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运河漕运入手,探究开封是如何发展成人口百万的大都市的?

开封是中国历史文化名城之一,距今已有两千七百多年的建城史。早在战国时期,她就是魏国的首都,之后又有后梁、后晋、后汉、后周和北宋、金等七个朝代在此建都。做为“七朝古都”的开封,有着悠久的历史和厚重的文化沉淀,是中原文明的重要发源地之一,是一个举世闻名的历史古都,也是一个清秀旖旎的中原水城。

开封城

开封从战国时的一个小城,发展成北宋时人口百万的世界性大都会,并创造了无比灿烂的文化,这是在中国政治中心由西向东的历史性转折中完成的华丽转身。当关中地区由于战乱和人口的迁移变得残破不堪时,开封凭借其优越的地理条件,成为了天下的漕运中心,进而成长为世界性的大都会。

一、开封的地理

开封位于黄河之畔,又有隋唐五代时开凿的通济渠、古汴渠、淮颖渠和泰西运河,使得开封能与黄河、济水、颖水、汝水、洧水、涡水等众多河流连通。作为古代中原地区的中心城市之一,开封运河的开凿对开封的发展至关重要。

隋朝开皇三年,在卫州、洛州、陕州、华州设置了四大粮仓,以漕运供应关东地区。但是这四大粮仓的漕运要想到达长安,必须要经过渭水。当时“渭水多沙,流有深浅,漕者苦之”,经常发生翻船事故,运输成本也相当高。

开封的水

开皇七年,隋文帝对古汴渠进行了重修,又开凿了山阳渎,使古汴渠和泗水通过山阳渎连通起来,形成了一条完整的贯穿南北的水运交通线。而开封就处在这条交通线上两河的汇合点上。为了增加漕运能力,隋炀帝时,又在开封附近开凿了通济渠,加大了河道的交通运输能力,使得每天都有近万艘船只航行在这条淮汴线上,改变了原来南北的水运情况,大宗货物也能通过水路非常方便的运输,促进了南北经济的发展。

隋朝的开封,也就是汴州由于几条漕运渠道的贯通,正式确立了水上交通枢纽的地位。在这种优越的地理位置的刺激下,开封逐渐转变成一座以水运为主的商业城市。作为水上交通枢纽,它是商船的重要停靠地和交易地,吸引了大批商人、农民和游民的涌入,在开封进行非农业的活动。

二、唐代开封的水运

唐代建立后,仍然以长安为首都,“运江淮之米以实洛阳、长安”,苏州、楚州、滁州都是为唐朝提供漕粮的重要粮仓。仅苏州一地,每年要为长安提供的糟米就达一万三千多石。到了唐代高宗时期,由于贞观之治造成的河北地区经济的恢复,冀州每年也向长安提供一万零二百石糟粮。苏州的糟粮可以通过隋朝开凿的汴渠和山阳渎经开封西去,而河北地区的粮食漕运必须要修建一条新的运河或者漕渠才能进入泗水,所以在武则天当政(此时尚未称帝)时,便组织开凿了湛渠,将黄河下游的山东地区、河北地区与开封连接起来。这条湛渠因在泰山以西,又称泰西运河,它第一次将黄河下游地区通过水路与开封连接在一起,为开封的发展提供了动力。

开封水系

随着唐朝经济文化的繁荣,关中地区每年所需的糟粮也越来越多,武周时期与开元年间,唐朝数次对开封附近的河道进行修整,提高运输能力。当时的魏州刺史宇文融和汴州刺史齐瀚疏通了广济渠,“凿崖开山,以利漕运。”使得开封在糟运中的地位和作用越来越重要。当时的淮汴线是唐朝最主要的一条水上漕运路线,也是民间来往通航的第一水路,扮演着连接南北水运交通大动脉的角色。

盛唐之时,“欲运关东谷入长安者,江船达扬州,汴船达河阴,河船达渭口,渭船达太仓,其汇于汴,转相受给”,开封这时成为关东粮食进入关中地区最大的汇集地。无论是江南的读书人,还是北方的商旅,要想进入京城长安或者陪都洛阳,都必须经过开封这座沟通江淮的门户城市,开封在这种有利条件下也迅速发展成继长安和洛阳之后的第三大城市。

