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濮阳 骆驼】原创//心痕
2019第31期 总645期
心痕
九十年代的北京郊区大抵两种情况，要么干净得一尘不染，要么臭气熏天，道路也坎坷不平，特别是雨后，又是泥又是水的，让人没有立足之处。走过的人们双手提起裤腿，小心翼翼的跳过水坑，时不时有几坨潮湿的骡马粪挡在脚前。
独坐在路边的石头上，目视着遥远的天穹，心中的茫茫交织成难言的苦涩。只有不厌其烦的蚊子挥之不去，一堆堆的野草在贫瘠的碎土地上顽强地生长着。时而驶过的汽车溅起一道泥水线，飞溅到身上，最不堪忍受的是那一双双异样的眼光。年少的心总是充满着青春的悸动与落寞。
伸手摸了一下额眉上的白纱，纱布几乎遮住了眼睛，青春的额眉上将永远留下一道岁月抹不去的疤痕。也不怪那些路过的人眼里流露出的同情与怜悯。
那晚的一切仍清晰在目。
记得那是八月十一号的晚上，在北京西站十几层高杂乱无章的楼顶上，明亮的灯光下总有照不到的角落，随时都有被脚下钢筋绊倒的危险。站在楼板的边缘，遥望万家灯火的都市，一种思乡的情绪在心头久久萦绕不去。突然，额眉上被自上而下滚落的钢筋重重地击了一下，鲜红的血很快染红了脏兮兮的衬衫。
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被老乡送进北京铁道部总医院的，静静地躺在洁白的手术室等候治疗，望着天花板，脑子里一片空白，如同这白色的病房，真不敢相信自己会在这里，这是一个不属于我的世界，真希望它是一个不幸的恶梦。
伤口的疼痛让我还感觉到自己依是在真实的人间，所谓人生如梦，不过如此，如梦的人生几度风雨！这是怎样的一笔生意――以生命作赌注。
“医生，有必要缝合吗”？我问一位正在忙碌的中年大夫。
“对，伤口不轻，深可见骨，内有少许的眉毛需要清理，不过算你走运，如果再往下一公分，你的这只眼睛就保不住了”。他说着便清洗伤口的浓血，又像哄小孩似的说：“先打一针麻药，手术就不疼了”。
缝合伤口的时候，大夫问:“疼吗”？
我说：“不疼”。
其实针扎在肉上怎能不疼，那麻药似乎不起作用，针线过处，眼皮被扯拉的感觉只有自己最清楚。
第一次来北京，眼眉骨上将永远留下一抹不去的伤疤，原本想立即回乡的我，却没有了归意。衣锦还乡是每一个游子的夙愿，而丢失了梦想的人，又该何去何从。
在对面的床上躺着一位打着吊针的老太太，子女儿孙一大帮围在床前嘘寒问暖。相比之下，我却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异地的病床上，忍受着肉体与灵魂的煎熬。轻轻地闭上眼睛，一任清凉的泪水划过耳际，有一种声音之天外传来：你只是沙漠中一匹孤独的骆驼。
走出医院的大门，夜已经很深了，路上行人稀少，空有路灯拉着影子忽短忽长。红军与家峰早已等候多时了，问我：“还打预防针吗”？
“别打了，又得百十块，顶我一个星期的工钱了”。我说。
午夜的北京街头开始清冷，辉煌的灯火延伸向每一个路口，有悠扬的歌声自某个街巷传来：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这般悲伤，有一个旧日的故事，在我心中念念不忘……
图文来自网络
作者简介
骆驼，原名：孙广锋，70后，河南濮阳县人，1992年开始发表作品，作品被收入全国各地报刊，杂志，诗集，辞典等，以及在各大平台先后发表作品五百多首(篇)。河南省诗词学会会员，濮阳市作协会员，市作协网络委员会秘书长。《汗滴化雨伴笔耕》特约撰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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