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地202期】《智泉流韵》首席作家屈江北原创报告文学《从放羊娃到作家》

【屈江北原创】 从放羊娃到作家

       孔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这是万代师表中国圣人谦虚、好学的美德。越是有学问的人越谦虚。进拴在任何公众场合都不忘向人介绍我说:“这是我的老师”。着实让我感动许久,但在我心里,他是我的弟弟——一个总不服输,一路闯来而终成大器的小弟弟。

       屈指算来,我和进拴老弟相识差不多已经四十多年啦!四十多年来,他从一个懵懂的少年,成长为专业作家,我是看着他一步一步成长的见证人。

       第一次接到他的投稿是1974年,我当时在汝州市(原临汝县)文化馆做创作辅导员。为培养文学新人,文化馆创办一个文学期刊《红艺》,我在《红艺》编辑部当编辑。有一天,我接到一篇陌生的诗稿,来稿人是临汝镇高中、不到十六岁的学生郭进拴。尽管那是一首平仄不分,韵脚不整的打油诗,但我还是认认真真地给他回了一封鼓励的信说:“进拴同学:你的诗稿已经收到,不宜采用,盼以后努力创作并加强联系,随信寄上一期《红艺》,望查收。”

       也许是受到那封信的鼓舞,自此以后,他的来稿几乎是铺天盖地而来。每月最多能收到他二十多篇来稿!估计是一分钱一个的信封他买不起,他的来稿总是用水泥袋内层的牛皮纸糊的信封,上面工工整整写着:稿件,邮资总付。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对这个锲而不舍的文学青年的好感也日渐加深。就这样:他一件投稿,我一封回信,我们的交往日趋增多了起来。尽管当时他的创作仍处在原始冲动和自然流露阶段,根本达不到发表水平。我还是耐心地、一封又一封地给他回信。我还用53岁农民通讯员邓立志每年投出400多件稿件,而从未被采用一篇的事例鼓励他——我不想伤了这个有志青年的自尊心。更不忍惊醒一个山里娃的作家梦。

       那时候,为培养一支文学汝军,我几乎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辅导创作的本职工作上。每年都要组织一到两次文艺创作学习班。请洛阳、郑州、北京的作家到汝州来讲课。著名作家李凖被我请到汝州四次,《人民文学》主编张光年、葛洛,《李自成》一书作者、河南籍作家姚雪垠都曾被我用“程门立雪”式的感动,请到汝州来讲课。河南省当时有名的作家张一弓、徐慎、段荃法、顾丰年、杜道恒、李长华、张宇、刘豫州、马凤超、张复兴、李学庭也都被我多次请到汝州来讲过课。幸亏那时的作家都守着思想觉悟的净土,从来不要讲课费。也乐意走出喧闹的城市到基层来体验生活,真让我们汝州的一帮文学青年占了大便宜。在这些文学大家的辅导下,在汝水的滋润下,一支文学汝军迅速成长。再加上文化馆当时创办的文学刊物《汝水》这个发表作品的平台。汝州的文学事业步入一个有史以来的黄金发展期。先后有18人加入河南省作家协会、河南省戏剧家协会。郭进拴更是出类拔萃、成长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出版有五十多部、两千多万字的作品并屡获国家级大奖。

       每逢请作家讲课,我总忘不了通知进拴来参加。说是辅导讲习班,其实名义上是创作会议。因为只要是县里批准的会议,不但能得到会议经费,而且还能为参加会议的无薪人员每人每天补助九毛钱的误工补贴,报销来回车费。我心疼那些有志青年!要知道,那个年代,几块钱可以办很多事情呢!

      我和进拴第一次见面是在一次创作会议上。当时我陪着李凖坐在主席台上,我用急切的眼光在台下的人群中寻找着“只有书信来往,而从未谋面”的郭进拴,想看看这个一月能投二十多篇稿子的农村青年到底是什么样子?终于在靠近窗口的座位上,我看到一位一脸稚气的小青年,正在专心致志地听课,他一会儿侧耳细听,一会儿忙着记录,一身皱巴巴的粗布衣裳,一双小而有神的眼睛,一副透着倔犟,但总挂着微笑的脸庞,就是他——郭进拴。因为别的与会人员我都认识。

        一九七六年秋天,县委宣传部在农村搞批林批孔试点,我和县委宣传部、县委党校的几位年轻干部,在宣传部高山副部长的带领下,到临汝镇关庙村驻队蹲点,来到了靠近汝阳、伊川、临汝三县交界处的小山村,这里就是郭进拴的家乡。就是从那时开始,我才真正近距离接触到这位“终日胡编乱写”而被其亲叔和邻居称为“神经蛋”的郭进拴。也正是这一次接触,让我看到了他巨大的艺术潜质,我们才成为密不可分的文学挚友。

       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工作,假如遇上一位熟人,那是一件很令人高兴的事情。记得我们工作组入驻的第三天,我刚在“知青点”吃过午饭,郭进拴就来找我,当我带着“他乡遇故知”的喜悦应邀来到他家时,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那种莫名的心灵震撼足以让我铭记终生——几间四壁皆空的漏雨土屋,一位满脸风霜而早生华发的慈祥母亲;一群瞪着怯生生的眼睛,总往母亲身后躲的早年丧父的兄弟姐妹,这就是进拴的家哟!我简直不能相信,在这样艰难的家庭条件下,他是怎样一年写出几百篇稿子的?虽然写得很幼稚,但我此时才品味出他那墨香中透出的苦涩和艰辛来。

