逮唧鸟子(上)
逮唧鸟子
皖西北的界首市,我的姥姥家在城郊的夏庄。七十年代末上小学那阵子,每年的暑假我都在姥姥家度过,定时定量写完暑假作业,就可以在村子内外安心地玩耍。
姥姥家是那种很常见的农村土坯房,明三暗五的堂屋面南背北,东侧是厨房,西侧是杂物屋,大门在南,是一个简陋的机架门楼。院子中间有高高的泡桐树,那些天的上午,我都把屋里的小桌和马扎子搬到树下,然后安静地写作业。
在这个村子里,我唯一的玩伴是舅舅的儿子,与我同年同月同日生的红旗,这个兄弟的活泼指数远高于我。暑天的上午,趴在阴凉的泡桐树下写作业也是一种享受,只不过当太阳爬升到一定高度,树枝上的唧鸟子便开始齐声合唱,那种杂拌似的噪音听起来真是有头脑发胀的感觉。
从地里爬到树上,脱壳之后,爬蚱猴就换了名字,我们这边的小孩子,把它叫做唧鸟子。嗯,知道它的学名叫做蝉,或者叫知了,那是上小学以后的事情了,但是在我们这边无论大人还是小孩子一直都是这样称呼,或许是因为这东西背上有麻点,也有喊作麻唧鸟子的。
对于这个叫法,我一直都觉得疑惑,这是昆虫,不是鸟啊,为什么给了它这个名字?等到我上初中的时候,父亲养了两只画眉鸟,坐在鸟笼旁边跟他的老朋友们闲聊叙话中的时候,父亲总是说我养的虫蚁子如何如何,这更是让我感到奇怪:鸟儿这么大的体积?怎么称之为小小的虫蚁子?后来学校图书馆借阅到《喻世明言》,看到里面《沈小官一鸟害七命》小说内对小鸟的称呼,我也就释然了:大小不分的乱称,原来是古而有之啊。
“不写了。唧鸟子吵得头脑头要炸了。”我向身边的红旗抱怨一声,然后收拾起暑假作业本,把铅笔和橡皮放回文具盒,一同塞进我的母亲缝制的布书包。
“咱们去粘唧鸟子吧。”早就收起了作业的红旗提议道。
绘画作者:申秀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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