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洋战争第七部之马绍尔群岛战役（七）
波纳尔少将在本次空袭行动中的表现遭到了海军航空兵中诸多高级军官的不满。他们认为，即使夸贾林仍有日军俯冲轰炸机和一式陆攻机存在，凭借美军6艘快速航母的雄厚实力完全可以以攻为守，通过发起第二波攻击瘫痪敌军的空中力量，而不是狼狈逃跑去和日军攻击机赛跑，最后落得“列克星敦”号被击伤的可悲下场。
一些军官据此提出，波纳尔缺乏进取精神，完全不适合指挥进攻性的快速航母舰队。他们中的代表人物是“约克城”号舰长约瑟夫?克拉克上校。克拉克纠集一批军官就波纳尔的近期表现起草了一份“白皮书”，反映袭击马绍尔群岛发生的情况，建议更加积极地使用航母舰载机力量。这份报告很快就到了太平洋舰队航空兵司令官陶尔斯中将的案头。在“电流行动”执行期间，以陶尔斯和谢尔曼为首的海军航空兵一直对斯普鲁恩斯和波纳尔对航母的使用颇有微词，这回可算逮住了发泄机会。陶尔斯将克拉克的信以及连同上交的航空照片一起交给谢尔曼，照片上正是空袭行动中未被摧毁的日军舰船和飞机。谢尔曼一路小跑来到了隔壁参谋长的办公室，对着麦克莫里斯少将高声喊道：“您想看看漏网之鱼吗？！”
12月23日，尼米兹召集陶尔斯、麦克莫里斯和谢尔曼等人参加了专题会议，讨论快速航母舰队的使用问题。陶尔斯在会上再次提出，要更积极地使用航空母舰，波纳尔显然已不再适合担任第五十八特混舰队司令官的职务。陶尔斯继而提出了推荐人选，美国西海岸舰队航空兵司令官马克?米切尔少将。谢尔曼全力支持陶尔斯的建议，指出米切尔曾在美国第一艘航母“兰利”号上担任副舰长，还曾担任过“萨拉托加”号副舰长和“大黄蜂”号舰长，航空作战经验丰富，完全可以胜任这一职务。
对此尼米兹颇费踌躇，他知道斯普恩斯和米切尔之间一直不太融洽。第五十八特混舰队属于第五舰队的核心打击力量，将帅不和历来为兵家大忌。尼米兹授意麦克莫里斯前去试探斯普鲁恩斯对人事变动的意见。雷蒙德果然反对这次调动，并非海军航空兵出身的他只是模糊了解航母舰队作战指挥中的部分细节，认为波纳尔在战术指挥上并无太大问题。本次空袭夸贾林虽略显保守，但是为了保存实力也算不上什么大错。和波纳尔类似，斯普鲁恩斯用兵同样以谨慎著称。另有一层无法明说的原因，在中途岛海战时，时任“大黄蜂”号舰长的米切尔表现欠佳，对此斯普鲁恩斯一直耿耿于怀，两人之间关系微妙。仔细斟酌一番之后，尼米兹决定不再同斯普鲁恩斯商量，立即将米切尔调来珍珠港工作。
12月27日早上的碰头会之后，尼米兹将波纳尔、斯普鲁恩斯、陶尔斯、麦克莫里斯、谢尔曼和太平洋舰队副司令官约翰?牛顿中将一起留了下来。他用一种和蔼且严肃的口吻告诉波纳尔，他的部属指责他在作战中过于谨小慎微。为避免矛盾公开化，尼米兹并未出具克拉克起草的那份报告。尼米兹进而指出，他对航母舰队袭击夸贾林的结果感到失望，为了给敌人造成最大限度的杀伤，一名指挥官应当做好承受不可避免损失的心理准备。
受到责难的波纳尔显得非常难受，一言不发。尼米兹转而提到，斯普鲁恩斯对他在“电流行动”中的表现表示满意，现场气氛稍有缓和。波纳尔试图对他仓促撤离夸贾林的行为进行辩解，但显然已经太晚了。
头一天哈尔西上将恰好回国途经珍珠港。在听取了他对南太平洋战事的汇报之后，尼米兹向航空兵专家哈尔西提出，请他推荐接替波纳尔出任快速航母舰队司令官的人选，同时说明陶尔斯推荐的是米切尔——他目前正在西海岸赋闲，天天钓鱼。因为和米切尔有过多次愉快的合作，哈尔西立即表示“完全赞同陶尔斯的意见”。尼米兹决定将此事拿到与金上将两个月一次的定期例会上再做决定。