       在回大队部的路上,我仍然沉浸在心灵的隐痛之中,一阵秋风吹来,吹弯了路旁的高粱杆子,一个又红又大的烘柿落在了我的脚下,连忙弯腰拾起来时,却有一大半烂在了地上。抬头望去,黄澄澄的柿子挂满枝头,有好多红透了的柿子高高地挂在树梢上,可能是因为长得太高,才没被淘气的山里娃摘去。我站在树下,呆望了好久,说了一句:“那些高挂在树梢的柿子,才是勇于登攀的人的胜利果实!”话音刚落,进拴就说了声:“屈老师,我给你摘那胜利果实!”说罢,看似笨拙的他早已抱着树干“蹭蹭”几下便麻利地爬到了树上。看着他抓着树枝,沿着树干,在树枝间如履平地的骄健身影,看着他摘满了衣兜,又用嘴噙着一枝烘柿,轻轻从树上跳下来的样子,他在我眼里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这个朴实的山里娃,带给我的不仅仅是惊喜,更多的是感动。

       在随后的日子里,我们便成了最要好的朋友。虽然时值今天他仍然叫我老师,但我总把他当成小弟弟。

就在“摘柿子事件”的第三天,他跑到大队部找我,给我送来一首诗,他说:“老师,通过那天摘柿子,我受到启发,就写了一首计划生育的诗歌,你看中不中?”我打开诗稿,清新的诗意扑面而来,朴实中透出灵气,比兴中暗喻哲理,就连声夸赞道:“好!你进了一大步!完全达到了发表水平!”诗不长,但有几句我至今记忆犹新:“柿子稠了长不大,孩子多了累爹妈,生育也要有计划,家庭才开幸福花······

       自此以后,我才真正把他当做重点作者培养对象,倍加呵护。不论是请人讲课,还是召开创作研讨会议,不论是农村故事员培训班,还是组织临时创作班子,反正只要有利于创作的任何机会,我总是忘不了通知这位家境贫寒却又踌躇满志的农村青年到文化馆来,尽可能给他多一些学习和实践的机会。有一次组织业余作者创作剧本,参加洛阳地区文艺汇演,我把从未写过戏的郭进拴也抽到临时创作组来了。目的只有一个,重点培养他,我从他的执著中看到了他的潜质,我相信勤奋的他一定能终成大器。

       随着交往的增多,友谊也日渐增强。实在没有学习班和会议,他也会到文化馆来和我厮守在一起,有时一住就是十天半月,一个烧饼瓣开吃,一个被窝俩人睡。甚至我到洛阳地区开会,到郑州参加全省文艺调演,也把他带在身边。我们真正成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几天不见,两人都想得慌。那年腊月二十九,文化馆要到上海去拉一批哈哈镜,赶在正月十五、灯节期间办展览用。临年傍节的,谁不想过个团圆年?正愁没人给我当帮手,我就向张久益老馆长提议:“让进拴和我去吧!”就这样,两个司机轮流驾驶,我们在敞篷卡车上用被子包着身子,一路颠簸着向上海驶去。从未出过远门的进拴高兴地在卡车上一路高歌,几乎是唱到了上海。现在回忆起来,心里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暖感觉;几十年的风雨见证了几十年的友情,进拴感我知遇之恩,总唠叨着栽培之情,我却觉得这是一种缘分,一种患难之交的亲情和纯洁的友谊。以至他后来到上海复旦大学进修,到鲁迅文学院镀金,到北京人民大会堂去领奖,总忘不了给我写封长信,在信的落款处写着:你的拴!

        从一个放羊娃到一个专业文化干部,从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到一级作家,五十九岁的进拴已步入人生的辉煌和创作的黄金期。纵观他的成长历程,恰恰印证了逆境出人才这个真理。如果说五十多部文学专著是他奉献给社会的精神食粮,但勤奋、执著则是他传给子女们宝贵的精神财富。

      哲人说:“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而我却说:五十来岁正年轻,正是作家勤奋时!

 进拴弟出身寒门,饱尝生活艰辛,生活在最底层,更了解平民疾苦。生活这部百科全书给了他厚重的知识积淀,在一定程度上讲,我们都应该感谢生活,因为生活才是他真正的老师。

       他的创作路子很宽泛,无论是小说、诗歌、散文、戏剧、曲艺、报告文学都能涉猎,而且卓有成效,属于高产型作家。

                从第一次投稿到现在,郭进拴已在曲折艰难的文学之路上长途跋涉了43个春秋。43年过去了,郭进拴也由风华正茂的少年,渐渐跨入了中年的行列。可郭进拴对文学事业的追求,依然痴心未改,痴情难忘,痴梦难醒。43年来,有不少曾和郭进拴同过甘苦、共过患难的文朋诗友纷纷改邪归正,回头是岸。有的下海扑腾一番,成了大款;有的踏入仕途,成了党政要员。而郭进拴却一头碰到南墙上,宁死不回头、不拐弯。

无论他在文学的独木桥上走多远,他都无怨无悔无憾。文学是郭进拴生命的需要,更是他人生价值的证明。郭进拴的生命只有沐浴在文学的阳光下,才觉得生存得充实、幸福和美好!郭进拴常说:“只要有捞面条吃,不饿死,就要坚守阵地,决不投降!”正像他非常尊敬的汝州籍著名画家鲁慕迅老先生所说的那样:“求艺之道,半在修炼,半在悟性。修炼者,朝斯夕斯,矢志不移,甘于寂寞,安于清贫,不计毁誉,尽去杂念,作虔诚的艺术信徒;悟性者,乃对艺术真谛的深刻领悟与对艺术规律之深刻把握。”

