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墙上那个窟窿》 陈久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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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家西窑的后背墙上明显有个大窟窿，原来的墙是用土坯垒好的，后来开了窟窿是用砖垒住的。我长大后问父亲，那个窟窿是做什么的?父亲告诉我，村子里在解放以前是很不安全的，原来咱家的西窑是个放粮食的库房，打的粮食都在那窑里靠墙的瓮里放着，中华民国三十三年，也是过年，那年过年父亲被日本人抓去因差去了，家里就剩下了我娘娘，我母亲和我，我那年才一满两半岁，咱们家住的高，又没有邻居，就是过年那一夜，强盗把西窑后墙挖开了洞，把里面的粮食全偷上走了。第二天早上娘娘和母亲起来一看，西窑的几瓮粮食全被强盗偷光了。父亲回来才把那个窟窿垒好，在后地上安了一盘石磨，改成了磨窑。

　　解放以前老百姓是不安全的，在村子十多里的地方就是丰润日本人的炮台，炮台上的黄皮日本人经常来村里，一出发不是从前梁就是从后梁挎着枪，拿着刺刀黄黄的一群就来了，来了见啥要啥，没有不要的。也是春天的一天，在后梁放哨的有了消息，日本人从后梁来了，娘娘和母亲抱上了我，还赶上驴，就往前梁跑，跑到了前梁的深沟里躲起来，走时把家里养的二十多只鸡都圈在了西窑中。日本人从后梁来了，进村前先要占据制高点，所以就把我家的脑畔占领了，无目标地打了一梭子机关枪，看见了我家西窑上垒住的窟窿就又拆开了，见里面全是圈得鸡，就从窟窿上跳回去，把鸡全逮上走了。这一次又把那个窟窿打开了。日本人下午才退出了村里，把我家的那群鸡一锅全熬的吃了，鸡毛扔了一街。那一次在村里杀了人，当人们从外边回来时，红沟坡上被刺刀杀死了村里的福祥，血从坡上流到了沟底。父亲是晚上才从躲避的地方回来的，回来连夜把那个窟窿用砖头垒起来。我们家院子里有过去准备好要铺窑顶的大方砖，这些砖垒那窟窿很方便，搬上十几个就垒住了。

　　父亲告诉我说，民国年，人们活得不安全，日本人出发要杀人抢东西。国民党要税，要钱，要粮。国民党的黑痞们来了也要强行要钱。平时也有周围村里的恶霸们也结伙来讹人要粮要钱。出门去不是遇上强盗，就是碰上响马贼寇，有时候不走运气还会遇上土匪，身上的东西也没了，有的时候就命也没有了。那年代人们都是在惶恐中过日子，半夜听到狗咬就得赶紧跑，跑得慢了就麻烦了，让日本人抓去到炮台上因差，一月半载出不来，做的不出力就会挨皮鞭，挨打了还不敢说，真怕。父亲说那年头，就盘算着个平安，觉得能睡个息心觉真好，对家里的东西真觉得是累赘，根本不操心东西，活得命也是朝不保夕。好容易等到共产党八路军来了，人民才真正算是平安了，一解放了安安心心睡了好几天。自从解放以后，咱家西窑上的那个窟窿再没有去垒，再也没有人敢来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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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陈久平，中国楹联学会会员，岚县作家协会副主席，山西岚县老区建设促进会副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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