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通鉴（336）割地以封叛臣

读通鉴（336）坏得不够彻底

1、慕容德放弃邺城

隆安二年戊戌，公元398年

春，正月，燕范阳王慕容德自邺城率户四万南徙迁滑台。魏卫王拓跋仪入邺城，收其仓库。追慕容德至河，没有追上。

赵王慕容麟上尊号于慕容德，慕容德用兄慕容垂的规矩，称燕王，改永康三年为元年，以统府行帝制，置百官。任命赵王慕容麟为司空、领尚书令，慕容法为中军将军，慕舆拔为尚书左仆射，丁通为右仆射。慕容麟再次谋反，慕容德将其诛杀。

庚子，魏王拓跋珪自中山南巡至高邑，得王永的儿子王宪，大喜说："王景略的孙子啊。"任命为本州中正，领选曹事，兼掌门下。至邺城，置行台，任命龙骧将军日南公和跋为尚书，与左丞贾彝率吏兵五千人镇邺城。

拓跋珪自邺城还中山，将北归，发卒万人治直道，自望都凿恒岭至代五百余里。拓跋珪担心自己既去，山东有变，复置行台于中山，命卫王拓跋仪镇之；任命抚军大将军略阳公拓跋遵为尚书左仆射，镇勃海之合口。

右将军尹国在冀州督租，听闻拓跋珪将北还，谋划袭击信都；安南将军长孙嵩抓住尹国，斩之。

2、慕容宝是个决策困难户

燕国启伦还至龙城，报告中山已陷落；燕主慕容宝命罢兵。辽西王慕容农进言于慕容宝说："如今迁都尚新，未可南征，宜借着成师袭击库莫奚，取其牛马以充军资，更审虚实，俟明年而议。"慕容宝听从。

己未，北行。庚申，渡浇洛水。这时南燕王慕容德遣侍郎李延来见慕容宝，说："涉珪西上，中国空虚。"李延追上慕容宝后，慕容宝大喜，即日引军还。

辛酉，魏王拓跋珪发中山，徙山东六州吏民杂夷十余万口以充实代地。博陵、勃海、章武群盗并起，略阳公拓跋遵等人讨平。

广川太守贺赖卢，性格豪健，耻于居在冀州刺史王辅之下，袭杀王辅，驱勒守兵，掠阳平、顿丘诸郡，南渡河，奔南燕。南燕王慕容德任命赖卢为并州刺史，封广宁王。

西秦王乞伏乾归遣乞伏益州攻凉支阳、鹯武、允吾三城，克之，虏万余人而去。

燕主慕容宝还龙城宫，诏诸军就顿，不听罢散，文武将士皆以家属随驾。辽西王慕容农、长乐王慕容盛切谏，认为："兵疲力弱，魏军新得志，未可与敌，宜且养兵观衅。"慕容宝将听从，抚军将军慕舆腾说："百姓可与乐成，难与图始。如今师众已集，宜独决圣心，乘机进取，不宜广采异同以沮大计。"

慕容宝于是说："吾计决矣，敢谏者斩！"二月，乙亥，慕容宝出就顿，留慕容盛统后事。己卯，燕军发龙城，慕舆腾为前军，司空慕容农为中军，慕容宝为后军，相去各一顿，连营百里。

壬午，慕容宝至乙连，长上段速骨、宋赤眉等人因众心之惮征役，于是作乱。段速骨等人皆高阳王慕容隆旧队，共逼立慕容隆儿子高阳王慕容崇为主，杀乐浪威王慕容宙、中牟熙公段谊及宗室诸王。

河间王慕容熙一向与慕容崇关系好，慕容崇拥佑他，故独得免。燕主慕容宝领十余骑兵奔司空慕容农大营，慕容农将出迎，左右抱其腰，制止他，说："宜小清澄，不可便出。"慕容农引刀就斫，才得出营见慕容宝，又驰信追上慕舆腾。癸未，慕容宝、慕容农引兵还逼大营，征讨速骨等人。慕容农营兵亦厌征役，皆弃仗逃走，慕舆腾大营亦溃。慕容宝、慕容农逃奔还龙城。长乐王慕容盛闻乱，引兵出迎，慕容宝、慕容农仅而得免。