        文学,是一种充满诱惑的事业,多少人为之欢笑哭泣,多少人为之如痴如醉。郭进拴知道:他是一个笨人,也许一辈子也写不出一篇让读者认可的好作品,成不了大器。但郭进拴仍然像苦行僧一样,心甘情愿地用肉体去撞击有着尖锐的棱角和钉子的文学大门,即使碰得头破血流,也决不后退半步……一切苦的和甜的,郭进拴都无暇回味,生活的目标完全集中到了写作上。他写啊写,写了1000多万字的稿件,光退稿、废稿就有1000多篇(部),全部摞起来,比他的人还要高,比他的身体还要重。郭进拴发扬前辈作家坚韧不拔、锲而不舍、百折不挠的恒心和毅力,一千次跌倒,就一千零一次再爬起来,愿用只有一次的生命去拚、去搏,用只有一次的生命去向厄运挑战,向一切艰难险阻挑战,在逆境中奋进,愿做高尔基笔下那只受伤的苍鹰,宁肯在不停的飞翔中摔死于山谷,也不愿在安乐窝中平庸度日。

                 郭进拴第一次投稿,是1974年的元月。一天深夜,“滴滴嗒嗒”的军号声把他从睡梦中惊醒,原来是郭进拴所在的山村搞民兵夜间实弹演习,他也混集在民兵队伍中间,用棍棒当枪支,赤着脚(因当时起床太急,郭进拴没来及穿鞋子)冲上了长虫山,歼灭了“敌人”,和大部队“胜利会师”。双脚被圪针、尖石扎得血流如注,整个行军线路上留下了一条血脚印。养伤期间,郭进拴一口气写下了8000多字的小说,起名叫《一天夜里》,用牛皮纸糊了一个大信封,写上了《解放军文艺》编辑部的地址,并剪去了右上角,写了个“邮资总付”字样,又不敢就近出发,只好向老师请假说是家有急事,不能上课。然后避开大路,沿着弯弯曲曲的山间小径,舍近求远,偷偷跑到离家18里的临汝镇去邮寄。几星期后,一个《解放军文艺》编辑部的大信封寄到了学校。当郭进拴从老师手中接过这个写有他名字的沉甸甸的大信封时,激动得脸热心跳,双手颤抖。心想:《解放军文艺》真好!这么快就发表了我的作品。他左瞧瞧,右看看,竞忘记了打开信封。还是一群同学围了过来,其中一个抢走了郭进拴的大信封,拆开后,大声念道:

郭进拴同志:

               来稿收到,经研究,不拟采用,现退回,望查收。盼加强联系。继续 来稿。

          此致

                       革命敬礼!

                                            《解放军文艺》编辑部

                                                                1974年2月6日

        犹如一盆冷水,兜头向郭进泼了过来。他盼星星,盼月亮,盼来的竟是一纸铅印的退稿条,而一群同学更是拿着那张退稿条起哄哄,讽刺、挖苦、嘲笑,说什么的都有。有的干脆当着郭进拴的面“作家!作家!”叫个不停。一个不是作家的人,被人叫做“作家”,其中的含义,不言自明。气得郭进拴偷偷跑到抱玉河的柳林里,放声大哭了一场。

           也就在这年农历三月十八,进拴那年仅47岁的父亲与世长辞了,那天离他的16岁生日还差5天。父亲走得太急,没能等到这一天。

          那是个撕心揪肠的日子。父亲从病情恶化起,就不会说话,浑身火炭似的发烧,烧干了心胸腔里的滴滴血汗。那天傍晚,郭进拴给父亲注射了一支强心针,实指望父亲能熬过这一夜。可到了11点钟。父亲眼里突然有了泪水,望着郭进拴,嘴张了几张,似乎想说什么,可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父亲是进拴家的天,天塌了!父亲是郭进拴家的地,地陷了!当时他最小的妹妹才只有一岁半,还不省人世。郭进拴那白发苍苍的爷爷也从山北赶了回来。老人家捶胸顿足,失声痛哭:“儿娃!老天爷太不公道了,我还没有死,咋会轮着你哪!老天爷呀!你咋不睁睁眼,让我替儿去死啊!如今,我这白发人送黑发人,心里惭啊!呜呜……”爷爷泣不成声,哭昏了过去。

                郭进拴的父亲从7岁起就开始跟着他老外爷放羊,一辈子吃尽了人间苦,受尽了人间罪,靠着一把羊鞭,供他的4个叔叔、1个姑姑上学读书识字、成家立业。后来又供给郭进拴姐弟读书,一辈子没有享过一天的福,被生活的重担压弯了腰。正当壮年,却显得非常苍老,脸上的皱纹,就像黄土地上的沟壑一样,饱经了风雨,历尽了沧桑……郭进拴的父亲是被活活累死的!

