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安顺》专刊 《远去的乡愁》自序 2019年第61期 (总第416期)

《远去的乡愁》洪福远写生作品选

《远去的乡愁》自序

洪福远

十年前的一天,安顺文物局的郭秉红先生到我家闲谈。因他也爱画画,我们谈得很投缘,他听说我早年画过一些安顺周边风景的写生,便要我找出来看看。我翻箱倒箧,找出保存了多年的那些旧作,有的都有些破损了。秉红一边看一边说他对这些画很感兴趣,临别时借走了四十多幅,说过几天归还。不久,他果然如数带来还我,并送了一套他翻拍的照片给我,说这些画稿很有意义,要我好好保存。我清理时发现原来有些残破的地方和被老鼠啃过的边缘,都被他细心地修补好了。哦!真不愧是搞文物的,这么耐心、细致、敬业,让我更加敬重他的为人。

洪福远写生作品 春 作于1962年

2013年,中央电视台来我处拍摄有关民间蜡染收藏的专题片,我只能极力配合,翻出了上百件多年前下乡收藏到的蜡染作品,并就其独特的民族性,以及工艺特征和图案意蕴等等,一一作了详细介绍。最后,摄制组提出,希望能带他们去我原先收集过蜡染的一些典型村寨进行实地探访,尤其是曾发现宋代彩色蜡染的平坝县桃花村棺材洞,那是重点的重点。这下却让我为难了,我从事蜡染艺术工作数十年,却还未去过棺材洞,想来想去,还是只有请郭秉红先生帮忙,因他曾参与中央文物考察队在棺材洞的考察和发掘。这样,摄制组通过市委宣传部,很快就把退休后到贵阳的秉红接来,在他的热心配合下,我们一行才得以顺利去到平坝桃花村的棺材洞。拍摄过程中,我与秉红在近处一个破旧的棺材里,捡到一小块残破的蜡染制品(估计也是宋代的),他要我收好保存下来,说回家后教我如何制作成标本。我考虑再三,觉得他是专业人士,还是应交给他保管恰当。想不到,仅仅一年多后,就听说他病故了,让我痛心不已,为何如此敬业、如此乐于助人的谦谦君子,老天就不能让他多活几年呢?

洪福远写生作品 三元桥(新桥) 作于1961年

前不久,《文化安顺》将秉红先生给我拍摄的那批老安顺风光写生通过微信平台传播出去,顿时引起了数千人的关注,不少热心的读者,都写下了很动情的留言。数十年前的写生画稿,依然还能引起人们亲切的回忆、怀念和感动,也许这就是人们所说的“乡愁”情结吧!受此鼓舞,一些文化界的朋友和年轻的晚辈都建议我将这批旧作汇集成册,编一本写生画集,以满足年轻的一代认识家乡、了解家乡的情感需求。在他们的鼓动下,我再次翻箱倒柜,居然又找出一些青年时代的写生稿,勉强可编辑成册,凑成一本老安顺的写生画集了。只可惜有些较满意的作品找不到了,过去不知道珍惜,有的送人,有的参展后未退还,还有的则因保管不善而受潮或遭遇鼠害等等,总之,损失不少,思之心痛。

此番编成的这本集子,主要包含几个部分:

第一部分:主要是安顺原先的老街景、近郊村寨及田野风光,以及黄果树、龙宫、天星桥等景区的速写和写生。

洪福远写生作品 二桥头 作于1962年

第二部分:主要是青年时代在贵阳上艺校时,用空闲时间在花溪公园内的写生画稿,以及后来有机会到花溪开会或校庆活动时,故意多留几天而抢画的速写和写生。

洪福远写生作品 花溪 作于1959年

第三部分:是改革开放初期,遇机会到苏州参加民间艺术培训时,面对美丽的园林景致而留下的写生稿,以及随后专程到黄山游览时特意摹写的一批速写稿。

洪福远写生作品 苏州园林 作于1982年

由于形势和业务的需要,本人一生精力实则多用在民族民间艺术的探索和创作设计上。这些写生稿的主体部分,不过是自己青年时代的一种基础训练或即兴表达,最多算是一个业余爱好者的自娱自乐罢了。若从专业角度、从单纯的绘画艺术去看,无论技法、选材等等,自难免有种种的局限和不成熟之处,不足为外人道。但随着岁月的流逝和城市面貌、乡村风景的急速变化,时间也在无意中为这些当年的对景写生之作、这些并非艺术创作而只是为进一步的创作所储备的素材,赋予了一种特殊的意义,即将许多已经远去、甚至已经消失了的风景风物、村舍街巷定格下来,成了难得的记录。我想,这或许才是它们能够打动不少安顺人的心并引发了热烈社会反响的真正原因吧?从这个意义上讲,这些以写实为主的素描、写生画稿,也就有了几分图像学资料的价值,故而能够给渴望留住乡愁的人们,多少带来一点精神上的抚慰。想及于此,心中略感宽慰,庆幸过去的一些闲暇时光并没有虚度。

“乡愁”使人怀念过往人情的美好,也让我们更加珍惜今天的可贵时光。静下心来,承继我们优秀的民族传统,多做些有益于社会和民众的事业。让我们民族优良的文化品格在历史的长河中,绽放出更加艳丽的光彩。

洪福远写生作品 节日写生地(大十字) 作于1962年

速写、写生是造型艺术的基础,是美术创作的必经手段,也是艺术家练功底、见心性、显才情的过程。今天,无论科技怎样发达,工具如何更新,都不能代替艺术家直接面对生活现实的感悟和对美的表达方式。艺术是情感瞬间的凝结,是对事物灵性的表现。

这些年来,发现许多美院的师生,到什么地方都只靠相机或手机摄取素材,而很少带写生薄,这样得到的素材往往都是机械的,局限太大。最重要的是,它阻断了人和自然的交流,阻断了心灵和美好事物相遇时那种无以言说的碰撞、激动和灵光闪现的神秘。这样真能创作出以情感人的作品吗?我很怀疑,也很忧虑。但愿这种现象能够引起美术教育界的关注。

洪福远写生作品 卧龙松 作于1982年

写生、速写是艺术创作必经的过程。有些写生作品,若是经心灵的激荡、感悟而凝聚成篇,再经过必要的艺术提炼和审美想象,就有可能成为完美的艺术创作。而更多的时候,写生稿的积累,至少能够增强艺术创作的表现力、感染力,拓宽艺术表达的范围和空间。为此,书中收入了几幅在写生基础上重新组合或创作的作品,作为工艺行业的一种实践例证,仅供参考、赏析。

· 作者简介

洪福远:民盟盟员,民间艺术家,被中国文联授予中国十大民间艺术家称号,被国家文化部授予“文化部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先进个人”称号,被贵州省文化厅、经济和信息化委员会、人力资源社会保障厅授予“省工艺美术大师”称号。现为省管专家、市管专家、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贵州省旅游产品研发中心专家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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