（慕容宝是有决策困难症，这是大方向大战略上无能。无法对现有的信息进行有效分析，从而冲突信息黑障。）

3、拓跋珪的搏熊令

会稽王司马道子忌王薛、殷仲堪之逼，因为谯王司马尚之及弟弟司马休之有才略，引为腹心。司马尚之劝说司马道子说："如今方镇强盛，宰相权轻，宜密树腹心于外以自藩卫。"司马道子采纳，任命司马王愉为江州刺史，都督江州及豫州之四郡军事，用为形援，日夜与司马尚之谋议，以等待四方有可乘的空隙。

魏王拓跋珪到达繁畤宫，给新徙民田及牛。拓跋珪畋于白登山，见熊领着数子，对冠军将军于栗磾说："卿名勇健，能搏此兽么？"

于栗磾对答说："兽贱人贵，若搏而不胜，岂不虚毙一壮士！"于是驱熊致拓跋珪面前，全都射伤而捕获。拓跋珪回头道歉。

秀容川酋长尔朱羽健跟从拓跋珪攻晋阳、中山有功，拜散骑常侍，环其所居，割地三百里以封给他。

柔然数次侵魏边，尚书中兵郎李先请出击。拓跋珪听从，大破柔然而还。

杨轨任命其司马郭纬为西平相，率上骑兵二万北赴郭黁。秃发乌孤遣其弟车骑将军秃发傉檀率骑兵一万助杨轨。杨轨至姑臧，营于城北。

4、慕容农的背叛慕容宝无处容身

燕尚书顿丘王兰汗阴与段速骨等通谋，引兵营东城之东。城中留守兵少，长乐王慕容盛徙迁内近城之民，得丁夫万余，乘城以抵御。段速骨等人同谋才百余人，余皆为所驱胁，莫有斗志。三月，甲午，段速骨等人将攻城，辽西桓烈王慕容农恐不能守，且为兰汗所引诱，夜里，偷偷出城赴叛军，希望靠这以自全。

第二天清早，段速骨等人攻城，城上拒战甚力，段速骨之众死者以百数。段速骨于是领着慕容农循城，慕容农一向有忠节威名，城中之众恃以为强，忽见在城下，无不惊愕丧气，遂皆逃溃。段速骨入城，纵兵杀掠，死者狼籍。

慕容宝、慕容盛与慕舆腾、余崇、张真、李旱、赵恩等轻骑南走。段速骨幽闭慕容农于殿内。长上阿交罗，段速骨的谋主，认为高阳王慕容崇幼弱，想要改立慕容农。慕容崇亲信喃让、出力犍等人听闻后，丁酉，杀阿交罗及慕容农。段速骨随即为这件事诛喃让等人。慕容农故吏左卫将军宇文拔亡奔辽西。

子，兰汗袭击段速骨，并其党尽杀。废慕容崇，奉太子慕容策，承制大赦，遣使迎慕容宝，追到蓟城。慕容宝想要全还，长乐王慕容盛等人皆说："汗之忠诈未可知，如今单骑赴他，万一兰汗有异志，悔之无及。不如南就范阳王，合众以取冀州；若其不捷，收南方之众，徐归龙都，亦未晚。"慕容宝听从。

离石胡帅呼延铁、西河胡帅张崇等不乐徙代，聚众叛魏，魏安远将军庾岳讨平之。

魏王珪召见王仪入辅，任命略阳公拓跋遵代镇中山。夏，四月，壬戌，任命征虏将军穆崇为太尉，安南将军长孙嵩为司徒。

燕主慕容宝从小道经过邺城，邺城人请留，慕容宝不答应。南至黎阳，伏于河西，遣中黄门令赵思告北地王慕容钟说："皇上以二月得丞相表，即时南征，至乙连，却遇到长上作乱，失据来此。王亟报告丞相奉迎！"慕容钟是慕容德的堂弟，第一个劝慕容德称尊号，听闻而生恶，抓住赵思投进监狱，把这个情况报告给南燕王慕容德。

慕容德对群下说："卿等以社稷大计，劝吾摄政；我亦以嗣帝播越，民神乏主，故权顺群议以系众心。如今天方悔祸，嗣帝得还，我将具法驾奉迎，谢罪行阙，何如？"

