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白居易说:“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谢灵运说:“池塘生春草,园柳变鸣禽”。钱惟演说:“城上风光莺语乱,城下烟波春拍岸”。而一向感伤的辛弃疾,却总有:“无端风雨,未肯收尽余寒……清愁不断,问何人会解连环?”夏日清晨的一缕阳光透过河边的细柳,流泻在河面上,美丽的乡村一天从徒骇河上开始了。最先来到河岸边洗衣服的俊俏小媳妇风云,纤细的腰肢着白嫩的双臂有节奏地晃动着,嘴角浮起蜜甜的微笑,仿佛是要把一心窝浓浓的爱意一点一点地搡进衣服里。一会儿,带着瓜皮帽子的长洪大叔,赶着一头老牛,慢吞吞吐吐地来到河边饮水。可那头老牛却把嘴伸向了河沿边被河水荡漾得快化成水的青草,还不时地甩起尾巴与搭在它身上的柳条纠缠不已。长洪大叔蹲在一边看不惯,腾出一只脚,蹬向老牛一下,它才老老实实地饮起水来。一大早忙乎在灶房的桂花大婶,来不及解下土布围裙,就挑着两个大桶来河边挑水,看着洗衣服的俊俏小媳妇风云,便大着嗓门戏谑道“哎,这俊俏小媳妇儿劲头儿大的,是昨晚上家里的男人给滋润的吧”。直羞的风云脸上飞起一片片红晕。太阳挂上树梢,村庄屋顶上的炊烟飘落了。吃饱肚子的乡亲们扛着农具,赶着牛羊,走向徒骇河通往田野的黄土大道上。瞬间,村里的乡亲们的谈笑声和牛羊的叫声潮水般的涌向徒骇河。徒骇河乐了,兴奋的河水一波一波地向河岸荡漾,应和着乡亲们的笑声,朵朵浪花在水面上欢快的跳舞,不时与跃出水面的鱼儿嬉戏。依河而居的各种鸟儿,纵情飞翔在徒骇河两岸的天空,诠释着自由自在的涵义,恋河而生的芦苇,簇拥在徒骇河两岸,绿出河的神韵。鸟儿时而掠过苇丛,带起芦花在空中飞扬,给徒骇河添了凢分诗意。各种五彩缤纷的野花,烂漫地绽放在河的岸边,向着来往的乡亲们招手微笑。大人们下田劳动了。徒骇河就属于我们这些如同河水一样清纯澄澈的孩子们了。我们与徒骇河亲近的最佳方式就是,脱下鞋子,挽起裤管,下到河里,让自己裸露的腿脚彻底融入到河水里。那是一种非常美的感觉,脚底下踩着柔软的细沙河床上,清晰的河水温柔的亲抚着双腿,心里痒痒的酥酥的,整个人仿佛是被河水融化了。有时候还踩着小鱼儿小虾儿。回头再看眼前的河面,在金色阳光的照射下,波光激情,刺得两眼发花。突然间,一条大红鲤鱼跃起,溅我一身水花,等我想去捉时,它早已游走了。我们时有一丝不挂的跳下河去,把脏了汗衫,短裤头仍在一边,水生小伙伴水性好,一头扎下去,等见到他,已经游出一里路多了。在徒骇河的河水里小伙伴们打水仗,兴奋的大喊大叫,河里的鱼儿虾儿见状纷纷慌不择路地逃进芦苇丛中。那个年代,男孩子水中嬉戏,女孩子也在河一边玩耍,她们有的则不顾忌男孩子们一丝不挂,有的女孩则惊吓躲避,男孩则大笑,徒骇河一度成为家乡少年童年的快乐的源泉,幸福的美丽的河。由于徒骇河的深情眷恋,家乡土地肥沃,物产丰富,玉米,小麦,大豆,黄豆,各种蔬菜。那个年代,乡亲们钟爱徒骇河爱到骨子里的。把它当成知音,伴侣,岁月的优苦袭来时,让河水轻抚自己的柔软的心底。我的同学长生娶了我的女同学槐花。俩人婚后幸福美满。长生忠厚老实,农活样样精通。槐花手巧心灵美,贤惠孝顺父母。那年,长生跟着村里的青年人到天津打工。赚徒骇河水养育不够种地挣不了大钱。第一年回来了一趟,带回家一部分钱,让槐花好好带孩子,孝顺父母。第二年第三,两年没有回家一趟。那天,回家来了,身上无文分。原来,他变了,在外地找了小三,后来,小三又把他蹬了。