毫无疑问，“燧发枪行动”作战计划再次引起了海军航空兵和水面舰艇部队之间的矛盾。海军航空兵的发言人陶尔斯中将提出，应当允许航母舰队自由行动，它们的任务只是袭击敌军的基地，直到把日军舰队引出来加以歼灭。但斯普鲁恩斯认为航母舰队的首要任务是为两栖登陆作战提供近距离支援。两人间的积怨越来越深，彼此都认为对方不是战略专家。斯普鲁恩斯认为陶尔斯是一个投机主义者，他自私，充满野心。在日记中他曾这样写道：“要是你不吹捧陶尔斯，不加入他的小圈子，一旦你落到他的手里，就没有好日子过。陶尔斯是个野心勃勃的人。”他称陶尔斯是“敌人”，是自己深恶痛绝的极少数人之一。
1944年1月3日，尼米兹和金分别从珍珠港和华盛顿赶往旧金山，参加新年第一次例行会晤。在国内度假的哈尔西应邀参加了本次会议。会议议题除理顺太平洋舰队指挥系统之外，还要对下一步的作战进行统一谋划。主持会议的金上将率先发言：“海军部副部长弗雷斯特尔提出，随着更多的新型航母加入太平洋舰队，应该相应给予海军航空兵军官更多的职权，特别是突出陶尔斯中将的地位。切斯特，你对此有何看法？”
作为一战时期的老飞行员，弗雷斯特尔提出上述要求也属正常。金和尼米兹对陶尔斯都很太感冒——当年正是金将他从华盛顿赶到珍珠港来的。尼米兹认为，许多海军航空兵军官已经身据高位，如继续强化他们的职权，势必引起水面舰艇军官的不满。按照海军惯例，水面舰艇军官的晋升一般从普通水兵、枪炮长或轮机长、驱逐舰舰长、巡洋舰舰长逐渐晋升至战列舰舰长，最后成为分舰队少将司令官，就像弗莱彻、斯普鲁恩斯、金凯德那样。这一过程无疑极其漫长，至少需要二十年乃至更长的时间。作为新生事物，海军航空兵军官的晋升则快捷很多，这是大家都清楚的道理。沉吟良久，尼米兹将头转向了一边的哈尔西：“比尔，你不是说，你的南太平洋司令部需要进一步加强力量吗？你欢迎牛顿将军到你的战区工作吗？”
哈尔西对此颇感意外，但他还是立即回答道：“我当然欢迎，但不知道牛顿将军愿不愿意屈就。”
尼米兹闻此微微一笑，“我想他一定会乐意的。”在太平洋舰队，因为尼米兹主抓全局战略和作战，具体行政事务由麦克莫里斯一手包办，贵为太平洋舰队副司令官的牛顿平时几乎无事可干。到南太平洋很可能会捞到仗打，这对牛顿是最大的诱惑。虽然最后并未指挥过一场像样的战斗，但当哈尔西以第三舰队司令官之职回到珍珠港后，牛顿接替了他南太平洋战区司令官的职务，怎么说也算是“位高权不重”的一方诸侯了。
都是常年在江湖上混的，金立即领会了尼米兹的意思，“你是说让牛顿去南太平洋，由陶尔斯接替他的职务？”
“如果这样变动的话，陶尔斯的航空指挥权不受人事变动的影响，位置等于又高了一级，我想他和副部长大人都会感到满意的。”尼米兹笑着回答到。随后他提议由波纳尔接替陶尔斯腾出的太平洋舰队航空兵司令官职务——这样表面看是晋升了，不至于使波纳尔太丢面子——而快速航母舰队的司令官职务就给米切尔空出来了。
哈尔西立即随声附和，“这无疑是个绝好的主意。我对米切尔非常了解，他的确是出任这一职务的不二人选。”马绍尔战役结束之后，第五十八特混舰队将前往南太平洋，协助第三两栖舰队对卡维恩、格林群岛或埃米劳岛的作战。另外以哈尔西的身份，他的意见无疑是很有分量的。
“不过你的好朋友斯普鲁恩斯对他印象可不怎么样。”尼米兹说。
米切尔少将
美军第五十八特混舰队司令部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