郭进拴读小学和初中阶段,因父亲放的羊群特别大,有200多只羊,一个人照顾不过来,郭进拴就常常在节假日给父亲帮群。每次出坡。水,父亲总是尽着让他先喝;馍,总是尽着让他先吃;下雨了,父亲就让他躲在石屋里避雨,而父亲却顶着风雨,追赶着羊群。郭进拴的父亲曾几次口吐鲜血,昏倒在放羊路上,终于积劳成疾,带着遗憾,带着伤悲,早早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从此,郭进拴做为他们4兄弟的老大,被迫辍学,接过了父亲的放羊鞭,沿着父亲走了40年的牧羊路,听乡亲们讲父亲的一个个平凡而又感人的故事……他父亲的故事很多、很多,郭进拴想听,又不想听,因为心里边疼痛。山间的小路,密林小溪,都在说,他的父亲从这里走过,站过……

                   郭进拴的家乡虽穷却很美,她古称鳌头,现名关庙,在汝阳、伊川、汝州3个县(市)交界处。她三面环山,抱玉河、鲁沟河在村子正中的老鳖头汇流后,挽小溪,卷流泉,和汝河拥抱,与淮河亲吻着奔腾入海。村北是挺拔俊秀的抱玉山,村东有松青柏翠的白云山,村西有巍峨雄壮的娘娘山,这里风景绮丽,秀色可餐。郭进拴在她的怀抱中放羊、读书、赏景、写诗……每天上山放羊时,郭进拴总是一手拿书,一手拿放羊鞭,稍有空闲就赶紧读书。中午羊在树荫下休息,郭进拴就坐在羊群旁看书;深夜放羊归来,就坐在昏暗的煤油灯下写作,或者跑到砖瓦窑上,借着人家烧窑的火光读书。后因没钱买煤油,就设法搞了点队里浇地用的重柴油,冬天上冻了,怎么也点不着。于是郭进拴就用一把麦秸火把结成冰块的柴油烤化再点着。瞌睡了就打开冰凌荐子,用冷水洗洗脸再写。手被冻得又红又肿,寒风一吹,就裂开了一道又一道的血口子,疼痛钻心。那时候,每天天亮,郭进拴的脸上、鼻孔里都被熏得黑乎乎的,像是个黑老包,一咳嗽,就吐出一大口黑痰。每到盛夏之夜,别人都到河边乘凉,而郭进拴却冒着炎热的酷暑,躲在小屋里又看又写,浑身汗如雨下,裤衩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就连周围的土地也全被汗水浇湿了。老母亲批评郭进拴也不知是存心喂蚊子,还是打摆子要发汗;逢年过节,别人都去看电影、看戏,而郭进拴却把自己反锁在屋里写作。

       那时候,他正当年少,写作简直到了入迷的程度。平时不管走到哪里,随身总带着自己用别人用过的废纸装钉的小本子,把一些好的群众语言记录下来,有时听到一些趣闻轶事或看到一些好的细节,就赶紧写在小本上。郭进拴四处求教,但凡谁对他的写作只要有一字指点,便甘心三生三世报恩不忘。

        “热爱,是最好的老师”。自从进拴深深爱上了文学这姑娘后,就一刻也没有放松过对她的苦苦追求。他平时从来不乱花钱,将零钱一角一角,甚至一分一分地积攒下来买书看。一次母亲给郭进拴几块钱让他到临汝镇买双鞋,郭进拴却跑到书店买了几本书。钱花完了,就趿拉着烂鞋,饿着肚子往回赶,半道上又坐在路边的桐树下看书,竞忘了时间,一直到天黑看不见了才回家。

       故乡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缕缕炊烟,声声鸟啼,每一个淳朴厚道的父老乡亲,每一个聪慧灵秀的兄弟姐妹,每一道清冽甘醇的山溪,都给了郭进拴无穷无尽的激情和灵感。于是,郭进拴写啊写,把稿子投遍了全国各地的大小报刊。其中有一次就用牛皮纸糊了85个大信封,投出了共计178篇(部)诗歌、小说、散文、评论、故事、剧本等,用一个大包袱包着,背到了临汝镇邮电所,惊得收发员大叫一声:“我的娘呀!你是疯了,一次寄这么多?我还从来没见过像你这种干家哩!”

       稿子寄出后,全都石沉大海,杳无音信。有的人骂进拴“神经蛋”、“溜光皮”,说郭进拴是“做梦娶媳妇儿——想得美!”更有人还当着他的面恶毒攻击说:“就指望你这个神经蛋,还想当作家?哼!怕一辈子连个老婆也混不上,趁早死了这条心吧!”一些当初曾经支持过郭进拴的老师和朋友,看到他投了四、五年的稿,还没有在公开报刊上发表过一篇,也对郭进拴丧失了信心,认为他“不是这块料”、“不务正业”等等。有个人还对他三叔说:“他是神经蛋,不行!你劝劝他,叫他安心干活,别胡写乱画了!”可郭进拴却决心破斧沉舟,孤注一掷,就躲到红薯窖、场房屋、树林里写,让家里人找不到他。有一次上山割草,郭进拴只顾看书、写稿,竟然忘了干活,到了天黑只好空手而回。为此,郭进拴的家族召开了专题会议,批判他的“不务正业”,并没收了他的纸、笔,让他重新做人,好好过日子。老母亲为了执行“命令”,曾撕碎了郭进拴正在写的一篇稿子,还打了他几棍子。郭进拴一下子被激怒了,砸了家里的饭锅,还摔了一摞子饭碗。这下子犯了滔天大罪,郭进拴的家族组织几位长者,先把他毒打了一顿,然后让他跪在地上,向母亲低头认罪,并表决心,以后永不胡来,只准老老实实,不准乱说乱动。在这期间,由于郭进拴的“不务正业”,在三秋大忙期间,扔下工作到县文化馆修改准备参加洛阳地区文艺汇演的剧本,因为郭进拴当时是生产队会计,队长和全体队委会研究决定不让他去,郭进拴偏扔下账本硬去。队长到大队告了郭进拴的状,他的会计职务也被撤销了。更有甚者,有人竟不择手段地拆散了郭进拴正相爱的对象。世上道路千万条,惟独没有郭进拴的一条路可走。