黄门侍郎张华说："如今天下大乱，非雄才无以宁济群生。嗣帝暗懦，不能绍隆先统。陛下若蹈匹夫之节，舍天授之业，威权一去，身首不保，况社稷其得血食乎！"

慕舆护说："嗣帝不达时宜，委弃国都，自取败亡，不堪多难，亦已明白。当年蒯聩出奔，卫辄不纳，《春秋》赞这件事。以子拒父犹可，况以父拒子！如今赵思之言，未明虚实，臣请为陛下驰往查清此事。"慕容德流涕遣派。

慕舆护率壮士数百人，随赵思而北上，声言迎卫，其实图谋杀慕容宝。慕容宝既遣赵思去见慕容钟，于后得一个打樵的人，言慕容德已称制，惧而北走。慕舆护至，无所见，抓赵思以还。

慕容德认为赵思练习典故，想要留而用他。赵思说："犬马犹知恋主，赵思虽刑臣，乞还就上。"慕容德固留他，赵思怒道："周室东迁，晋、郑是依。殿下亲则叔父，位为上公，不能率先群后以匡帝室，而幸本根之倾，做赵王司马伦之事，赵思虽不能如申包胥之存楚，犹慕龚君宾不偷生莽世！"慕容德于是斩杀了他。

慕容宝遣扶风忠公慕舆腾与长乐王慕容盛收兵冀州，慕容盛因为慕舆腾一向暴横，为民所怨，于是杀了他。行至巨鹿、长乐，劝说诸豪杰，皆愿起兵奉慕容宝。慕容宝认为兰汗祀燕宗庙，所为似顺，意欲还龙城，不肯留冀州，乃北行。至建安，抵民张曹家。曹素武健，请为宝合众，慕容盛亦劝慕容宝宜且驻留，察兰汗情状。慕容宝于是遣冗从仆射李旱先往见兰汗，慕容宝留顿石城。正好兰汗遣左将军苏超奉迎，陈兰汗忠款。

慕容宝认为兰汗燕王慕容垂之舅，慕容盛王妃的父亲，谓必无它，不待李旱返回，就出行。慕容盛流涕固谏，慕容宝不听，留慕容盛在后，慕容盛与将军张真下道避匿。

丁亥，慕容宝至索莫汗陉，距离龙城四十里，城中皆喜。兰汗惶怖，打算亲自出城请罪，兄弟共谏止他。兰汗于是遣派弟弟加难率五百骑兵出迎，又遣兄长兰堤闭门止仗，禁人出入。城中皆知其将为变，而无如之何。兰加难见慕容宝于陉北，拜谒已，跟从慕容宝一起进。

颍阴烈公余崇密言于慕容宝说："观看兰加难形色，祸变甚逼，宜留三思，奈何径前！"慕容宝不听从。行数里，兰加难先抓余崇，余崇大呼骂他说："你家幸缘肺腑，蒙国宠荣，覆宗不足以报。如今乃敢谋篡逆，此天地所不容，计旦慕即屠灭，但恨我不得手脍你们！"兰加难杀了他。引慕容宝入龙城外邸，弑杀。兰汗谥慕容宝称灵帝，杀献哀太子慕容策及王公卿士百余人，自称大都督、大将军、大单于、昌黎王，元元青龙。任命兰堤为太尉，兰加难为车骑将军，封河间王慕容熙为辽东公，如杞、宋故事。

长乐王慕容盛听闻后，驰去赴哀；张真制止他。慕容盛说："我如今以穷归兰汗。兰汗生性愚浅，必念婚姻，不忍杀我。旬月之间，足以展吾情志。"于是前往见兰汗。兰汗妻乙氏及盛妃皆泣涕请留慕容盛于兰汗，盛妃复顿头于诸兄弟。兰汗恻然哀叹，于是舍慕容盛于宫中，任命为侍中、左光禄大夫，亲待如旧。兰堤、兰加难屡次请杀慕容盛，兰汗不听从。兰堤骄暴荒淫，事奉兰汗多次无礼，慕容盛借机而离间他们。于是兰汗兄弟渐渐相互嫌忌。

5、凉州战争

凉太原公吕纂领兵攻击杨轨，郭黁救援，吕纂败还。

段业派沮渠蒙逊攻西郡，抓住太守吕纯以归。吕纯是吕光弟弟的儿子。于是晋昌太守王德、敦煌太守赵郡孟敏皆以郡投降段业。段业封沮渠蒙逊为临池侯，任命王德为酒泉太守，孟敏为沙州刺史。

