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犁园书话(二)
墨 犁 园 书 话
阿 迪
九
一代有一代之文学。汉之赋,唐之诗,宋之词,元之曲。后世未有能胜之者,以其学之也。故事已止于至善,非大变无以争胜,书学何独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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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 李白《上阳台帖》
十
西汉之竹木简,至光绪年间始见天日,憾为英人所得,携归英伦,法人为之考释,幸罗振玉索得胶片影印,名曰:流沙坠简。居延、武威汉简,虽风致多样,而隶书极工,出自能手。敦煌、东海尹湾木牍则为流畅之章草,开启了后世“狂草”之意韵。有心者,以简牍书迹视汉碑石刻,相去又何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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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尹湾汉墓简书
十一
《石门颂》环伟宕逸,汉碑之翘楚也。横笔不平,竖笔不直,藏头护尾,瘦劲开张,素有“隶中草书”之称。清张祖翼跋此碑云:“然三百年来习汉碑者不知凡几,竟无人学《石门颂》者,盖其雄厚奔放之气,胆怯者不敢学,力弱者不能学也。”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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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门颂》
十二
《乙瑛》、《华岳庙》、《熹平石经》皆足以称宗庙之美,百官之富。《史晨》则为隶中“馆阁”,《曹全》如清照之词境,而《张迁》似东坡之词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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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瑛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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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全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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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迁碑》
十三
蔡文姬云:“书有二法:一曰疾,二曰涩。得疾涩二法,书尽妙矣。”疾如赵女善舞,涩如西施浣纱。世有见西施心痛捧胸而颦者,徒增其丑;见飞燕行步媚蛊而学者,失节匍匐。天象所垂,河洛所吐,心手相应,此乃圣人所书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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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文姬
十四
曹孟德,文韬武略,一代枭雄也。建安十二年仲秋,是日也,天高云淡,武帝携百官至汉中石门栈道褒谷之地。此地山清水秀,褒水急湍而下,浪遏谷石,飞花如雪。帝为之大醉,兴题“衮雪”二字。众文武皆拍手叫绝,惟一人问及三水何去也?帝听之大笑,用手一指,滚滚的褒水,曰“'衮’在水边,何以缺水?”众如梦初醒。真可谓“凡人有作,须有所寄托,不然,则字匠之为,有识者定嗤之以鼻也。”(高二适 《致友山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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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 书
十五
钟繇所创“钟体”与王羲之所造“王体”乃我国书法史上两个历久不衰之艺术经典,影响极其深远。
《宜和书谱》云:“楷法今之正书也,钟繇《贺剋捷表》备尽法度,为正书之祖。”徐邦达先生也认为,此贴之字体即羊欣《采古来能书人名》中之“八分楷法”。
钟繇另一名作《荐季直表》于1860年英法联军焚掠圆明园时为一英兵所劫,后落入一藏家之手,又罹偷窃而埋入地下,挖出时已腐烂悉毁,无价国宝之大不幸哉!万幸尚存一照片,世人得窥留影。如陆行直云:“繇《荐季直表》高古纯朴,超妙入神,无晋唐插花美女之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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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剋捷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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荐季直表
十六
横乃云舒,点为雨骤,轻若蝉翼,重如崩云。去者如鸣凤出云汉,来者若游女入花林,粲粲分明,遥遥远蔼者矣。书道之道,非常道也。繇掘诞墓,以求邕法,殊可理喻耶!“笔迹者,界也;流美者,人也;非凡庸所知。”此语惟钟繇方能道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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