  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进拴拿着他卖铝石得的几十块钱,到郑州送稿,想面见编辑,问问为啥不发他的稿?是不是我没送礼?为什么有的写得不如我的稿件都能发?我写得这么好、这么多,一次投寄178篇,难道连一篇都不能发?谁知到了《河南日报》社,人家正下班,一位编辑冷冷地说:“下班了,明天再来吧!”时年正是1978年的初冬,郭进拴的钱少,住不起旅社,就在寒风刺骨的街头露宿。半夜时分,巡夜民警把郭进拴当坏人实行了无产阶级专政,先毒打了一顿,又问他要证明,郭进拴说没有。问他干啥?他说送稿。问他为啥不住报社招待所?他说没钱,也不认识人。幸亏郭进拴带的一大提包稿子证明了他的身份,才被放掉了。回来时,仅有的几块钱也被小偷掏跑,郭进拴只好一路讨饭,先来到洛阳。当时《豫西文艺》的编辑许桂声老师热情接待了郭进拴,他还编了郭进拴写的一首诗,并把郭进拴领到4楼的洛阳地区文化局招待所住宿。他刚下楼,人家服务员就拿着票本让郭进拴交2元的住宿费。可郭进拴手无分文,只好说时间还早,急着回去有事,不住这一夜了。郭进拴步行来到龙门,天色已晚,只好扒上了一辆拐弯时因会车而减速的大货车。谁知到了白沙街,人家的车拐弯往街里开去,郭进拴慌忙往下跳,结果一头栽倒在了路中间,头破血流,一下子昏死了过去……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郭进拴才从昏迷中醒了过来,用手掐掐胳膊,还有知觉,便知道自己还没有死。然后坐起来四下瞅瞅,发现装稿子的大提包不见了。这才想起是刚才跳车时被车栏杆拌住,掉在车里被拉走了……

郭进拴一瘸一拐地回到家里,干瘦如柴的老母亲怎么也不理解他,把郭进拴用心血写成的一大摞底稿统统扔到了火堆里。郭进拴不顾一切地扑向火堆,但已经晚了,早变成了一堆灰烬。郭进拴捧着纸灰伤心地哭了,一连哭了三天三夜,水米未进……这时,社会上对郭进拴的冷言恶语也扑天盖地而来,他简直成了“一小撮十恶不赦的阶级敌人”,上地干活也没人喜欢和他在一起;队里让承包铝矿,也没人愿意和他一个组,郭进拴只好自己和自己一个组。后来郭进拴由于遭诬陷,又被拉到全大队的党员、干部学习班上挨批斗,连他起的“志农”的名字,也被人怒斥为“坑农”。郭进拴头扬高了,人家说他不服气,让低头认罪;头低下了,人家又说他不老实,让抬起头来叫大家看看……郭进拴绝望了,甚至想到了死……然而,他没有死,而是带着这奇耻大辱,流浪到洛阳大路口锅炉厂的建筑工地,当了一名出苦力的小工,白天干活,晚上还要加班,郭进拴只有等加班归来工友们都熟睡了,才坐在路灯下奋笔疾书。郭进拴发誓这辈子写作如果不成功,就不回家门,宁愿死在外边喂野狗……就这后来也被工头看到了,说郭进拴不安心干活,光会胡闹台,结果又罚了他的款,把郭进拴赶走了。他从此连这个泥饭碗也丢掉了。郭进拴独自来到了故乡的风穴寺,在悬钟阁的墙壁上题写了这样一首诗:

                                  愁事揪心心欲碎,

                满腹苦水倾与谁?

                仰脸我对皇天呼,

                寒风洒落千滴泪。

              啊!生活,这是个无底的海啊!进拴受它的累,也受它的福,它让你爱,让你痛苦,也让你幸福。郭进拴饱尝了这种又苦又甜的滋味。为了让母亲支持他的事业,郭进拴把他打工挣来的45元钱,以《汝水》杂志社的名义,在汇款单上注明“稿费”字样,从临汝县城汇出,当然收款人写的仍是郭进拴自己的名字;而恰在此时,郭进拴的母亲也收到了《山西日报》给他汇来的6元稿费,那是1979年12月11日《山西日报》刊登郭进拴的文学评论《喜闻“土豆”泥香味》一文的稿酬。母亲有意拿着这新收到的两个汇款单,到人多的地方去“炫耀”,她一边让人看,一边说:“俺儿来钱了!”识字人一看是稿费,纷纷夸赞:“这孩子有志气,成事了!我早看出是块料!”一传十,十传百,全村的人都知道郭进拴成功了,得住稿费了,发财了。从此,郭进拴的母亲也对他的态度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什么活也不让我干,让他专事在家写作挣稿费。郭进拴到县里参加创作会,娘还给他发路费、做新衣服、烙油馍……在娘的支持下,郭进拴的创作积极性更加高涨,省内外报刊上也接连出现了郭进拴的名字。每一次发表作品,都给郭进拴带来了一阵巨大的喜悦,于是便兴冲冲地买上几本,美滋滋地读上几遍,郭进拴由衷地感到,搞写作活儿虽苦,滋味却甜。值得提出的是,在郭进拴最困难的时候,我们县文化馆的《汝水》编辑部给了郭进拴巨大的支持和帮助。我还和郭进拴合作写了不少作品。写《抓阄分娘》时,我们五天五夜没合眼,一天只吃两顿饭,后来郭进拴把这个剧本复写了100多份,手指头都写肿了。他把这个剧本投遍了全国所有群众文艺类和剧本刊物,最终才在云南人民出版社出版了。

