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名作】| 浬鎏洋作品：家猫斗蛇

   淘气的家猫在山林里和毒蛇相遇了，它们发生了激烈的战斗，家猫能战胜毒蛇吗？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小时候我家住在一个美丽的山脚下，那里山清水秀，百花吐芳，给我的童年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到了十多岁的时候，我家又搬到大兴安岭林区，在那里建了个新家，房子离森林仅有二里地，旁边有一条小河，那清澈的河水，常常有一群群游鱼非常悠闲地游来游去，这里依山傍水，空气清新，让我们的生活非常惬意。

我常常到河边看那各种各样的游鱼，它们有的是全身黝黑，有的是全身银白，还有的是呈现像石头一样的黄褐色。有一群很大的鱼游过来了，它们张开大嘴，在追逐着小鱼，小鱼逃遁不及，悠忽间钻进了大鱼的肚子里。我对大鱼的霸道行为很反感，捡起一块石头向水中抛去。真的很巧，一条大鱼被石头砸中了，河面上现出白亮亮的鱼肚。我急忙下水把那条大鱼捞了上来，那鱼足有五六斤重，我高兴的把它扛回家里，让全家品享了新鲜的鱼宴。

可是，令人烦恼的是我的家常受野鼠的侵扰。那一只只黄褐色的野鼠，明目张胆地溜进院子里，在寻找着它们可口的美味。于是，窖里的土豆，被它们咬得斑斑驳驳，圆白菜被喀成碎片。它们吃得很开心，胆子也越来越大，行动更加肆意妄为，在屋里人不注意时，它们竟然闯进厨房，窜到碗柜里偷吃剩饭剩菜。

我家养的几只老母鸡，对野鼠的这种偷偷摸摸的行为很反感，每当发现它们时，便发出蛤蛤蛤地叫声，向主人报警。可气的是，它们对母鸡们的爱管闲事很恼火，它们恶狠狠的向一只母鸡咬去，结果把家里的一只老母鸡给咬伤了。这引起了我们全家的注意。

爸爸拿回了一盘盘铁夹子，准备给野鼠一个颜色看看。

可令人想不到的是，夹子没夹到野鼠，反而把母鸡的腿给夹断了。野鼠仍然我行我素的胡作非为。

妈妈叹口气说：养只猫吧，一物降一物，唯有猫能治服它。我举双手赞成，因为我特别喜欢小猫。

不几天，爸爸从别人家抱回一只小猫，小家伙长得虎头虎脑的，黄色的皮毛带有一道道黑色的花纹，象只小斑虎，很招人喜爱，我们都管它叫“小山狸”。

“小山狸”刚刚离开母亲的怀抱，想家，想妈妈，又想小伙伴，整天跳来跳去“喵喵”的叫个不停。为了安慰它，我天天用小干鱼喂它。妈妈说，不要老给它鱼肉，喂馋了，长大它就不抓老鼠了。

我又常把“小山狸”搂在被窝里逗它玩，妈妈又说：不要搂它，温暖惯了，它就不抗冻了，就更不能出去捉老鼠了。妈妈的意思我明白，就是对小猫别太娇惯了，否则它就失去了捉老鼠的本能。

开始的时候，“小山狸”对这个新家很不适应，整天乱叫乱跑，跑累了，就蔫头巴脑的四爪卧炕，下巴扶在前爪上，眯着眼睛，在想着自己的心事。我只好常常安慰它，逗它玩。有时我把红布条拴在“小山狸”尾巴上，这回它来了兴趣，转着圈捉去捉那布条，捉也捉不着，急得“喵喵”直叫。

慢慢的习惯了，“小山狸”变化很快，长得越来越壮实了，一到晚上就来了精神，常常是神出鬼没的屋里屋外像幽灵般地游动，半夜里常听到它“咔哧、咔哧”嚼老鼠的声音。有时，它捉到一只老鼠丢到院子里，“喵喵”地让公鸡去啄。老鼠跑远了，它又去把它捉回来，再让公鸡啄，公鸡啄够了，它又象玩毛球似的捉弄老鼠，玩够了，才津津有味地吃掉。

后来，野鼠再也不敢对我家贸然侵扰了。

“小山狸”的阵地也悄悄转移了，我发现它常在树林里转悠。

树林里飘荡着绿色的清香，小鸟在树上跳来跳去，发出悦耳的鸣唱。各色各样的山花，绽开笑脸，轻轻摇曳，像是在跳动着轻柔的舞蹈。“小山狸”迈动着轻捷的脚步跑到花丛中，这闻闻那嗅嗅，一阵阵花香，让它一连打了几个喷嚏。它一阵兴奋，开始活跃起来，一会儿欢快地爬上这棵树了望一阵儿，一会儿又跳下来爬上那棵树，它玩得甚是开心，本领也越来越大。有时蹲在树上一动不动，静静地看着鸟儿在树枝上跳跃。心想：要捉到这只鸟，肯定味道比野鼠还要鲜美，我要是能吃到它，该多好啊！它这样想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已经扑了上去，鸟飞了，它也险些被摔下来，多亏那双利爪，一下子抓住了树杈，在空中荡起了“秋千”。