回到家整日喝酒吸烟,打骂槐花。有一次,给槐花要钱买酒买烟,槐花说没钱了。原来,村里的士地被征了,卖给了开发商,盖起了厂房。一次结算的士地钱,槐花用在了父母(公公婆婆)看病,两个孩子上学学费上了。长生则不顾及这些,狠狠的打槐花,槐花一气之下,跳进了徒骇河……我的战友,有一个幸福的四口之家。几年来,靠种大棚蔬菜,果树发了家,盖起了独楼,买了豪车。全家生活在幸福美满的日子里。那年,镇上要建工业园,把土地给征去,一次买断了,他的大棚虽然补充了钱,经济来源没有了,忍心割爱的他无奈天天喝酒混日子……我是喝着徒骇河水长大的,它的甜甜的味道滋润我的喉与心,美丽的徒骇河孕育了我的靓丽的青春。七十年代后期的一年,我17岁光荣的参加了中国人民解放军。在我的记忆中,那年是隆冬,下了两天的鹅毛大雪。我想在我离开家乡之前,一定到徒骇河看看,我踩着厚厚的雪,一步一步一个脚印,来到了徒骇河,寻找一段没有雪的河床,冰河雪厚厚的,我兴奋的跺了几脚,又慢慢的用右手划了划河冰,放在嘴里那甜甜的味道,像似含着一块高级奶糖。军旅生涯五年,后来又几十年的北上广,我一直以为,徒骇河的澄波会永远擦亮我们的小村庄,河边的芦苇会永远葱茏小村庄的岁月,只要我回到家乡,就可以品徒骇河,母亲河的甘甜的乳汁。然而,当我怀着久困繁华城市的积郁,顶着一次次扑打脸上的尘土,急忙扑向亲亲的徒骇河时,眼前的徒骇河变了,一位老者在岸边,他身材奕奕,高大威武。可他老泪纵横……后来,我才知道,老者今年88岁,生在徒骇河,喝着河水长大,年青时挖过修过徒骇河,又是水利学校毕业高材生。望着徒骇河窄细微弱,垃圾堆积,他伤心疼极,已经变成了人类的泪腺。我的双眼也随着老者流出了泪水,我们的泪水汇入了徒骇河的细流。我扶老者慢慢的坐在岸边的草地,和他聊了起来,老者叫王西之,居住在附近的村庄,早已离休,每天来徒骇河几趟,每次看到眼前的景观,就伤心欲绝。是啊,我们痛心的审视徒骇河,一幢幢新建的住宅高楼和那绿皮的大厂房气势汹汹地挺立在徒骇河两岸,另一边一条柏油路浸占去大半个徒骇河,原来宽阔的河道,被填埋成了一条弯弯曲曲狭窄的小河,像似一个人被卡住脖子,忽急忽缓的河水艰难地流过河谷,徒骇河往日的美丽景色有的地方看不到了,无树无枝的可依的鸟儿也不知去向,小鱼儿,小虾儿也没踪影,已无美好的徒骇河冷清寂然。王西之老人说,让我感到无比难过的是,那些钢筋水泥式的城镇化建设竞使我们曾经质朴柔软的内心冷硬到如此地步,以至于对这条默默地滋养了我们的几个村庄几百年,用诗情画意般的优美扮靓过无数个乡村日子的徒骇河,没有半点珍惜之情。我不禁担忧,他日,当我们在物质的浪潮中迷失后,到哪里去寻找回归我们心灵的天堂,那美丽的孕育我们的河流。这次回到家乡,我没有像往日那样如愿品徒骇河甘甜的乳汁,却跟随王西之老人饱尝了它苦涩的泪水。但是,无论怎样,记忆中那条柳丝垂岸,百鸟朝凤,鱼虾成群,波光粼粼的徒骇河将永远流淌在我的心里。捧着甘甜甜的河水会时时温柔地滑过我的指尖。
作者介绍:
周家俊,原名周忠松,笔名周松,鲁西。山东聊城茌平区人,系北京市散文学会会员,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会员,北京《顺义文艺》签约作家,济南《望月文学》签约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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