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故乡的大秧歌

故乡的大秧歌

故乡，对于离开她的人来说，记忆里似乎遥远，而梦境中又会经常出现。

它如同木偶上的牵线，无论你走多久，还是走多远，都挣不脱她的牵连；又如骨肉之情，无论你官至极品，还是腰缠万贯，都抹不掉这份情缘。

每当看到城镇的大街上、广场上，那些随着锣鼓点舞动扇子、扭着秧歌步的大爷大妈们，就会情不自禁地想起故乡的小山村，哼唱起那首《妈妈的吻》；想起年少时，妈妈对着上学路上的张望；想起过年时，热热闹闹的的大秧歌。

上世纪五、六、七十年代，走向和平，过上安宁生活的广大农民，在共产党、毛主席的领导下，脸上挂满舒心的喜悦，把对党、对毛主席、对生活的无限热爱化作无穷的力量，投入到愉快的生产劳动中。为了迎接新春、祈福丰年，每年春节来临，各个村屯都会自发地组织起秧歌队。一来，能够活跃文化生活；二来，可以改掉多年不良习惯，调节冬闲时人们的猫冬习惯。再说，扭秧歌是喜闻乐见的形式，并不是十分复杂的艺术，只要有一份热情，学会它并不很难。所以，人们参与热情也蛮高。

那时，尽管百姓生活水平不高，集体拿不出钱来配备规范的服装、道具等，但大家的热情还是蛮高涨的。人们都自发地把家里能用得上的东西拿出来，自己动手制作各种道具，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很快，就组织起了一个像样的秧歌队。

整个秧歌队伍中，主角不外乎丑旦两种。男的一般扮成小丑，头上扎条毛巾，或把帽子毛朝外，或前脸放后面反着戴，脸上胡乱抹上一些胭粉，反正显得可笑就行，其角色如同相声的捧哏；女的装扮可就麻烦多了，不仅脸要认真化妆，头冠上饰品也模仿京剧里的旦角，花朵、头簪、羽翎，一样都不能少，服装也得尽量挑选艳丽的，就连动作也讲究身姿挺拔，步幅轻盈，彰显女性的柔美、端庄和窈窕。队伍里，光有这些主角还不行，还有装扮成孙悟空师徒的，八仙过海神仙的，济公的，小鬼的，骑着毛驴回娘家、身边陪着一位妖里妖气、手里拿着大烟袋的媒婆的，反正是越热闹越好。过年了，人们不就是图个乐呵嘛。

振奋人心的锣鼓点，和着高亢嘹亮的唢呐声一响，很快就把猫在屋里的人们吸引来。男女老少纷纷跑出家门，不肯错过一次难得的机会。秧歌队伍里，天生好动的孙悟空一会儿挠挠脑袋，一会儿搔掻耳朵；一会儿跑到队伍前面，一会儿窜到队伍中间，舞动手中金箍棒，眨着他一双火眼金睛，引逗得人们不时发出一阵阵笑声。孩子们情不自禁地跟着锣鼓点，蹭到队伍边上，仰脸看着大人们的动作，一边模仿，一边嬉笑打闹。调皮的干脆跑到队伍里，一会儿窜到这，一会儿窜到那，活脱脱为队伍填了新的小丑。最吸引孩子们眼球的，当属手拿芭蕉扇、戴着破帽子、脸上抹着锅底灰的“济公”大人，他口中一边唱着“鞋儿破，帽儿破，身上的袈裟破......”一边把又黑又脏、带豁口的破碗伸到孩子面前，做讨要的动作，孩子们也假装吓得直咧嘴，然后呼喊着跑开；没过一会，又纷纷聚拢过来.....

秧歌队还有一个约定俗成的政治任务，就是大年初三至初五，分别到烈军属、劳模、五好家庭慰问，城镇的还要到机关、工厂、街道演出。每到一地，就会响起噼噼啪啪的鞭炮声，临走接待的个人或单位还得拿些烟、糖犒劳大家。记得当时烟卷有一盒1角5分的“大生产”、2角4分的“葡萄”、2角8分的“迎春”烟，对于物资匮乏、生活拮据的人们，能抽到一盒不花钱得来的烟，那心里就甭提多满足了。完成慰问任务，还会到其它村屯互访演出，一直到正月十五公社组织汇演。汇演时，几十支队伍或步行，或赶着马车、开着拖拉机，从四面八方向公社集结，其场面蔚为壮观。

这个活动我只参加过一年，那是中学毕业回到家乡时。角色嘛，你猜？当然是男扮女装喽。扮女装得需要行头哇，告诉你，这可难不住咱。头冠上的花儿，自己扎；羽翎，去大公鸡尾巴上拔；上衣是现成的，大姐的花棉袄；裙子，裙子？那个时候上哪找裙子呀。还是老妈有办法，拿出了压箱底准备给儿子结婚娶媳妇用的缎被面，用针线一缝，成了；化妆就难不住了，把姐姐的胭脂、口红往脸上、嘴上一抹，绝对以假乱真，不过，如假可不换。你别说，还真就闹出个笑话来。有一次到邻村演出，休息时内急上厕所，我从队伍里出来往男厕所走，邻村的女生一下子拉住我的衣服喊：“走错啦，走错啦”！我头也不回应了俩字“没错”。也许她没听清，也许还是不相信，待我从厕所里出来，她愣是不依不饶，把脸贴到我的鼻子上边看便问：“你到底是男还是女”？！

在我老家这，基本都是“地溜子”，即使有个别踩高跷的，也只有二、三十公分高，看不出什么精彩。精彩绝伦的踩高跷，还是当兵后的一年春节，吉林省东丰县全国有名的高桥队到部队慰问。一米多高的高跷腿，在他们看来如履平地，闪展腾挪，空翻跳跃，劈叉收腿，动作花样繁多，惊险刺激，那场面过瘾至极，永生难忘。

如今，传统的大秧歌并没有绝迹，可这只限于人口集中的城镇。这几年，每当我步足人烟稀少的农村，即使年关临近，耳鼓中也听不到往日的喧闹，瞳孔里更是一片寂寥。当年红红火火、热闹非凡的扭秧歌场面，已被那场分田到户的各自为政，以及电视、手机的普及，冲击的无影无踪，留下的，只有几缕轻烟在寒风中环绕......

摄影/网络

作者简介

张守权，退休，现居哈尔滨。军旅十八载，战友之情甚笃。如今:年过花甲，闲赋于家；时尔润笔，未显章华。百聊之余，漫步天涯；随心题记，权且涂鸦。无心栽柳，初露萌芽；偶见于报，网刊也发。国运祥通，恩泽华夏；生活美妙，尽显余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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