“小山狸”真够聪明的了，终于发现了鸟巢，它有时把鸟蛋打得粉碎，还经常拿鸟来填肚子。有这种山珍野味的品享，使“小山狸”很快长到八、九斤重，更加野性十足。人们常讲，家猫上山惯了，就变成了山狸子，我真担心这小家猫会真的变成山狸子。

我悄悄地观察，发现“小山狸”又有了新动向，以前它是白天睡觉，晚上出门。可是，近来一段时间常是晚上呼呼大睡，白天早早出门。以前很少在家吃食，最近老是喵喵地在家里要食吃，吃饱了就扬长而去。

我又发现这“小山狸”晚上回家时，身上常常湿漉漉的，象是刚从河里捞出来似的。开始，我以为这猫整天在树林里撒野，身上可能是被露水打湿的。可是，我发现这猫每次回来，总是很疲惫的样子，并且是吃完食就呼呼大睡，一直到天亮，早上吃完食，又离家而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我决心来个跟踪暗察。

第二天，太阳刚露头，山林里飘着梦一般的雾霭，啄木鸟发出“咕咕”的叫声，各种小鸟“叽叽喳喳”的尽展歌喉，在歌唱这美丽的大自然。草地红白蓝紫色的鲜花上浮动着晶莹的露珠，大地山林飘动着草香、花香和松脂的清香。山林里传来哗哗的小河流水声，花喜鹊在用沙哑的嗓子叫喊：“起床了，起床了”。

“小山狸”被吵闹声惊醒了，它双爪搭炕伸了伸懒腰，又“哧啦、哧啦”挠了一阵炕席，躬了躬腰，跳到地下，将一碗猫食一扫而光，“喵喵”叫了几声便从猫洞钻出门外，这瞅瞅那看看，然后走出院外，直奔山林而去。

我悄悄推开门，迈着轻轻的脚步，远远地跟在了后边。

它走得并不快，尾巴在后边耷拉着，显出沉着稳重的样子。它走进一片密林，在一片开阔地蹲了下来。这是一片绿色的草坪，小草不高，毛绒绒的像一块绿毯，一些粉、白、蓝、红色的小花掺杂其间，星星点点，煞是好看。

“小山狸”在草地上打了个滚，站立起来抖了抖毛，完全换了一副神态，双目圆睁，凝视前方。

令我心惊的是，在它的前面出现了一条又细又长的青蛇，这蛇的头高翘，身子几乎立成一根棍，嘴里吐出火焰般的红信，显示出特别高傲，不可一世的样子，它在离“小山狸”不远的地方，头在不停地摇动，看样子是在向“小山狸”示威。

只见“小山狸”的尾巴高高翘起，毛咤挲成一把掸子，腰高高躬起，胡须咤挲着如一根根钢针，嘴里发出“呼呼”的喘气声。

那蛇摇晃着头，旋转一圈，像箭一样，猛地向猫射去。

“小山狸”身子一跳，跃出很远，又停在那里，双眼放出蓝光，紧紧盯着蛇的举动。

蛇的身子一躬一躬地又向小山狸靠近，在离小山狸不远时，又把头直立起来，准备再次发起攻击。

小山狸瞅准机会，一个起跳直向蛇的尾巴扑去。

蛇头非常灵活地一纵，把“小山狸”撞翻在地，眼看就要咬住它的身子，可是机灵的小山狸身子一跃，早已飞身上树。

此时的蛇已怒不可遏，张嘴吐信，怒视小山狸。

小山狸也有自己的小算盘，心想，我吃腻了老鼠，又饱尝了小鸟的味道，但不知这长长的虫子是啥滋味，没想到这家伙这么难弹弄，我倒看你有多大能耐。小山狸低着头虎视眈眈地望着树下，这时蛇已顺着树干悄悄爬了上来，眼看蛇头快够到了小山狸的身子，而小山狸纵身一跳，又落到了地上。