六月，丙子，魏王拓跋珪命群臣商议国号。皆说："周、秦以前，皆自诸侯升为天子，因以其国为天下号。汉氏以来，皆无尺土之资。我国家百世相承，开基代北，遂抚有方夏，如今宜以代为号。"

黄门侍郎崔宏说："当年商人不常厥居，故两称殷、商；代虽旧邦，其命惟新，登国之妆，已更改称为魏。这个魏是大名，神州之上国民，宜称魏如故。"拓跋珪听从。

杨轨自恃其众，想要与凉王吕光决战，郭黁每以天道抑止他。

凉常山公吕弘镇张掖，段业派沮渠男成及王德进攻他；吕光派太原公吕纂领兵迎吕弘。

杨轨说："吕弘精兵一万，若与吕光合军，则姑臧就变强，不可攻取。"于是与秃发利鹿孤共同邀击吕纂，吕纂与他们交战，大破杨轨军；杨轨逃奔王乞基。郭黁性褊急残忍，不为士民所附，听闻杨轨败走，投降西秦。西秦王乞伏乾归任命为建忠将军、散骑常侍。

吕弘引兵弃张掖东走，段业徙迁治张掖，将追击吕弘。沮渠蒙逊劝谏说："归师勿遏，穷寇勿追，兵家之戒。"段业不从，大败而还，赖沮渠蒙逊以免死。段业城西安，任命其将臧莫孩为太守。

沮渠蒙逊说："莫孩勇而无谋，知进不知退；这是为他筑冢，不是筑城！"段业不听从臧莫孩不久为吕纂所破。

6、兰汗败亡

燕太原王慕容奇是慕容楷的儿子，兰汗的外孙，兰汗亦不杀，任命为征南将军，得以入见长乐王慕容盛。慕容盛暗中使慕容奇逃出城起兵。慕容奇起兵于建安，众至数千，兰汗派遣兰堤征讨他。

慕容盛对兰汗说："善驹小儿，未能办此，岂非有假托其名想搞内应的人乎！太尉一向骄狂，难信，不宜委以大众。"兰汗相信，罢兰堤兵，改派遣抚军将军仇尼慕领兵征讨慕容奇。

于是龙城自夏不雨至于秋七月，兰汗每日到燕诸庙及慕容宝神座顿首祷请，委罪于兰加难。兰堤及兰加难听闻后，大怒，并且惧诛。乙巳，相约率所部袭仇尼慕军，击败他。兰汗大惧，遣太子兰穆领兵讨伐。

兰穆对兰汗说："慕容盛，我之仇敌，必与慕容奇相表里，此乃腹心之疾，不可长养，宜先除掉。"兰汗想要杀慕容盛，先引见，察看。慕容盛妃知道后，密以告慕容盛，慕容盛称疾不出，兰汗亦止不杀。

李旱、卫双、刘忠、张豪、张真，皆慕容盛一向所厚待的人，而兰穆引以为腹心，李旱、卫双得出入至慕容盛住所，暗中与慕容盛结谋。丁未，兰穆击兰堤、兰加难等人，击破。庚戌，飨将士，兰汗、兰穆皆醉，慕容盛夜里上厕所，借机逾垣入于东宫，与李旱等人共杀兰穆。这时军未解严，皆聚在兰穆舍，听闻慕容盛得出，呼跃争先，攻兰汗，斩之。兰汗的儿子鲁公兰和、陈公兰扬分屯令支、白狼，慕容盛派遣李旱、张真袭击诛杀，兰堤、兰加难亡匿，捕得，斩之。于是内外帖然，士女相庆。宇文拔率壮士数百人来赴，慕容盛拜宇文拔为大宗正。

辛亥，告于太庙，令说："赖五祖之德，文武之力，宗庙社稷幽而复显。不独孤以眇眇之身免不同天之责，凡在臣民皆得明目当世。"借机大赦，改元建平。慕容盛谦不敢称尊号，任命长乐王摄行统制。诸王皆降称公，任命东阳公慕容根为尚书左仆射，卫伦、阳璆、鲁恭、王腾为尚书，悦真为侍中，阳哲为中书监，张通为中领军，自余文武各复旧位。改谥慕容宝称为惠闵皇帝，庙号烈宗。