三、五代时的开封

唐末经过五代十国的乱世后,关东地区一片凋零。通往长安的运河由于战争的原因,久不疏通,通航能力大大降低。开封是后梁太祖朱温的龙兴之地,所以他将开封选为自己建立的梁朝的首都。在定都诏书中,朱温说道:“(开封)居天下之冲,北拒并汾,东至淮海,国家蕃镇,多在厥东。命将出师,利于便近,若都洛下,非良图也”。这说明在五代十国的战乱时期,开封已然超过了长安和洛阳,成为当时实际上的第一大城市。

唐代古运河遗址

早在唐代后期,以开封为中心的中原经济区便取代了长安所在的关中地区,成为当时的经济中心。这片经济区包括河南道和淮南道,以及河北道的一部,人口占据了全国的六成以上。而在这个经济区中,洛阳虽然是名义上的中心,实际上洛阳早在安史之乱后几乎成为一片废墟,经济早已走了下坡路,这片新的经济区的中心实际上就是开封。

公元883年,朱温任宣武军节度使,坐镇开封。他“外严烽堠,内辟污莱,厉以耕桑,薄以租赋”,唐末并没有受到多少战火涉及的开封经过朱温的治理,很快恢复了繁荣。

四、宋朝的开封

北宋定都开封后,再一次对汴河、五丈河、蔡水和金水河进行疏通,形成了“四水贯都”之势。这四条河渠的疏浚,使得开封“首承大河,漕引江湖,利尽南海,半天下之财赋,并山泽之百货,悉由此路而进”,宋太祖更是将这四条河称为四条“宝带”。他在接受钱淑进贡的一条玉带时,对钱淑说:“朕有四条宝带,与此不同”,指的就是环开封的四条河渠。

清明上河图里的开封

北宋的开封,既是政治中心,也是漕运中心,更是商业中心。由于运河体系的完善,开封成为全国最大的物资集散地。全国各地的出产,可以由运河组成的水路网,汇集到开封,再由开封转到全国各地。北宋政府通过疏运河、兴工商、废宵禁、开街市、改革户藉制度等一系列措施,使得开封成为人口过百万,“万国咸通”的国际大都市。

开封的河渠有多发达,我们可以通过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略见一斑。这幅名画画的仅是汴河的一小段,但是画中汴河两岸的自然风光和繁荣景象让人对北宋不禁心驰神往。画中汴河里船只往来,首尾相接,或纤夫牵拉,或船夫摇橹,有的满载货物,逆流而上,有的靠岸停泊,正紧张地卸货。在一座大桥下,一只大船正待过桥。船夫们有用竹竿撑的;有用长竿钩住桥梁的;有用麻绳挽住船的;还有几人忙着放下桅杆,以便船只通过。邻船的人也在指指点点地像在大声吆喝着什么。船里船外都在为此船过桥而忙碌着。主航道中一条货船逆水而上,船右弦上面的水手们都在严密注视时刻应对,避免与停泊的船只发生碰撞。上游不远处已有几艘船依次泊在岸边,主航道中还有两艘船在航行。我们可以想象一下,如果开封没有发达的运河系统,这些商业交易怎么能完成?运河促进了开封的繁荣,是不争的事实。

五、开封与运河的关系

宋朝经济学家张方平在《论汴河》中说过:“汴河之于京师,乃建国之本,非可与区区沟洫水利同言也。大众之命,唯汴是赖”。可见汴河对于开封的重要性。

汴河

北宋开凿的汴河,将黄河水量的三分之一引入其中,保证了漕运的通畅。这条漕运的运河水穿开封而过,带来了开封商业和市场的繁荣,也让开封形成了园林遍布、桥梁飞虹的独特“北方水城”。开封的城市布局有别于隋唐的长安,开封是建立在水上的城市。中国城市由唐代流行的坊内店肆到临街店肆是一个发展,从临街店肆到侵街店肆又是一个发展,到了北宋转为更繁荣的夹街店肆。正是开封的水系和运河,让开封摆脱了唐代城市的框架,形成有利于商品经济发展的城市模式。

北宋的开封,不但是个水上都市,它的陆路交通也十分发达。但是古代陆路运输能力有限,大宗的货物仍然以水运为主。可以说正是水运造就了开封这座古都。

无论是隋唐时期,还是五代十国或者北宋,开封都凭借着淮泗渠和蔡颖渠、汴渠,与运河的发展同一脚步,靠着发达的水运而崛起。水运的发达造就了开封仓储业的发达,四通八达的运河就灌溉了开封为中心的中原农业生产,使得开封能从一个小城市崛起,直到超过长安和洛阳,这就是运河的力量,这就是运河对开封的推动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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