那蛇还没等回头下树，小山狸又回身急窜上树干，双爪在蛇身上一阵乱挠。

蛇身一阵翻动滚落到地上。

小山狸没敢再贸然行动，蹲坐在草坪的一边，用前爪挠了挠耳朵，怒视着前方。

蛇吃了亏，也不敢大胆进攻了，只好昂着头，吐着舌信，一纵一纵地向小山狸示威。

看样子它们是僵持下来。

过去听爸爸说过，南方有一道菜叫“龙虎斗”是由蛇与猫肉做成，属上等佳肴。我没去过南方，我非常反感那种残忍行为。今天我却看到了实实在在的“龙虎斗”真是一饱眼福。这场“龙虎斗”竟害得我忘记了回家吃午饭。

它们就这样战战停停，一直持续到晚上，双方才罢战。不知不觉中一天过去了，“小山狸”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家走去。

我回到家，给它改善了伙食，喂给它一条大鱼，让它恢复一下体力，我想要看看它第二天怎样应战。

次日早晨它照常出发了，我也抱着浓厚的兴趣，神不知鬼不觉地悄悄跟在后面。

这天的战斗更加激烈，看样子双方都已失去耐心，有好几次蛇几乎缠住了小山狸的身子，幸亏它的后腿十分有力，只见它后爪扣住蛇的身子猛地一蹬，便挣脱了绳子般的缠绕，它又爬到树上调整自己的体力。

这时，我想起了奶奶讲的蛇蛙相斗的故事。

说从前，有一只蛤蟆和一条白蛇相斗，一连斗了几天几夜不分胜负，旁观人看到那蛤蟆斗一阵，便在一块石头上蹭蹭头；那蛇则在一堆草上咬几口，然后继续战斗。后来，人们偷偷地把石头藏了起来。当蛤蟆再去找那石头时，发现石头没了，慌忙逃走，没跳几步，被蛇一口吞进肚里，偷观者驱走了蛇，又把那草拔下来，发现那草是巨毒草，而那石头则是一块宝石。

这时我想，那小家猫又没宝石相助，能斗过那凶狠的蛇吗？而我对蛇从小就怕得要命，怎么敢上前相助呢？我只有在心里暗暗为猫鼓劲。

青蛇这次采取了连环战术，只见它旋旋绕绕，吐着舌信的脑袋箭一般地连连向“小山狸”射去，“小山狸”的全身早被汗水湿透了，身上的毛粘在一起，它连连后退，现出一副很狼狈的样子，眼看它已招架不住了，我吓得哇地叫了一声。

这一叫非同小可，小山狸一走神，头一转，那蛇已把小山狸紧紧地缠住，勒紧再勒紧，只见小山狸的眼珠子几乎突了出来，我吓出一身冷汗，闭上了眼睛……

突然，只听小山狸嗷地叫了一声，我定睛一看，蛇的头被咬掉了，身子瘫软下来，小山狸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巴，又瞅了瞅那蛇，上前狠狠咬了一口，又放下了，它开始向四周张望。

我走了过去，小山狸发现了我，亲昵地“喵喵”叫着，我蹲下身来，用手抚摸着小山狸，我低声说：好勇敢的小山狸。

小山狸用头蹭着我的腿，“喵喵”叫着好像邀功似的，我拍了拍它的头说：“走吧，回去犒劳你”。

从此以后，我更喜爱我家中的“小山狸”了。

作者简介：浬鎏洋，原名：李桂春、满族，著名大自然文学作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民俗学会会员，中国散文诗学会会员，中外散文诗研究会会员，中国少数民族作家学会会员，中国文字著作权协会会员，中国纪实文学研究会会员。祖籍：辽宁省凤城市，出生于内蒙古莫力达瓦达斡尔族自治旗，知青下乡并工作在内蒙古大兴安岭鄂伦春自治旗，曾任旗文化局局长,旗委常委、宣传部长，中国社会科学院《现代文明画报》副总编辑。现在定居北京。致力于以大兴安岭森林原生态风貌、民族民俗风情、动物为题材的大自然文学创作。出版创作文学专著45部，主编著作6部，其中《猎犬贝特森林奇遇》（四卷本）2010年由重庆出版社出版，入选国家新闻出版总署2011年（第八次）向全国青少年推荐优秀图书，《大兴安岭猎犬历险记》（五卷本）2012年12月重庆出版社出版，《大兴安岭黑熊部落》2014年重庆出版社出版。其中《黑熊报恩》入选国家新闻广电总局2014年《农家书屋重点出版物推荐目录》，获2015冰心儿童图书奖，也被列入全国妇联2018好书荐读亲子书目。《大兴安岭黑熊传奇》（四卷本）2017年重庆出版社出版，《大兴安岭野生动物王国》（五卷本）2017年重庆出版社出版，入选国家新闻广电总局2014年《农家书屋重点出版物推荐目录》。《大兴安岭动物列传》（六卷本）2019年8月将由重庆出版社出版。《大兴安岭野生动物王国见闻》在《深圳青少年报》连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