张了一下，她会来吗？不确定的我看了下天空，天气尚好。九月，秋水长天适合不惑这个岁数。来来往往的人群，哪个才是接我回家的人。我特地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是你喜欢的样子。又看了一下手表，你送的手表我戴上了。
——先生！几点了？
背后传来你的声音，我百分百的确定。想立刻回头，心速加快让我有点无所适从。
转身。你今天没有穿工装，少了一点工作的干练，多了一点女人的柔和。两年的恋情，终于在屏幕里走出来了，面对面。走近一点再近一点。
——因为爱，我从另一座城市飞到这个城市，你在哪家就在哪。
我抱着她，低声的对她耳语。舍不得放手，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丢了似的。
——家？在哪？
她稍微推开我 ，用质疑的眼光反问我。我拉开包，拿出户口本给她。
她翻着户口页，“行动呢？”
我有点蒙，行动？行动？我绞尽脑汁的想，该怎么表达呢 ！我环视了一下四周那么多人，我实在拉不下面子，可她一脸的严肃。“南方，嫁给我好吗？我对着人民刑警发誓，陪南方走完后半生！”我单膝跪地，此时眼眸里只有她。
——戒指呢？
她一脸认真，我瞬间忙乱。匆忙的拿出手机，还好，还好，相册里有个戒指图片，“在这呢！”
——驾驶证呢？
——在这！
——银行卡呢？
——你 ，你……
她稍微俯身，轻声。“你骨头渣子都是我的。”
我笑了，她也笑了。她稍微拽了我一下起来，我把包递给她，因为那是我的全部家当。她随即把车钥匙甩给我。此时我才明白她的用意让我带驾驶证过来的原因。我们走出了机场，汉口的天空很美。我要陪她走她每天走的路，每天看的风景。
“其实，其实我骗了你。你的那本书在刚刚发行的时候我就有了一本。” 她话音未落，我蓦地打了方向盘到路边，停车。似乎是在等她给我解释，又像是我在生气。
“索要那本免费赠送的文集，或许只是一个借口。我，我只是想让你走出过去，回不去的过去 。”她说得有点怯怯的味道。
我解开安全带，竖起食指对着她，“说，还有什么瞒着我没有交代的？”她有点不那么自然了，磕磕巴巴的说，“还有，还有刚才忘记把家的钥匙给你，还有，还……”我没有等她说完，身子往右倾过去，捧着她有点惊吓的脸，狠狠地吻下去。
汉口的夜色，在奔流不息的车流里渐次安静。微弱的灯光指引着归家的方向，一缕晚风溜进车里，挑弄着她的发香，也撩拨着我的爱和感动。
写了半辈子的书，都是写的别人的故事。写了一个又一个痛点的悲剧，大部分的读者都喜欢读别人九曲回肠的悲伤，喜欢每一个痛点的演绎，却都不愿意悲剧发生在自己活生生的现实里，恰恰相反每个人又都希望幸福和无波无澜赋予自己的人生。我最后的一笔，将自己一生的情感记录下来，或许真的没有亮点，也没有惊奇，但是它是一种真实的收获。生活不就如此吗？八千里风和月都是浮云。不念过去，不畏将来，活在当下珍惜爱。
一个人让我懂了爱，一个人让我懂了生活。
有一种幸福，叫付出。
【作者简介】季林天空，女，原名李彦杰，山东省德州市人。主要作品发表在了中国散文网、中国文字缘、华声论坛等各大文学网站，不少作品被编辑推选为头条文章，是网站的优秀会员以及优秀原创写手。2015年，由团结出版社正式出版首本个人文集《那抹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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