初，太原王慕容奇举兵建安，南、北之民翕然跟从他。兰汗遣其兄长儿子兰全讨伐慕容奇，慕容奇击灭兰全，匹马不返，进屯乙连。慕容盛既诛兰汗，命慕容奇罢兵。慕容奇用丁零严生、乌桓王龙之谋，遂不受命，甲寅，勒兵三万余人进至横沟，距离龙城十里。慕容盛出击，大破慕容奇的大军，抓慕容奇而还，斩其党百余人，赐慕容奇死，桓王之嗣遂绝。群臣固请上尊号，慕容盛弗许。

魏王拓跋珪迁都平城，始营宫室，建宗庙，立社稷。宗庙岁五祭，用分、至及腊。

7、王恭造反兵败被杀

桓玄求为广州。会稽王司马道子忌桓玄，不想要让他居荆州，借其所欲，任命桓玄为督交、广二州军事、广州刺史；桓玄受命而不行。豫州刺史庾楷以司马道子割其四郡使王愉任督，上疏说："江州内陆，而西府北带寇戎，不应使王愉分督。"朝廷不同意。

庾楷怒，遣其儿子庾鸿劝说王恭："司马尚之兄弟复秉机权，过于王国宝，想要假朝威削弱方镇，惩艾前事，为祸不测。如今及其谋议未成，宜早图之。"王恭以为然，以告殷仲堪、桓玄。殷仲堪、桓玄同意，推王恭为盟主，选定日期共同进逼京师。

这时内外疑阻，津逻严急，殷仲堪以斜绢为书，内箭簳中，合镝漆之，借庾楷以送王恭。王恭发书，绢文角戾，不能分辨殷仲堪手书，疑是庾楷诈他，且认为殷仲堪去年已违期不赴，如今必不动，于是先期举兵。司马刘牢之劝谏说："将军，国之元舅；会稽王，天子叔父。会稽王又当国秉政，向为将军戮其所爱王国宝、王绪，又送王廞书信，其深伏将军已很多了。顷所援任，虽未允惬，亦非大失。割庾楷四郡以配王愉，于将军何损！晋阳之甲，岂可数次兴起！"王恭不从，上表请讨王愉、司马尚之兄弟。

司马道子派人劝说庾楷；"过去我与卿，恩如骨肉，帐中之饮，结带之言，可谓亲矣。卿如今弃旧交，结新援，忘王恭畴昔陵侮之耻吗！若想要委体而臣，使王恭得志，必以卿为反覆之人，安肯深相亲信！首身且不可保，况富贵吗！"

庾楷大怒说："王恭昔赴山陵，相王忧惧无计，我知事急，马上勒兵而至，王恭不敢发。去年之事，我亦俟命而动。我事相王，无相负者。相王不能拒王恭，反杀王国宝及王绪，自这件事已来，谁敢再为相王尽力！庾楷实不能以百口助人屠灭。"这时庾楷已应王恭檄，正征士马。信返，朝廷忧惧，内外戒严。

会稽世子司马元显进言于司马道子说："前面不讨伐王恭，故有今日兵难。如今若再次满足其欲望，则太宰之祸就至。”司马道子不知所为，全部以事委司马元显，日饮醇酒而已。司马元显聪警，皮涉文义，志气果锐，以安危为己任。附会他的人，都说司马元显神武，有明帝之风。

殷仲堪听闻王恭举兵，自以去年后期，于是勒兵先发。殷仲堪一向不习为将，全部以军事委南郡相杨佺期兄弟，命杨佺期率舟师五千为前锋，桓玄次之，殷仲堪率兵二万，相继而下。杨佺期自以其先汉太尉杨震至父杨亮，九世皆以才德著名，矜其门地，谓江左莫及。有以比王珣的，杨佺期犹恚恨。而时流以其晚过江，婚宦失类，杨佺期及兄长杨广、弟弟杨思平、堂弟杨孜敬皆粗犷，每排抑他。杨佺期常慷慨切齿，想要借事际以逞其志，故亦赞成殷仲堪之谋。

