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读 | 白鸽:故乡的味道
故乡的味道
白鸽
乡关何处?居住在水泥钢筋的城市里,故乡已离我们渐渐远去。回想故乡那一碧如洗的天空,回望老母亲远眺的身影,萦绕在记忆深处的那种原汁原味的故乡味道又一次拨动了我的思绪,让我再次重温故乡的味道。
故乡的冬天总是那么宁静而又寒冷,一家人坐在羊粪烧热的土炕上,吃着从炕洞里烧出来的洋芋那种安怡,那种满足,那种知感,仿佛恍如隔世。
故乡取暖的材料除了材草就是动物的粪便,人们把羊粪填入炕洞里,再用胡麻柴作燃料点燃,等到羊粪完全燃烧后,用炕锄耙出一部分火灰,然后将选好的洋芋埋入火灰里,大约一个小时左右,再掏出烧好的洋芋,用筛子来回旋筛,将洋芋上的灰尘筛干净,一声“吃洋芋喽!”的吆喝声,开始回荡在老院子的房前屋后。那时候母亲总是用这种方式呼唤我们回家。我们争先恐后地跑奔跑到大筛子跟前,低头挑选最大最好的那一个,然后一边用嘴吹灰了,一边拨皮,当我们看到那白花花冒着热气的洋芋时,心中充满了欣喜。那时候除了洋芋,我们不知道世界还有比洋芋更香的美味佳肴。
往事如烟,我感谢那些憨实的大洋芋,在那个饥饿的年代里喂养了懵懂的我,把我从大山深处送出来,栖息在了城市的枝头。虽然现在城市里也有卖烤洋芋的,但我感觉再也找不回炕洞里烤洋芋的味道了。
黄米饭可以说是西海固地区最地道的特色小吃了。在西海固的农村,最好吃的莫过于黄米饭了。无论谁家开始做黄米饭,都喊上左邻右舍过来帮忙并吃上一碗,将淘洗过的黄米倒入锅中,水比平时做白米饭的水略多一点,再切几片洋芋放进去,待黄米和洋芋完全煮熟时,再加少许面粉,用筷子搅拌一会儿,会变得更加粘。黄米饭熟了,当你揭开锅盖,扑簌簌一阵淡淡的香气腾完,会听见粘粘的黄米饭带出一声很轻的“叹气”声。再加上母亲切咸韭菜、刷子菜的“咔嚓”声、油泼辣子的“滋啦”声,直落落地诱惑着人的味觉。黄米饭被端上桌之后,就着几碟咸菜和一盒油泼辣子,或许还有几个大葱大蒜什么的就开始吃起来。如今,一说起黄米饭,一股朴实、亲切的情愫涌上心头,那浓浓的故乡情袭遍我的全身。是故乡的黄米饭养育了我,陪伴着我在乡村读书的那些日子。每个中午放学回家,母亲早就做好了黄米饭等我,我把肚子吃的鼓鼓的,这也是母亲吩咐的,不然到学校肚子会咕咕叫的,我很听话。如今,黄米饭已经是一道渐行渐远的食物了,躲在时代的缝隙里,宛如一首古老的歌谣,珍藏在六七十年代人的记忆里。
冻柿子和香水梨应该是改革开放后市场流入的外来水果食品,那时候山区农村唯一的交通工具就是手扶拖拉机。传统厚实的父辈们因为贫困,不得不学着做点小生意。每逢集市,手扶拖拉机扬着漫天的黄尘和黑烟运来一车柿子和香水梨。因为在冬天,没有任何保暖措施,运来的柿子和香水梨只能是冰蛋蛋,黑油油的柿子和香水梨。吃的时候,需要放在冰水里解冻才能吃,而小时候的我们常常因为等不及,早捞出一个放在嘴里啃起来,冻柿子化在舌尖上,绵软甜腻,香水梨冰凉酸甜。要是有个感冒发烧,吃上一个冻香水梨,那疗效可比现在的药来得还快。在那个没有新鲜水果的年代,冻柿子是我的唯一,也是我的挚爱。虽然现在市场充余,新鲜水果琳琅满目,但那种冻柿子我再也没有吃到过。
冬天,父亲把收割的豌豆铺在场院里忙着打场,母亲守在草垛旁缝补麻袋。就在大人们忙着干活时,孩子们偷偷地从豆草下舀一些豌豆,跑回屋子,倒在铁锅里用水煮一小会儿,然后舀出来,把铁锅里的水倒掉,再把豌豆倒入锅里炒,那样炒出来的豌豆香脆味长,更不会损伤孩子的牙齿。大人们为了留种子常常是要阻止的。但因为饥饿,因为那种熟悉的美味的诱惑,孩子们的企图总是一次次得逞。
时光荏苒,一晃三十多年过去了。那些关于故乡美味记忆随着时间的积淀,变得越来越明晰,越来越厚重。那种原始的,单纯的,朴素的,没有经过任何人工培育的真实味道不仅养育了一代又一代山里人的身体,也养育了他们淳朴,厚实,平淡而安份的精神世界。
本名田玉珍,海原县第三中学教师,有散文、诗歌见于《宁夏教育》《中卫日报》《南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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