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蔺石屏磺厂,留不住的亲人回不去的故乡
01
磺厂,是故乡。
那个早已没有了亲人,回不去的故乡。
当车子经过酒香四溢的石亮河,驶过吱吱哑哑的水车坝,经过悬崖峭壁上的土匪洞,进入了草丰林茂的唐家寨地界,路过小时候春游玩过的那片大石头的时候,离家多年的磺厂人知道,故乡就快到了。
弯弯曲曲穿梭于山间的马路与侧面高耸入云的群山之间,由一条同样弯弯曲曲的长年流着黄垵水的小河相隔,这条发源于磺厂大小天堂和沙坝的小河,日日夜夜流淌,而那些曾经在大小天堂戏水的磺厂人,早已不知是去了真正的天堂还是四面八方。
经过那个宏伟的移山而凿的煤矿,路两边的房屋渐渐多了起来,到了苍湾,算是真正的进入了磺厂,因为磺厂的疗养院和粮站就设在苍湾,厂医院与疗养院仅一潭之隔。
02
小路变成了大路。
站在通向厂医院那条路的路口,心情起伏不平。
彼时不通车的小路,小伙伴结伴放风筝的小路,无数次蹦蹦跳跳踩在上面跑向厂部商店买海椒糖的小路,走过了13年的小路,已经扩建成可以通车的大路。路的两旁,开满金色油菜花的大土,插满碧绿秧苗的大田,焕变成了一栋栋的小楼。李嬢嬢门前那棵年年挂满红喇叭花的石榴树,也不见了。
这条路上,再也不见熟悉的人来人往。
厂医院旧址上,耸立着几栋黄色高楼,那座娃娃们爬上爬下玩逮人藏猫儿的蓄水池,那座两层楼高的有扶梯可以滑滑梯的住院大楼,那两排前有阳沟后有阴沟的医院家属房,那平坦宽阔,四周开满红的、粉的、黄的、白的、五彩的胭脂粉花的四个砌着砖花边的花坛的坝子,那些踩着小童车在坝子中央窜来跑去的娃娃,像被无情戳破的肥皂泡泡,已消失不见,只留几滴散落空中的泪水。
03
凋敝的厂区,没有人的矿场。
沿着磺厂喧闹的街道往上走,闯入眼帘的是一间一间陌生的门面,一个一个不认识的路人。一直走到石鱼路口,马路两旁的小楼房稀稀落落少了许多。见着了曾经热火朝天的一工区和二工区,还有那曾经热闹非常的三工区四工区。但如今,已难寻当年繁华盛况,一片冷清。
一间间曾经烟火味十足,有人说说笑笑、吵吵闹闹、进进出出的小房子,现在是倒塌的倒塌,淋烂的淋烂。还有零星散落于破败厂区的几间屋子,垮了一半还坚强挺立着另一半,木桩泥墙,被荒草藤蔓包裹着缠绕着,随时有被吞噬的危险。偶有风吹过,半扇木门发出吱呀响声,说不尽的寂寞与荒凉。
所幸,目之所及,有几所老房,竟然有人居住,虽已十分陈旧,但因屋前晾晒的衣物,坝子边的花团锦簇,房屋里的行拳酒令,让人倍感亲切。
04
05
那里,是温暖的故乡。
缭绕山间的轻雾缓缓散开,透过蜂蜜般滋润的层层光环,我看到了一辆接一辆矿车,载着冒尖的矿石,从黑漆漆的矿洞钻出,沿着银色的轨道,哐哐铛铛驶向金色的矿山; 矿山上美丽的锤矿姑娘,停下了丁丁当当的声响,远眺着夜晚约会的方向;三三两两头戴矿灯的工人,有说有笑走在下班路上; 一辆装载着粉黄色硫磺的解放牌汽车,沐浴着霞光,鸣笛驶向远方;一间间白墙黛瓦房,在柔光中飘散出阵阵饭菜香,“二妹、三娃、四根儿,回家吃饭喽…….”,不知是谁家的爸妈,高声呼唤着那忘记归家的娃娃......
篮球场上经常有帅哥出没的磺厂子弟校与救死扶伤的厂医院,由一条泥巴小路连接,此刻,小路就像闪耀着黄钻光芒的项链,缠绕于野花野草之间。白色的茨菇花,在水田中亭亭绽放。
小路一侧,一块闪着粼粼波光的水田中央,一个顶着凌乱短发的精瘦小姑娘,黑乎乎的泥巴糊到了衣服和脸上,裤脚高高换起,小脚丫踩在没入脚杆子的水中,小眼珠快速搜寻瞬间无影的小猎物,小姑娘两只小手捧成一个心型,小心翼翼追逐着水中畅游的鱼儿,小小身影倒映在潋滟水面上。
安静的田野,风吹野花香。
文 | 王谨
图 | 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