 1980年9月,老领导高山、张久益、刘会昌、范振斌等热心的“伯乐”们免试把郭进拴选拔到临汝镇文化站工作,郭进拴更是抓紧点滴时间读书、写作。每天早晨,郭进拴总是4点多钟就起床背唐诗、宋词、《古文观止》;每逢公社开会,郭进拴就躲在墙角照本上写,领导还表扬他注意记笔记,号召大家向郭进拴学习。其实郭进拴写的是小说、散文、诗歌,利用开会打草稿,晚上回到住室誊清寄出去,《风穴古刹,名珠璀璨》《漫游温泉话今昔》等就是这样写出来的。为了排除干扰,郭进拴常常早上吃饭时买两个馒头、提一瓶开水,把自己反锁在屋里写作,一天不出屋门,任别人在外边怎么喊,也不吭声,有的还摸摸他的锁说:“可能又进城或者下乡去了!”后来有几次,郭进拴私自到郑州、洛阳、临汝县城参加文学创作学习班,领导有事找不到他,曾几次研究要开除他这个“不务正业”的“自由主义分子”。是县文化馆的张久益老馆长替郭进拴说了公道话:“就是他能写,才让他干文化站的,写作也是正业。不会写、设专长,我们还不要口哩!”这才保住了郭进拴这个临时工的泥饭碗。郭进拴常说,张久益老馆长对我的恩情,我到死也忘不了……

         后来,郭进拴也在实践中总结出了一些经验教训,经常写一些通讯报道,表扬乡里领导,并积极配合中心工作。这才取得了各级领导的支持,还不断在一些会议上受到表扬。

1984年,郭进拴挑头成立了临汝镇乡农民笔会中心,办起了《乡音》报,并聘请姚雪垠、苏金伞、何南丁、徐慎等为顾问,还三番五次登门拜访,让这些名家题词、作文,提高《乡音》的知名度。谁知第一期报纸刚印出,便被作为非法出版物没收了。郭进拴后又四上郑州、五下洛阳,经请示中宣部、文化部、省、地、市宣传文化主管部门,才又在每张报纸上印上了“内部刊物”字样被批准发行了。那时候,郭进拴不怯生,背着报纸到省文联、省文化厅、地委、县委,逢门便进,见人就递上报纸,让人家批评指正。还斗胆给邓小平寄报、写信,并要求他给《乡音》题词,后收到中央军委来信,说是邓主席很忙,没有时间题词等等。原打算拿着邓主席题词,批一个全国公开发行的报刊号的美梦这才宣告破灭。后来,《乡音》创刊号上发表的姚金成写的小说《黑旋风婿》被《文学报》和《河南日报》选载。其他报刊也选载了一些《乡音》上发表的作品。郭进拴带着这些报刊到省文化厅让厅长看,彭玮厅长看了这些报刊后,称《乡音》是“全省文化站中报纸办得最好,水平也很高的一家”。省、地有关领导还亲自到临汝镇视察《乡音》报社。洛阳地委宣传部还把郭进拴借调到《豫西报》任副刊编辑。郭进拴从第一次投稿,到第一次在省级公开报纸发表作品,前后经历了6个漫长的春夏秋冬。写作没写出什么名堂,办《乡音》报却出了大名,不但闻名全省,还参加了全国首届报纸展览。祖国的边疆哨卡、都市乡村,甚至美国的华人协会也纷纷来鸿,盛赞《乡音》。郭进拴也因此由农民转为国家干部,还被洛阳地委宣传部请到地委大楼去作报告。当时主持工作的临汝县委宣传部常务副部长陈士信同志也对《乡音》给予了很大的帮助与支持,亲自写信祝贺。

办《乡音》也不是一帆风顺的。起初没经费,郭进拴就把文化站的全部家当做抵押,贷了几百元的款,还把工资垫上,印了第1期,随后才这个20、那个50地集资办了起来。郭进拴一个人身兼社长、主编、编辑、校对、发行、财务6职,还拉大旗做虎皮地做了一个大牌子,用红漆写上了“乡音报社”几个大字,挂在租来的两间破房子门口。郭进拴到开封印报纸,为了省钱,就住到在河大读书的老乡的宿舍里。一天夜里一直在印刷厂校对到凌晨3点,回来时学校前后门都上了锁,只好翻墙,结果被碎玻璃扎得双手、双脚都流了血,幸亏还没被派出所抓住。就这后来在郭进拴调动工作时,乡里的宣传委员还亲自跑到赞助单位,说:“郭进拴要调走了,你们要向他要回赞助款,不能便宜这小子了!”

        1986年12月,经进拴的恩师徐慎、王泉水极力举荐,郭进拴被借调到临汝县文联工作,当时刚刚经历了一场人事上的是非曲折,郭进拴的干部关系在寄料镇、户口在临汝镇、工资关系在文化局、人在文联。可文联编制已满,一时又调不进来。真是办公没桌、吃饭没锅、睡觉没窝。过春节了,郭进拴作为勤杂人员到楼下将大家过年的福利、年货领上来,再一一发给大家,他却什么也没有,只好两手空空回家过年。一连两个春节,郭进拴从家里背来了一袋过年剩下的干馍,中午和晚上啃点干馍,好省下时间多写点稿子。白天谁不来了,郭进拴就坐在人家的办公桌前看报、写作,人家来了,他就赶紧让座。只有到了晚上,郭进拴才能一个人自由自地在办公室写作,往往写到第二天上班,再接着打扫卫生、提开水、正常上班;一次为了赶写一篇报告文学,郭进拴只好躲到工人文化宫的乒乓球室,在这里三天三夜没眨一眼,写了18000多字。后来一位文友到平顶山市委党校读书,郭进拴就要了他的钥匙暂住他屋。正好他爱人也带着儿子进城来看他,她怕儿子乱跑乱动,影响机关办公,就把他关到屋里,捉住手脚,不让他乱说乱动。一天夜里,团县委办公室被盗,他们住在办公楼上的人都成了嫌疑分子,被审来问去,并要求说清几点几分在干什么?何人为证?此时,又有有来头的人要占领这间房手,不由分说,把他们赶了出来,还把朋友的家具扔到了办公室一角。郭进拴和爱人只好拉着才刚刚几岁的孩子,背着被子,含泪又回到了乡下……

