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娜:做饭的幸福
无论走多远,家乡总是我们最温暖的牵挂
Hometown Central Plains
给在外打拼的家乡游子一个寄放心灵归宿的地方
乡土文学
做饭的幸福
作者 | 张娜
原创 | 乡土中原
我的童年在一个小乡村里的农家小院度过,父亲上班兼顾家里的农活,母亲在家务农。
在当时异常艰苦的条件下,父母含辛茹苦的养育了我们姊妹六人,我排行老六是老小,父母昵称我为“小妮儿”。
都说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师,直到现在为人父母,当触及到孩子的教育问题时,我常常会去刻意回忆当年父母是如何教给我们勤劳务实的优良品格的,而记忆中满满的都是他们起早贪黑的不停劳作的身影,在如此润物细无声的言传身教的熏陶下,年幼的我们自然而然的就把勤劳刻入了骨髓,把好逸恶劳当成了犯罪。
记忆中我们家中种了二十多亩地,农忙时像是打仗,全家老少齐上阵。
因为年龄小,我从最简单的烧水、送水的劳作开始,然后慢慢的学会了踩车、晾晒、翻整粮食、装袋等农活。尤其难忘的是第一次学做饭的情景。
那年我七岁,正值收麦子的季节,因为天气预报当天有大雨,父母和哥哥、姐姐们都在地里忙着抢收麦子,如此情况下的我迫切想要做点什么帮帮他们,于是就想到了回家给他们做饭。
记得当时已是傍晚时分,瘦小的我学着母亲做饭的样子和流程开始做自以为最简单的面疙瘩汤。
最开始先把面糊搅拌好,因为手腕没什么力气,就是勉强用面加水和成糊糊备用。烧饭用的柴禾锅,先往大锅和后锅里添上水,后锅放上篦子,馏上馒头,然后盖上锅盖,点火烧水。
烧火用的麦秸秆,麦秸秆因为燃烧的太快、不耐烧,是当时父母口中的赖柴禾,不太好烧。
没什么烧火技巧的我,总是不停的把火烧灭,只能不断的用烧火棍搅灶台里的柴禾,时不时的还要对着熄灭的火堆吹上几口,搞得厨房里是又热又烟又呛,我也是被熏得眼泪直流。不管怎样,总算熬到把锅里的水烧开了,我匆匆放下烧火棍站起身来,赶紧掀开锅盖,端起和好的面糊往锅里搅拌。
这边好不容易搅完了面糊,低头一看灶台里的火已经灭了。我来不及盖锅盖,匆忙蹲下身去拿柴禾往灶台里塞,慌乱中右手无名指碰到了灶台里烧的通红的铁烧火棍,顿时钻心的疼痛从手指袭来。
顾不着这些,赶紧手忙脚乱的用烧火棍搅柴禾以便快点燃着,秸秆燃烧后行成的柴禾灰在我的搅拌下洋洋洒洒的在灶火屋里飘飘荡荡。
可想而知,掀着锅盖的一锅面疙瘩汤自然也没躲过这场“秸秆灰雨”,而只顾灰头土脸烧火的我却浑然不知。
结果的结果就是我做了一锅秸秆灰面疙瘩汤,一锅的黑点点和右手无名指上那一小块儿火辣辣的烧伤记录着我平生做的第一顿饭的“辉煌时光”。
我的“特色”面疙瘩汤做好后,后锅的馒头也馏好了,然后我就开始着手准备菜了。
因为根本不会炒菜,所以一开始就没想着尝试,在屋里看见父亲一到农忙时都会买回来的好多洋葱堆放在墙角,我决定凉拌个洋葱当菜吃。
这个决定对于当时完全没做过饭的七岁的我有多失误,当然到以后的以后我才懂。
洋葱剥皮洗净放在案板桌上,踮起脚尖,用小手颤巍巍的拿起大刀准备开切。
一刀两刀还行,不管好坏总算切开了,再往下切下去,我已是泪流满面。洋葱的辛辣是我始料未及的,但总有一个信念支撑着我,那就是劳累的家人从地里回来能吃到我做的现成饭该多好啊。
所以即便刺激到眼睛都无法睁开,我还是眯着眼睛,擦着眼泪坚持切了下去。
洋葱是切完了,左手的无名指因为视力模糊被大刀碰到,割了个小口子,不时有些微的鲜血渗出。我把伤口放在嘴里嘬一下,待到血不流了,就把剩下的扫尾工作做完,我这生平的第一顿饭也就大功告成了。
有委屈、有幸福、也有满满的成就感!
当家人们拖着疲惫的身体从地里回来时,已经是夜里八九点的时候了,我开心的迎上去给父母报告我的“丰功伟绩”,换来了父母毫不吝啬的一顿夸奖和藏不住的满满的欣慰。
看着家人们一边吃着菜,一边夸奖着我,一边视若无睹、坦然自若的喝下我做的“特色”面疙瘩汤,我的幸福感爆棚,幼小的心灵里深深的烙下了学会付出后收获的快乐感觉。
从此以后,只要是农忙的时候,我都会主动承包了家里的做饭。
从开始的生疏到慢慢的熟练,从最初的简单到渐渐的丰富,我做的饭不出所料的越来越好吃,做饭水平日益提升,直到最后成为我们家里招待客人时的“御用王牌”厨师。
时至今日,闲暇时我仍是喜欢给家人做饭,把对家人的爱融入到做饭的整个过程中,满满的爱、满满的幸福、满满的享受。
可没有人知道,我每次做完饭思绪都仿佛回到了七岁那年的场景:傍晚的小村庄家家户户炊烟袅袅,我在门口盼回从地里劳作回来的家人,父母慈爱的抚摸着我的头夸道:“我们家小妮儿又做啥好吃的了?真是又乖巧又能干”,而我会配合的把头歪一歪,像小猫一样蹭蹭父母温暖的掌心……
猛然惊醒,头顶空空,再也没有父母那双布满厚茧的大掌,再也回不到当初那美好的时光。
亲爱的家人们,今晚我来做饭,我来做你们最爱吃的饭菜,保准品种繁多,好吃美味,远胜过那碗“特色”面疙瘩汤,都回来吃饭可好……
作者简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