八月，杨佺期、桓玄突然至湓口。王愉无备，惶遽奔临川，桓玄遣偏军追而抓获他。

燕任命河间公慕容熙为侍中、车骑大将军、中领军、司隶校尉，城阳公慕容元为卫将军。慕容元是慕容宝的儿子。又任命刘忠为左将军，张豪为后将军，并赐姓慕容氏。李旱为中常侍、辅国将军，卫双为前将军，张顺为镇西将军、昌黎尹，张真为右将军；皆封公。

乙亥，燕步兵校尉马勤等人谋反，伏诛；事连骠骑将军高阳公慕容崇、慕容崇弟弟东平公慕容澄，皆赐死。

宁朔将国邓启方、南阳太守闾丘羡将兵二万击南燕，与南燕中军将国法、抚军将军慕容和战于管城，邓启方等人兵败，单骑走免。

魏王拓跋珪命有司正封畿，标道里，平权衡，审度量；遣使循行郡国，举奏守宰不法者，亲考察黜陟之。

九月，辛卯，加会稽王司马道子黄钺，任命世子司马元显为征讨都督，遣卫将军王珣、右将军谢琰将兵讨伐王恭，谯王司马尚之领兵征讨庾楷。

乙未，燕任命东阳公慕容根为尚书令，张通为左仆射，卫伦为右仆射，慕容豪为幽州刺史，镇肥如。

己亥，谯王司马尚之大破庾楷于牛渚，庾楷单骑逃奔桓玄。会稽王司马道子任命司马尚之为豫州刺史，弟弟司马恢之为骠骑司马、丹杨尹，司马允之为吴国内史，司马休之为襄城太守，各拥兵马以为己援。乙巳，桓玄大破官军于白石。桓玄与杨佺期进至横江，司马尚之退走，司马恢之所领水军皆没。丙午，司马道子屯中堂，司马元显守石头，己酉，王珣守北郊，谢琰屯宣阳门，以防备他。

王恭一向以才地陵物，既杀王国宝，自谓威无不行，仗着刘牢之为爪牙而只用部曲将待遇给刘牢之，刘牢之负其才，深怀耻恨。司马元显知道后，遣庐江太守高素劝说刘牢之，让他叛王恭，许诺事成即以王恭位号授刘牢之；又把司马道子书信给刘牢之，为陈祸福。

刘牢子对其子刘敬宣说；"王恭过去受先帝大恩，如今为帝舅，不能翼戴王室，数举兵向京师，我不能审王恭之志，事捷之日，必能为天子相王之下乎？我想要奉国威灵，以顺讨逆，何如？"

刘敬宣说："朝廷虽无成、康之美，亦无幽、厉之恶；而王恭恃其兵威，暴蔑王室。大人亲非骨肉，义非君臣，虽共事少时，意好不协，今日讨之，于情义何有！"

王恭参军何澹之知刘牢之的谋划，报告王恭。王恭认为何澹之一向与主牢之有矛盾，不信。于是置酒请刘牢之，于大众中拜之为兄，精兵坚甲，全都配给他，并让他率帐下督颜延为前锋。刘牢之至竹里，斩颜延投降；遣刘敬宣及其女婿东莞太守高雅之还袭王恭。王恭正出城曜兵，刘敬宣纵骑兵横击他，王恭兵皆溃。王恭将入城，高雅之已闭城门。

王恭单骑逃奔曲阿，一向不习马，髀中生疮。曲阿人殷确，王恭的故吏，以船载王恭，将投奔桓玄，至长塘湖，为人所告，抓获，送京师，斩于倪塘。王恭临刑，犹理须鬓，神色自若，谓临刑者说："我暗于信人，所以至此，原其本心，岂不忠于社稷邪！但令百世之下知有王恭罢了。"并其子弟党与皆死。任命刘牢之为都督兖、表、冀、幽、并、徐、扬州、晋陵诸军事以代王恭。

不久杨佺期、桓玄至石头，殷仲堪至芜湖。司马元显自竹里驰还京师，遣丹杨尹王恺等人发京邑士民数万人据石头以拒战。杨佺期、桓玄等人上表理王恭，求诛刘牢之。刘牢之帅北府之众驰赴京师，军于新亭。杨佺期、桓玄见之失色，回军蔡洲。朝廷未知西军虚实，殷仲堪等拥众数万，充斥郊畿，内外忧逼。

