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未见“鼠君”已几载

未见“鼠君”已几载
吕晓花||陕西
古筝老师家里有两只猫,每次我去上课,它们不是呼呼大睡,便是蹲在筝的另一头,歪着脑袋听琴,萌态可掬。我住的小区里有成群的流浪猫,每每午夜时分,听着它们或凄厉、或尖锐的叫声,我会不由地想起那些视猫儿为天敌和克星的鼠们。钢筋水泥的城市丛林里,猫们一直都在,可老鼠都去哪儿了?许久未见它们的踪影。
小时候在乡村,生活中不乏太多有鼠的故事。
村庄与田野为邻,谁家没几只老鼠呢?
厅堂里上灯台啃书本、厨房里偷油喝汤,那都是司空见惯。至于在存放粮食的阁楼上天天晚上上演“娶亲嫁女”的大戏,可是蔚为壮观。那时候晚上睡觉,总会被阁楼上的老鼠大军吵醒,用“千军万马”“翻江倒海”形容一点不为过。不堪其扰,大人们会用棍子捅或者搭梯子上楼去撵,往往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夜夜惊梦飞鼠,至今想起来都睡意全无。家里养猫的人家能好一些,所以常常有借猫来赶鼠的,我们家曾经就借过邻居的大猫。大猫有时也会逮住几只鼠美餐一顿,可是老鼠太多了,以至于我们小孩子都以为老鼠是“住在”家中的一员,而忘了它们的洞穴应该是在野地里了。
老鼠在家中“安寨扎营”,无非也是为了填饱肚子。那时候人吃的粮食都短缺,哪有多余的来接济老鼠?于是各种灭鼠招数应用而生。记得有小巧精致的“老鼠夹”,还有红色颗粒状的“老鼠药”,这些大多也会被精明的老鼠瓦解。后来还有人想到了电击,几个人组成灭鼠队,在庄户家里布满网状的电线,晚上通上电,翌日晨起满院子鼠尸横陈,有的人家会用架子车装满运出去掩埋,那“惨状”是何等瘆人啊! 过去乡间人丁兴旺,左邻右舍往来频繁,土坯墙里有连通的老鼠洞,老鼠们时常像人一般串门儿。虽说时时追撵,声声喊打,可是鼠们总是与人如影随形,不离不弃。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我到城里读书,那时城市里的老鼠较之乡村少多了,可是依然能“偶遇”!
有一天,我们位于六楼的女生宿舍里来了一只并不硕大的老鼠。我和舍友们吓坏了,六个女生挤作一团,大呼小叫,老鼠在架子床间跳来跳去,而我们则惊慌失措从这边逃到那边,其时宿舍门是大开着的,那只老鼠没有一点要出门的意思,它似乎在和我们玩捉迷藏,不亦乐乎!对面宿舍的同学也来看热闹了,最后有胆子大的同学抓起门后的笤帚拍晕了它,真是一场老鼠与女生的狂欢!虽说在乡下见惯了老鼠们奔行如飞、穿墙越壁,而真正要对一只老鼠下手时,还是免不了心有余悸,束手无策。
女儿童年时,我们住在单位的家属院里。那时的楼房都设有上下贯通的垃圾箱,这或许是滋生老鼠的温床,楼道里、院子里经常会有老鼠奔窜。常常会听到孩子们的惊呼声,在院子的草坪里,嬉戏玩耍的他们因为发现了一只老鼠而欢呼,原来动画片里的米奇和杰瑞跑出来了!
