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洋战争》第五部之中途岛海战（六十四）

       “约克城”号俯冲轰炸机队仅仅一轮攻击就成功瘫痪了“苍龙”号，可谓战果辉煌。与此同时，“企业”号的两支轰炸机中队也从西南方向悄然杀入战场，正在寻找逆风、背光的最佳攻击位置。日军战斗机的注意力大都集中在梅西中队身上，麦克拉斯基因此得以毫无障碍地冲破了日军护航舰只的封锁线，既没有“利根”号和“筑摩”号的火炮示警，也没有驱逐舰的报警烟雾。

       蓝眼睛的贝斯特上尉虽然年龄不大，却有着丰富的作战经验。在接近目标的途中，克罗格少尉向中队长打信号说“氧气用尽”。贝斯特本可指示其退出战斗返航，但他并没有那样做。上尉知道加拉赫的侦察轰炸机中队只带了227公斤炸弹。因为他们是首批起飞，甲板上还没有可供携带单重454公斤炸弹飞机起飞所需的足够空间，只有自己中队的飞机才装载了454公斤炸弹。一倍的重量对敌舰的杀伤力至少要增加好几倍。贝斯特未批准克罗格带着炸弹返航，而是率队下降到4500米高度。此时他摘下氧气面罩，示意队员们也可以照着做，不会有任何危险。这样一来，他的中队就飞得比麦克拉斯基更低更前，也就看不到大队长发出的信号了。

       出现在麦克拉斯基视野中的有日军的两艘航母。左边一艘距离较近，右边那艘距离较远——它们分别是“加贺”号和“赤城”号。“加贺”号位于最西边，“赤城”号位于它的右船舷区域。按照美国海军的军事准则，贝斯特中队无疑应该攻击“加贺”号，加拉赫中队则攻击南云的旗舰“赤城”号。

       由于麦克拉斯基不久前才刚换飞轰炸机，他对军事准则的理解可能还不如自己的部下。攻击在即，少校适时通过无线电发布了战斗命令：加拉赫上尉攻击距离较近的左手边的“加贺”号，贝斯特上尉则攻击较远的右手边的“赤城”号。诸事顺利，少校感到非常满意，他决定带领自己的3架飞机随加拉赫一起进攻。随后他打开了俯冲襟翼，电令僚机驾驶员，“厄尔，跟我冲！”

       不幸的是，麦克拉斯基的命令在不知不觉中违反了美国的军事准则。理论上讲，加拉赫的先锋中队应该攻击较远的“赤城”号。在他准备发起俯冲攻击时，他不知道贝斯特和加拉赫已经把攻击目标锁定在同一艘航母身上。

       按照军事准则，贝斯特理解后到的自己应该攻击较近的“加贺”号。由于他同时致电大队长明示自己的攻击目标，双方同时发报干扰了信号传送，导致贝斯特并未接到麦克拉斯基的命令。这样就导致两个中队的轰炸机都跟着麦克拉斯基一起俯冲，换言之几乎是男女老少齐上阵——老姑娘“加贺”号注定已在劫难逃！

       10时19分，“飞龙”号的瞭望哨远远看到，有敌军轰炸机从4000米高度向左急转，接着向“加贺”号发起了俯冲。在得知那艘航母的高射炮依然在低角度之后，山口立即命令向“加贺”号发出示警信号：“敌军俯冲轰炸机正在你舰上空。”“加贺”号很快回复确认已经接到警报。山口用望远镜看过去时，那艘航母的所有火炮已经向袭来者猛烈开火，但显然已经太晚了。

       当时“加贺”号已经完成了左转向，处于逆风飞行，试图放飞更多的战斗机。眼见敌机向左舷冲来，冈田舰长立即向右急转。美军战机轻易越过了护航舰只设置的警戒线，现在孤立无援的航母只能依靠自身防空火力了。飞行长天谷中佐对美国人的出色战术赞叹不已，“他们顺着阳光，利用间歇云的掩护向我们俯冲，这个战术实在是高明！”

       由于“企业”号两个中队的几乎所有力量都参与了进攻，“加贺”号上空等着排队撂炸弹的美机达到了惊人的25架。作为当天唯一击落过美军俯冲轰炸机的航母，“加贺”号的防空炮火成功击落了罗伯茨少尉的第六架飞机。冈田的操舰看似效果明显，美军投下的前三颗炸弹全部落空，近失弹激起的冲天水柱将几名水兵掀入海中，但这艘航母的好运至此戛然而止。

       第四颗炸弹是加拉赫上尉投下的。他的瞄准点是甲板上那个血红的太阳——直径足足有15米。日军偷袭珍珠港时加拉赫恰好正在现场，从看到“亚利桑那”号被炸得“血肉模糊”的那一刻起，他就立誓要干掉一艘敌军航空母舰为之报仇，现在机会终于来了。上尉在550米高度投弹后急剧拔起，几乎把身后的机群都冲散了。虽然以前他曾多次告诫部下绝不能那么做，但是现在，他却目不转睛地盯着投下的炸弹变得越来越小。通讯参谋三屋静水少佐站在离指挥塔不远的飞行甲板上，俯冲轰炸机刺耳的尖叫声越来越近，令人魂飞魄散，他迅速在甲板上卧倒，此时是6月4日上午10时22分。

       炸弹准确落在了航母飞行甲板的后半部，那里迅速升起了一股黑烟。欣喜万分的加拉赫忍不住叫了出来：“'亚利桑那’号呀，我想你！”爆炸地点位于靠近机库甲板上方的船员舱后，整个生活区很快燃起了熊熊大火，落点附近除3人之外集体阵亡。天谷中佐在飞行平台上亲眼看到，机械长山崎虎男中佐在爆炸中完全化为齑粉。三屋疾步冲上舰桥，发现冈田大佐站在那里直愣愣地仰望着天空，似乎在寻找炸弹的来处。舰长让他去检查一下船尾的损伤情况，并尽快回来汇报——这是冈田发布的最后一道命令，也变相救了三屋的命。

       第五、六颗炸弹接连落空。第七颗炸弹直接掉进了升降机里，在机库内的机群中爆炸。这些飞机都已加油挂弹，准备提升到飞行甲板上参加第二波攻击，但命运决定它们永远无法起飞了。第八颗炸弹击中了三屋刚刚离开的舰桥，从上层建筑的前半部飞出了无数碎片，只剩下了钢筋骨架。这颗炸弹导致“加贺”号的阵亡军官比其它3艘航母加起来还多。除冈田外，副舰长川口正雄大佐、炮长宫野丰三郎少佐、航海长门田一二中佐、通讯参谋高桥秀和少佐全部阵亡。如此仅“加贺”号就损失了10名佐级军官。与此形成对比的是，“飞龙”号只有舰长加来大佐阵亡，“苍龙”号是舰长柳本大佐、机械长和另外一名中佐。最幸运的是“赤城”号，阵亡者军衔最高的是工程军官杉浦京三大尉。

“约克城”号战斗机中队队长萨奇少校

“企业”号侦察轰炸机中队队长加拉赫上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