这期间,县文联张进才主席每隔一段时间就让进拴写一份《自传》、《工作总结》,并让同时誊抄几份,分别送给县委、县政府主要领导。他的多次奔走、呼吁,终于感动了有关领导,郭进拴才于1988年春天,正式调到临汝县文联。郭进拴以每月12元的价钱在前火神庙街租了两间随时都有倒塌的危险的破房。一次河南人民广播电台的吴功勋老师到他家约稿,看着郭进拴住的阴暗潮湿、四面通风、屋顶露着天的从清末留下来的房子,差点流下泪来。可郭进拴就在这间破屋里,写作了4部著作,现已出版了3部。也算郭进拴命大,两年后他前脚刚刚搬出这两间破屋子,后脚便四角落地,成了一堆废墟。

       在汝州市文联工作的14年里,进拴编辑出版了38期《风穴文艺》和《沧桑》杂志,组织了100多次不同类型的文学创作笔会,培养了大批文学新人。郭进拴还几次冒着风雪,在节假日放弃与家人团聚的机会,步行到乡下看望作者,辅导创作。郭进拴宁愿自己少写、少发,也要把有限的精力放到发现和培养人才上。在办刊物过程中,因没有经费,郭进拴就千方百计想办法,不惜跑千山万水,受千辛万苦,说千言万语,承担千难万险,不怕跑断腿,不怕饿断肠,不怕遭冷遇、给白眼,没有小车,就坐公共汽车、三轮车、骑自行车、步行……一次不行就两次、十次、二十次、三十次……用真情去感化上帝苍天,多方筹资数十万元,把每一分钱都用到办刊物、培养作者身上,而郭进拴自己却从来没有领过1分钱的加班补贴和编辑校对费。当时的郭进拴没有职称、没有地位、没有职务、没有金钱,有的只是对文学的一片痴情。郭进拴不怕吃亏,不怕受累,为了文学事业,可以牺牲一切。郭进拴非常尊重业余作者的劳动,不少稿件,他整整保存了10余年之久。

1992年,当一批又一批的文人纷纷下海的时候,郭进拴也下了海,下到了上海,下到了学海。郭进拴这个生在小山村、长在小山村、喝山泉、吃山菜长大的农民的儿子,泪别老母妻儿,来到了梦寐以求的高等学府——复旦大学。郭进拴在书海里遨游,在稿纸上耕耘。在一年多的时间里郭进拴完成了两部中篇小说、1部长篇小说、1部长篇纪实文学、1部报告文学集、30多篇散文、评论,总字数达60多万字;还翻阅中外文学名著310部,记读书、听课笔记、日记约70多万字。

       复旦校园风光迷人,环境优雅。每当黄昏时分,一对对红男绿女出出进进;每当周六、周日晚上,郭进拴住室对面的舞厅里,彩灯闪烁,舞曲悠悠,那美妙的舞曲撩人心扉,令人神往。可郭进拴为了赶写他的第一部长篇小说,就抵挡着各种诱惑,怕那软软绵绵的音乐把他的魂儿勾走,他就关上住室的门,可那音乐又从窗口飘入,郭进拴就又把窗子关个严严实实,再用棉花团堵住耳道孔。天太热就脱去长衣裤,任蚊虫叮咬;困了,就到卫生间用水龙头冲一下再写;夜深了,怕影响同室的几位学友休息,郭进拴就用床单隔住台灯光亮,拉灭公用电棒继续写啊写!饿了,就干啃几口方便面再写。郭进拴每天为自己规定写3000字的任务,写不完不准睡觉,最多的一天写了13500字,创入复旦求学以来的最高记录。他写啊写,手写肿了,头发写稀了,身子写瘦了,只有稿纸在一摞一摞往长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千辛万苦写了书,又东抓西借、负债累累,自费出书,卖书还债。这不是痴、不是憨,是什么?可郭进拴就是这种人,不怕别人笑话!

       在1994年郭进拴的36岁本命年到来之际,他终于实现了为之奋斗了20个春秋的愿望——加入了中国作家协会,中国作协有巴金、冰心、艾青、曹禺等中外著名的老作家在其,入会也是非常自豪和荣耀的事,郭进拴最珍视中国作协会员证这个小本本。为了在写作上来个突破,郭进拴开始了省吃俭用,拼命买书读书。1996年春节前夕,家家户户都在忙着备年货,郭进拴却在深夜偷偷拿走了妻子准备过年的400元钱,坐早班车来到郑州,两顿没吃一口饭,只留下返程车票钱,跑遍了郑州的大小书店,一下子买了380多元的好书,气得妻子多天不理他。而郭进拴却埋头美美地读了一个节假目的书。别人买好吃好喝的,郭进拴买好书读,这叫精神食粮。

        1996年6月,郭进拴做为我们平顶山市文学艺术界的代表,出席了河南省第四次文代会;2000年8月又出席了在长春召开的全国毛泽东文艺思想研究会纪念建会二十周年学术年会暨第五次会员代表大会,2013年12月出席了河南省第七次文代会,2013年10月和2014年10月以及2015年10月、2017年6月郭进拴分别出席了在江苏沙家浜和河南鲁山以及山东济南、浙江湖州召开的全国报告文学创作会议,见了许多文坛上的名流大家,方知山外有山,天外有天。讨论会上,郭进拴一言不发。他暗暗窝着一股劲,要努力写出一部无愧于中国作协会员这个称号、无愧于时代和人民的精品力作!