某天下午我和四岁的女儿在客厅里,突然感觉影影绰绰有个东西在小房间门口闪现,我及时制止了女儿的惊喊,那是一只精瘦的小老鼠。领教过老鼠在女人面前的嚣张,我给孩子她爸打电话让他回来抓老鼠。我和女儿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盯着房门口,其间那只老鼠三番五次地探出头瞅瞅,看看茫然的我们,而后就又“骄傲”地缩回去了。那狡黠的举动像极了《猫和老鼠》中那只挠首弄姿、古灵精怪的鼠杰瑞,而我和女儿俨然成了无奈的汤姆猫。孩子爸爸回来了,还叫来一位男同事当帮手,他们找遍了房子的角角落落,却没发现老鼠的踪迹。我和女儿可是明明一直死盯着房门口的啊!满头大汗的他们最后拆掉了床头,在挡板边沿下抓获了那只小鼠,它就是那样紧紧地贴在那儿,睁着滴溜溜的小眼睛,折磨着两个大男人满屋子乒乒乓乓地上挥下舞,这戏剧性的一幕后来被女儿写进了日记里,至今忆起来我们都开怀大笑!
城市里的高楼大厦鳞次栉比,越来越多,水泥地覆盖了所有裸露泥土的地方。金属、塑料、充斥着周遭的环境,铜墙铁壁的围城老鼠是无法闯入的。夜晚归家,楼下的垃圾桶上会蓦地跳下一只大猫而不会是一只老鼠,街头倒是经常会有兜售宠物鼠的,它们都不是过去我所遇见的老鼠。在日益现代化的城市里,那些曾与我谋面的鼠们都失踪了。
我想它们是回到田野里去了,毕竟那里才是适宜它们的“家”。过去年代,老鼠们苦于在田地里找不到吃的才会大闯家宅。那时的人们把地里种的庄稼都收拾得颗粒不剩。现在乡村耕种的人太少了,他们都去城里打工了,他们往往在播种的季节把种子撒下去就离开,等到收割的时候急匆匆地赶回来,用那些现代化的机械粗枝大叶地收获着庄稼的果实,田地里肯定为鼠们遗留下足够多的口粮,如若不然,他们那长年空荡荡、没有烟火气息的家岂不成了老鼠们的大本营?想到这些,我稍感欣慰。
可是事与愿违。我询问过一直住在乡下的妈妈,妈妈说家里现在没有老鼠,田地里也很少见,我真的疑惑了。妈妈感慨地说:“现在农作物的种子都是掺了农药播种下去的,地里没有杂草没有害虫,哪会有老鼠?”在电视上看到有些地方在用无人机给田地里撒播农药,很巧前日老家的亲人也发来了无人机飞翔的视频,在广袤沉寂的田野里,无人机恣意地洒下阵阵烟雾,我似乎看见一群群老鼠在惊慌地逃窜,它们要逃到那里去呢?……
贼眉鼠眼、鼠目寸光、狡诈、贪婪、传播鼠疫、破坏环境卫生……老鼠的恶行罄竹难书,可是它的机灵、精明,顽强的生命力却带给了人类意想不到的欢乐。千年之前,年少的东坡先生曾作《黠鼠赋》,一只狡猾的老鼠装死逃脱让他留下了“人能碎千金之璧而不能无失声于破釜,能搏猛虎不能无变色于蜂虿”的千古哲理。自然界万物合一、万物皆有灵,这亘古不变,消亡、新生、轮回,我不知道千年之后,这世上还会有鼠吗?

图片/网络
作者简介
吕晓花,陕西宝鸡岐山人,居宝鸡城西一隅。70后。喜欢读书,喜欢文字,只是喜欢,谈不上阅万卷书千言。惟坚信文字是有温度的。常怀闲云野鹤心,散淡做人,简善处事,不善能言巧辨,缄默是常态。
长|按|二|维|码|关|注
用诗和远方,陪你一路成长
不忘初心,砥砺前行
冬歌文苑工作室
名誉顾问:戢觉佑 李品刚
文学顾问:周庆荣 王树宾 白锦刚
法律顾问: 王 鹏
总编:琅 琅
副总:蔡泗明 倪宝元
监制:陈俊泽 吴秀明
编审:孟芹玲 何爱红
主编:孔秋莉 梁会娟 孙 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