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杨虎||未见红叶
在白水，有一对夫妻让人好生羡慕。同出同入，形影不离，笔耕不辍。我们称其为“神雕侠侣”，竟然在白水就看到了一个文学的江湖。最近常常读他们的文章，觉得越来越好了，尤其是“过儿”闫杨虎老师，功底深厚，文气极浓，也有平常心、生活味，是我喜欢的样子。今天就推出来，请大家欣赏。
北山
2018.10.30
闫杨虎：未见红叶
霜降一过，中华大地，自北而南，大半个疆域，红叶渐次铺染，迅速洇漫出了秋的醉人的味道，白酒一样醇烈，红酒一样甜美。从此而后，天地萧萧，冬季里再美的冰挂，再洁净的白雪，其实都是无奈的安慰罢了，到底单调了些，怎么也比不过春夏秋里的景致的。
赏看红叶，是深秋最好的事情之一。
但秋叶红时，也就短短那么些天，稍一疏忽，可能就成了遗憾，再见就是明年。忆起网上一段话，说是从古代起，日本人就把秋天观赏红叶叫做“红叶狩”，狩猎美丽的红叶。在日本人的眼里，红叶就像一头毛色华丽的兽，当它嗅到了秋天的第一丝气息，就会以平均每天27公里的速度，从北到南跑遍整个日本，人们不得不像猎人一样，追寻红叶迅疾的足迹。
我中国大好版图上这美丽的红叶兽也会在倏忽之间，隐没了身影，向了南方跑去。前些天，重阳节气一过，就想着那个星期天有空了，定然前来看上一遭。
可谁想到，盼了几个星期的赏看红叶，盼到的竟然会是浓重的怅惘？满山枯索，草木了无生机，只公路边短短一绺，还奇迹般地生长着些细长却绿得慰人的青草；逆光笼罩，曾经深深为之着迷的长满黄栌的山坡一片雾濛濛，什么也看不清，还有无红叶，全然不知。
我故乡雁门山主峰的北面，去往宜君县的路上，这霜降节气一到，前后十多天的时间里，前半天，要是天气晴好，顺着阳光的方向，朝西望去，恰有好大一面山坡，朝东向阳，生满红彤彤的黄栌，阳光照耀之下，铺成一袭艳丽明亮的盛装，如同得道僧佛披着的袈裟。
我以为，那是我故乡秋末时分，最美的景观之一。前年秋里初见，心底深深记得。去年秋里又去，红叶正自如火。这密实实的，一面山坡一面山坡，泼辣辣地放射野性美丽的黄栌，在白氏居易的诗里不过是卑拙不可观之物，又或许含有诗人被贬命运的哀愁：“住近湓江地低湿，黄栌苦竹绕宅生”。但在我故乡深秋时分的高高的雁门山上，红得透彻的黄栌却有着铺天盖地茵染灵魂的魅惑。直让人感叹命途不同心绪有异，愿世间岁月静好，愿世人皆得康宁。
没有见过北京香山的红叶，只在视频及图片上见过，比起这雁门山上的红叶，未见得更妙在何处。
也许是坐井观天处小寡闻了，才有了这样的认识；也许还是“彼处是他乡，哪如我乡好”的执拗了——梁园虽好，与我何干！贾平凹写郎酒，二郎镇上遇一老人，说是去过北京，问北京好还是镇上好，老人答说，北京好是好，就是太偏僻了。我虽年青，私心里也藏了这样的看法——北京好是好，于我可就太偏僻了；白水小是小，雁门山上这红叶，完全比得上香山上的好。三步两跷的路，哪个来得实在？总不会打老远地奔上北京，图个看些红叶？
切实一点，我故乡雁门山上的红叶，近在咫尺，触目可及，深秋好天气里，就该带了亲友前去看看的。
没想到的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上个星期天，单位有事加班，抽不出时间；这个周末，处理完手头事务，下午来到山上，已是傍晚时分，夕阳正好，照得朝西的各个山梁如藏了碎金的宝库，草木也似又有了一点生机。野菊花黄蓝色的色彩里，透出着一层西方油画的趣味。美好的欣赏之余，却叹息逆光之中，去年所见的满坡的红艳，这看去只是雾腾腾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看不见，凝神驻目也不知到底还有没有着红叶。
这满山满坡的漫延无尽的草木，每年的春末，夏日，初秋，海一样无边的绿意，浪一般生动的变化，喜了多少人的眼，欢了多少人的心！可是，今天，一路充满欣喜含着期待地奔来，看到眼里的却是如此的失落！原想着应该还绿着的旷野，一片枯黄，各色植物，尽皆肃然，沿路边两行排向远方的高大的柳树，如眉的细叶，黄色的金边，包围着不舍的绿意。榆树圆圆的叶片，黑不黑，黄不黄，灰不灰，手一触捏，碎成粉末，木质的感觉甚是。一点风来，叶片纷飞而下，绕在我的身边，铁牛河水正自东西而去，不由吟出古诗里的一些名句：“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古今同意境，今古共心绪。
于是不叠声地向着妻子说“来迟了，来迟了”。张爱玲说，成名须趁早。叫我说，仿了才女的说法，赏看红叶也要趁时哦！好在本性爱山，未见红叶，但松柏依旧青青，黄花也还正香，终究还有其他一些风味，也算不枉此行——且自宽心，继续前行，日子不会辜负热爱生活的人。
但这秋深时节，红叶是必得一观的。雁门山，相对远点，必得周末才有时间来的。但愿再来时，还有红叶观。听说洛水边有百亩左右的红枫林，迷醉得才子佳人赏玩吟咏，那先抽空去那儿看看的吧！
生命程途上，美好总在慧眼发现里，自觉追求中，总不能——让错过成为错误吧！
作者简介：闫杨虎，文学爱好者，文字里修行，文字里美好，文字里走着芳香的路。作者作品多收于个人空间及博客。微信号：yanyanghu130604350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