         1997年进拴又到中国作家协会鲁迅文学院学习,接连出版了几部长篇。1999年郭进拴到平顶山市湛河治理工地深入生活,原单位停发了他的工资,还指使让人打市长热线,说他贪污腐败,两头领工资。经市长热线调查,是财政拨了他的全年工资,而汝州市文联领导依仗职权,扣发了郭进拴的工资,至今仍欠着郭进拴4个月的工资。有一段时间,郭进拴一家四口人都成了黑人,孩子没户口无法上学,日子过得非常艰难。2000年春节前夕郭进拴用卖房子的钱出版了41万字的长篇报告文学《湛河大决战》,在社会上引起了强烈反响。2000年4月经市长邓永俭、市委副书记邹积余特批,在全省干部冻结的情况下,郭进拴正式由汝州市文联调任平顶山市文联专业作家,后被任命为平顶山市文联创研室主任。2014年3月又当选为河南省报告文学学会平顶山分会会长兼秘书长,2016年5月郭进拴又被平顶山学院聘为客座教授。郭进拴现已累计在各级报刊、电台、出版社发表作品2500多万字,其中2014年就先后出版了《赤子情怀》《观音菩萨传》《岁月芬芳》《我的鳌头》《天龙山传奇》(主编)《风雨龙潭情》六部文学专著,2015年、2016年又创作完成了《命运》《新城美韵》《足迹》《大山作证》《中原赤子》《秉烛人生》《月是故乡明》《湛河流韵》八部文学专著。其中反映湛河治理内容的长篇报告文学《湛河流韵》在中国作家网连载后,好评如潮。2017年他又被中国作家协会和河南省作家协会派到汝州市深入生活,正在创作长篇报告文学《汝河奔流》。43年来,郭进拴共有169篇(部)作品先后在国家和省、市级获奖。其中《湛河大决战》被评为全国优秀报告文学奖一等奖。

             人生只有奋斗,事业才能成功。回想过去,这倒是一面很好的镜子,它能不断地鞭策郭进拴奋发努力!43年来,越是受到的打击严重,郭进拴写的作品就越多,他把风言恶语变成了写作的动力。正如著名老作家孙犁所说的那样:“文艺之途正如人生之途,过早的金榜、骏马、高官、高楼,过多的花红热闹,鼓噪喧腾,并不一定是好事。人之一生,或是作家一生,要能经受得清苦和寂寞,忍受得污蔑和凌辱。要之,在这条道路上,冷也能安得,热也能处得,风里也来得,雨里也去得,在历史上,到头来退却的,或者说是消声匿迹的,常常不是坚定的战士,而是那些跳梁的小丑”。郭进拴之所以把自己的笔名叫郭笑,也就是要笑面人生,笔对厄运,笑对苦难,笑别昨天,笑迎明天,笑天下可笑之人,为人民带来欢笑……

                郭进拴常说:“只有舍得,才能得到;我清楚,自己做的很少很少,而党和人民给予我的很多很多。探索无止境,我决不满足已取得的一丁点儿成绩,在未来的文学之路上,我依然会痴梦不醒;会继续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下去,永无止息的走下去……”

文如其人,这话不假。细读他的作品,都有一种直面人生,横陈其概的感觉。写景状物,不吝华词,大赞大叹,尽情挥洒,言犹尽而意未酣,物已现却情未了!而且多用排比句式,夸张中坦露,挥洒中言情,读来韵味浓烈,诱人且多感怀;写人叙事,表意直观,妙语连缀,淋漓酣畅,快人快语。奔放而不失细微,朴实中透出灵气,而且善于刻划人物内心世界,借物咏志,直抒胸意,很容易让人对号入座。特别是一些报告文学作品,宏扬正气,鞭挞丑恶,爱憎分明、直言不讳、字里行间透出郭进拴柔肠侠骨和一个耿直汉子的人生价值观。他的笔下,有叱咤风云的弄潮浪子;有栉风沐雨的民企老板;有忠贞不屈的村野乡姑;有纸醉金迷的贪官污吏;有忠厚朴实的山村农夫;有迷途知返的回头浪子;有甘为人仆的党内高官,也有为民请命的古代下僚;一个个鲜活的人物,一幕幕惊天的事件,一波波扑面而来的改革大浪,一曲曲醒世喻人的和谐乡音,一幅幅浓墨重彩的生活画卷,一桩桩悬而未解的当代公案,郭进拴向人们展示的是一个充满真情爱意的生活长卷和一个当代作家的审美观点和社会责任。

        因为郭进拴的作品太多,实在不能逐一评论。虽然我熟知他的作品像熟知我自己一样,但他对生活的解读的玄妙,对社会感知的深邃,对人间美好的讴歌,对丑恶现象的痛恶是我这个挚友也不便妄加评论了。

       作家六十正年轻,我盼望着他有更多的大作问世。

       加油吧!进拴弟,我这里向你送上深深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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