左卫将军桓修，桓冲的儿子，进言于司马道子说："西军可说而解，桓修知其情。殷、桓之下，专恃王恭，王恭既破灭，西军沮恐。如今若以重利啖桓玄及杨佺期，二人必内喜；桓玄能制殷仲堪，杨佺期可使倒戈，取殷仲堪必矣。"司马道子采纳，任命桓玄为江州刺史。召郗恢为尚书，任命杨佺期代郗恢为都督梁、雍、秦三州诸军事、雍州刺史。任命桓修为荆州刺史，权领左卫文武之镇，又令刘牢之以千人送他。黜殷仲堪为广州刺史，遣殷仲堪叔父太常殷茂宣诏，敕殷仲堪回军。

8、秃发乌孤发展快速

张骧儿子张超收合三千余家据南皮，自号乌桓王，抄掠诸郡。魏王拓跋珪命庾岳讨伐他。

杨轨屯廉川，收集夷、夏，众至万余。王乞基对杨轨说："秃发氏才高而兵盛，且是乞基的主，不如归附他。"杨轨于是派遣使者降于西平王秃发乌孤。杨轨不久为羌酋梁饥所败，西奔里海，袭击乙弗鲜卑而据其地。秃发乌孤对群臣说："杨轨、乞基归诚于我，卿等不速救，使为羌人所覆，孤甚惭愧。"

平西将军浑屯说："梁饥无经远大略，可一战而擒。"

梁饥进攻西平，西平人田玄明抓太守郭幸而取代，以拒梁饥，遣儿子为人质于秃发乌孤。秃发乌孤打算救他，群臣惮梁饥兵强，多以为疑。左司马赵振说："杨轨新败，吕氏方强，洪池以北，不可想。岭南五郡，庶几可取。大王若无开拓之志，振不敢言；若欲经营四方，此机不可失。使羌得西平，华、夷震动，非我之利。"

秃发乌孤大喜说："我亦想要乘时立功，安能坐守穷谷！"于是对群臣说："梁饥若得西平，保据山河，不可复制。梁饥虽骁猛，军令不整，易破。"遂进击梁饥，大破其军。梁饥退屯龙支堡。秃发乌孤进攻，攻拔，梁饥单骑逃奔浇河，俘斩数万，任命田玄明为四平内史。乐都太守田瑶、湟河太守张裯、浇河太守王稚皆以郡投降，岭南羌、胡数万落皆依附于乌孤。

西秦王乞伏乾归派遣秦州牧乞伏益州、武卫将军慕兀、冠军将军翟瑁率骑兵二万征伐吐谷浑。

冬，十月，癸酉，燕群臣再上尊号，丙子，长乐王慕容盛始即皇帝位，大赦，尊皇后段氏为皇太后，太妃丁氏称为献庄皇后。当初，兰汗之当国时，慕容盛从跟燕主慕容宝出亡，兰妃奉事丁后愈谨。等兰汗诛，慕容盛以妃当从坐，打算了之；丁后以妃有保全之功，固争，得免，然终不为皇后。

大赦。

9、殷仲堪是个祸患

殷仲堪得诏书，大怒，逼桓玄、杨佺期进军。桓玄等人喜于朝命，想要接受，犹豫未决。殷仲堪听闻后，突然自芜湖南归，遣使告谕蔡洲军士说："你们这些人不各自散归，我至江陵，尽诛你们留下的人口。杨佺期部将刘系率二千人先归。桓玄等人大惧，狼狈西还，追殷仲堪至寻阳，追上。

殷仲堪既失职，倚桓玄等人为援，桓玄等人亦资殷仲堪兵，虽内相疑阻，势不得不合。于以子弟交为人质，壬午，盟于寻阳，一起不接受朝命，连名上疏申理王恭，求诛刘牢之及谯王司马尚之，并诉殷仲堪无罪，独被降黜。朝廷深为忌惮，内外骚然。于是重新罢桓修，以荆州还殷仲堪，优诏慰谕，以求和解，殷仲堪等人才受诏。御史中丞江绩劾奏桓修专为身计，疑误朝廷，诏免桓修官职。

