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造出“内家”与“外家”的虚无概念

少林门与武当门

召开武林大会、推选武林盟主,是武侠小说里一种常见的故事情节。

1928年,以张之江、李景林等为首的一批民国军界、武术界人士,试图将这种武侠故事搬入现实。

在冯玉祥、李烈钧、戴季陶、于右任等人的支持下,他们先是成立了民国武林的最高机构“中央国术馆”。为了将所有江湖门派纳入到该机构的管辖之中,他们参考江湖规矩,在馆内设立了“少林门”与“武当门”——太极拳、八卦掌、形意拳被定性为“内家功夫”,划入武当门;其余武术拳种,如查拳、谭腿等,皆被定性为“外家功夫”,划入少林门。

晚年王子平(左)与中年孙禄堂(右)

清代武术界造出“内家”与“外家”的虚无概念、且编出种种“内家功夫大胜外家功夫”的无厘头传奇,再被清末民初的武侠小说加以渲染传播,当时的中国民间武术界——无论是尊武当为祖者,还是自称源自少林者,几乎全都以“内家”自诩,绝不肯说自己是低层次的“外家高手”。张之江小说戏剧看多了,强行在中央国术馆内搞出“少林门”与“武当门”的分野,很自然地就引起了馆内两派“高手”的不服与争执。然后,在该年8月份,终于酿成了“少林门大战武当门”的风波。

器械单剑比赛
1927年,张之江和李景林二人携手建立了中央国术馆,下设少林、武当二门。广招天下武术高手到中央国术馆任教。少林门的门长由被誉为“千斤大力王”的王子平担任,武当门的门长由有“天下第一手”之称的孙禄堂担任。王子平和孙禄堂都是当时赫赫有名的武术家,王子平多次打败外国大力士,而孙禄堂更是集形意、八卦、太极三大内家拳于一身,并创孙式太极拳。不要小瞧了这门长的职务,少林和武当门长的职务相当于是官方承认的少林、武当掌门人的角色。练武之人,特别是高手相遇,哪有不切磋一下的道理。再加上内、外两家历来互不服气,此时又凑在了一个屋檐下,互相争斗一番那是早晚的事。于是,对决一触即发,就在1928年的6月,王子平向孙禄堂发出了战书。
江苏国术馆的“单刀破花枪”
王子平挑战孙禄堂,孙禄堂却并未应战,为什么?坊间众说纷纭。有的说是因为孙禄堂年龄大了,已经66岁,而王子平只有48岁;有的说孙禄堂已功成名就,写成了《形意拳学》、《八卦掌学》、《太极拳学》三大巨著,已成为孙式太极拳的创派大宗师,不屑于与王子平争高低,等等。可王子平既然已经下了战书,不接下的话武当门岂不颜面扫地?孙禄堂找了一个折中的办法,他辞去了中央国术馆武当门门长的职务,派他的儿子孙存周和大徒弟李玉琳去请他的师侄高振东来当这个武当门的门长,并接受王子平的挑战。不过孙禄堂辞去门长职务坊间也另有说辞,说这门长之职本来是杨澄甫的,但杨澄甫迟迟未上任,就又请了孙禄堂。可孙禄堂与杨澄甫是关系极好的盟兄弟,孙禄堂知道后坚决辞去门长之职,不抢杨澄甫的饭碗。
孙禄堂
高振东的师父是著名的形意拳大师马玉堂,而马玉堂又是孙禄堂的把兄弟,所以孙禄堂一召唤高振东就来救急了。刚到任屁股没坐热呢,王子平就找上门来督促比武之事。高振高欣然接受挑战,与王子平来到了一个天主教堂内,中央国术馆的全体教职员工早已在教堂内等候,静待这场必将写进武术历史教科书的比武正式开始。比武很快就结束了,比武的结果众说纷纭,有说王子平赢的,有说高振高赢的,可惜那时没有摄像机,没法留下珍贵的影视资料。但高振东却留下了口述回忆录,由弟子整理成文字发表于媒体,真实性请读者自辨。
拳术比赛
高振东在回忆录中是这样描述的:王摆了个劈拳式向我进招,我用掌勾卦封闭,王无招架之功,被我打中一拳退至墙下,于是王急忙挥手示意停止,我正要罢手,待我转身时,王突然过来追打,我回身一掌,将王的衣服豁开一个大口子,李督办见事不好,上来劝解。子平知道艺不能敌,合手认输。
中央国术馆全体成员合影
据有人分析,比武之后不久,王子平便辞去了少林门长之职而去,而高振东却留下来继续担任武当门门长。中国武林比武,有输者卷铺盖走人的规矩。从这一点上推测,王子平一定是输了。但二位武术家却并没有因为此次比武而心生芥蒂,反而英雄相惜,他们二人义结金兰,据说京剧大师梅兰芳闻讯还前来祝贺,传为武林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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