（朝廷对立功的人不敢奖赏，对叛逆的也不敢讨伐，这样的朝廷就是苟延残喘。）

当初，桓玄在荆州，所作所为特别豪纵。殷仲堪亲党皆劝殷仲堪杀了他，殷仲堪不听。等在寻阳，资其声地，推桓玄为盟主，桓玄愈自矜倨。杨佺期为人骄悍，桓玄每以寒士裁压他。杨佺期特别忿恨，密说殷仲堪以桓玄终为患，请于坛所袭击。殷仲堪忌杨佺期兄弟勇健，恐既杀桓玄，不可复制，苦禁。于是各还所镇。桓玄亦知杨佺期之谋，阴有取杨佺期之志，于是屯于夏口，引始安太守济阴卞范之为长史以为谋主。是时，诏书独不赦庾楷，桓玄任命庾楷为武昌太守。

当初，郗恢为朝廷拒西军，桓玄未得江州，想要夺郗恢雍州，任命郗恢为广州。郗恢斩闻后，惧，询于众人，众人皆说："杨佺期来的话，谁不戮力；若桓玄来，恐难与为敌。"

既而听闻杨佺期代己，于是与闾丘羡谋阻兵拒战。杨佺期听闻后，声言桓玄来入沔，以杨佺期为前驱。郗恢众人信了，望风皆溃，郗恢请降。杨佺期入府，斩闾丘羡，放郗恢还都，至杨口，殷仲堪暗地里使人杀了郗恢，及其四子，托言群蛮所杀。

西秦乞伏益州与吐谷浑王视罴战于度周川，视罴大败，走保白兰山，遣儿子宕岂为人质于西秦以请和，西秦王乞伏乾归以宗女嫁给他。

凉建武将军李鸾以兴城投降于秃发乌孤。

十一月，任命琅邪王司马德文为卫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征虏将军司马元显为中领军，领军将军王雅为尚书左仆射。

10、拓跋珪称帝

辛亥，魏王拓跋珪命尚书吏部郎邓渊立官制，协音律，仪曹郎清河董谧制礼仪，三公郎王德定律令，太史令晁崇考天象，吏部尚书崔宏总而裁之，以为永式。邓渊是邓羌的孙子。

杨轨、王气基率户数千自归于西平王乌孤。

十二月，己丑，魏王拓跋珪即皇帝位，大赦，改元天兴。命朝野皆束发加帽；追尊远祖拓跋毛以下二十七人皆为皇帝；谥六世祖拓跋力微称神元皇帝，庙号始祖；祖拓跋什翼犍称为昭成皇帝；庙号高祖；父拓跋寔称为献神明皇帝。魏之旧俗，孟夏祀天及东庙，季夏率众却霜于阴山，孟秋祀天于西郊。至是，始依仿古制，定郊庙朝飨礼乐，然惟孟夏祀天亲行，其馀多有司摄事。又用崔宏议，自谓黄帝之后，以土德王。徙迁六州二十二郡守宰、豪杰二千家于代都，东至代郡，西及善无，南极阴馆，北尽参合，皆为畿内，其外四方、四维置八部师以监之。

己亥，燕幽州刺史慕容豪、尚书左仆射张通、昌黎尹张顺坐谋反被诛。

当初，琅邪人孙泰学妖术于钱唐杜子恭，士民多奉之。王珣厌恶他，流放孙泰于广州。王雅荐孙泰于孝武帝，说他知养性之方，召还，累官至新安太守。孙泰知晋祚将终，借王恭之乱，以讨王恭为名，收合兵众，聚货巨亿，三吴之人多跟从他。识者皆忧其为乱，以中领军司马元显与他关系善，无敢言者。会稽内史谢輶发觉其谋，己酉，会稽王司马道子使司马元显诱而斩杀，并其六子。兄长儿子孙恩逃入海，愚民犹以为孙泰蝉蜕不死，就海中资给孙恩。孙恩乃聚合亡命，得百余人，以谋复仇。

西平王秃发乌孤改称武威王。

这一年，杨盛遣使附魏，魏以杨盛为仇池王。

解读：世上没有秩序，顶层的人自己不去建立秩序反而在不停地破坏秩序，慕容宝当上皇帝之后，就一直奔波逃亡，在各种选择中徘徊。而兰汗杀了他夺了取政权，却被慕容盛轻易给击破，兰汗就是坏得不够彻底才给慕容盛的机会。

司马家的政权是在得过且过，不思进取，只要拓跋珪在广招人才建立新的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