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桑田到底是怎么来的

沧海桑田,作为成语在中国已流传一千多年了。大海变成了种桑树的田地,种桑树的田地变成了大海。比喻自然界变化很大或世事多变,人生无常;或喻世事变化的巨大迅速——略称沧桑 。
其来语本晋葛洪《神仙传·王远》:“”麻姑自说云:'接侍以来,已见东海 三为桑田。’” 这里,有一个故事——
从前有两个仙人,一个叫王远,一个叫麻姑。一次,他们相约到蔡经家去饮酒。到了约定的那天,王远在一批乘坐麒麟的吹鼓手和侍从的簇拥下,坐在五条龙拉的车上,前往蔡经家。王远一行降落在蔡经家的庭院里后,簇拥他的那些人一会儿全部隐没了。接着,王远和蔡家的成员互相致意,然后独自坐在那里等候麻姑的到来。
王远等了好久还不见麻姑到来,便朝空中招了招手,吩咐使者去请她。蔡经家人谁也不知道麻姑是天上哪位仙女,便翘首以待。
过了一会儿,使者在空中向王远禀报说:“麻姑命我先向您致意,她说已有五百多年没有见到先生了。此刻,她正奉命巡视蓬莱仙岛,稍待片刻,就会来和先生见面的。”没多久,麻姑从空中降落下来了。她的随从人员只及王远的一半。蔡经家的人这才见到,麻姑看上去似人间十八九岁的漂亮姑娘。麻姑和王远互相行过礼后,王远就吩咐开宴。席上的用具全是用金和玉制成的,珍贵而又精巧;里面盛放的菜肴,大多是奇花异果,香气扑鼻。
席间,麻姑对王远说:“自从得了道接受天命以来,我已经亲眼见到东海三次变成桑田。刚才到蓬莱,又看到海水比前一时期浅了一半,难道它又要变成陆地了吗?”
王远叹息道:“是啊,圣人们都说,大海的水在下降。不久,那里又将扬起尘土了。”
宴饮完毕,王远、麻姑各自召来车驾,升天而去。
麻姑和王远都是葛洪所宣扬的仙人,但在我国民间,大概很少有人知道王远,而麻姑的名声则很大。人都是希望长寿的,“麻姑献寿图”曾是流行的祝寿礼品。
“麻姑几年岁,三见海成 田。”(唐朝· 马令)
“青鸟更不来,麻姑断书信。乃知东海水,清浅谁能问。”(唐朝· 鲍溶)。
这些诗句的出现,都说明沧海桑田这个概念,在随着麻姑的故事广为流传。
1922年,我国科学史的开拓者章鸿钊在中国地质学会成立大会上发表演说——《中国研究地质学之历史》,其中历述《禹贡》《山海经》《诗经》等典籍和庄周、颜真卿、朱熹等人对于风化、侵蚀、石化、化石等地质现象的认识,并指出这是我国古代学者地质思想之根苗。他提出“唐朝颜真卿做的抚州南城麻姑仙坛记便有'海中扬尘’、'东海三为桑田’的话,这因为麻姑山东北石中有螺蚌壳,才推想到从前是海,现在变为桑田的。”颜真卿根据《图经》提供的情况,联想到麻姑山东北“高石中犹有螺蚌壳,或以为桑田所变”。这无疑是从神怪传说走向科学认识的一大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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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鸿钊
在《神仙传》出现以后,引用“沧海桑田”的诗词文章不少,《全唐诗》中就有六十余处,为四十多人所引用。但是,像颜真卿这样有点科学眼光的知识分子是不多见的。
从古及今,更多的人还是从时光易逝,人生几何,特别是经受了坎坷离乱之后,引起沧桑之感。如初唐,刘希夷《白头吟》写道:
“ 洛阳女儿好颜色,坐见落花长叹息。 今年花落颜色改,明年花开复谁在?已见松柏摧为薪,更闻桑田变成海。”
李贺《嘲少年》“少年安得长少年,海波尚变为桑田。”也是借沧海桑田,对青春逝去发表点一般性的感慨。而象“一别苏州十八载,时光人事随年改。不论竹尽成人,亦恐桑田半为海。”(白居易)“十年离乱后,长大一相逢。问姓惊初见,称名忆旧容。别来沧海事,雨寄暮天钟。明日巴陵道,秋山又几重。”(李益)这里的沧桑则包含有动乱,离愁等许多复杂的内容了。
值得一提的是白居易的两首《浪淘沙》。
其一是:一泊沙来一泊去,一重浪灭一重生。相搅相淘无歇日,会教山海一时平。
其二是:白浪茫茫与海连,平沙浩浩四无边。朝去暮来淘不住,遂令东海变桑田。
这里的沧海桑田没有神秘色彩,而是把海浪冲蚀破坏海岸,搬运泥沙以及填平海底的作用都谈到了。白居易能够跳出《神仙传》的圈子,看来与他有实地观察的感受有关。他做过杭州刺史,那时的海,迫近杭州城,他有机会目睹海浪淘沙的状况。
不过如果仅仅是海浪冲蚀破坏海岸,产生的碎屑物量少,不足以给海陆变迁以重大影响,河流带来的泥沙在海里沉积,才是填海的主力。这一点白居易的《浪淘沙》中没有反映;而宋朝的沈括(1029-1093)在太行山观察到“山崖之间,往往衔螺蚌壳及石子如鸟卵者,横石壁如带。”从而推论“次乃昔之海滨,今东距海已近千里,所谓大陆者,皆浊泥所凐耳。”并进一步指出:“凡大河、漳水、滹沱、涿水、桑乾河之类,悉是浊流,今关陕以西,水行地中,不减百余尺,其泥岁东流,皆为大陆之土,此理必然。”虽然这里没有沧海桑田的字样,但确实是对沧桑变迁的科学解释,。
如果不限于目睹的变动,而根据历史记载和今天的地理面貌对比,我们便能看出更多的沧桑之变。象今日长江口的崇明岛,本是唐朝初年才出现的沙洲,以后“渐积高广,渔樵者依之,遂成田庐。”到五代时就在岛上设镇,并有了崇明之名了。


我国地势西高东低,高低相差又很大,而许多河流的水中,泥沙含量很大,“泾水一石,其泥数斗”。早在汉武帝时就有这样的民歌,那时的黄河,也有“一石水,六斗泥”之说(《汉书·沟洫志》),看来这并不夸张。
看来,在东晋时出现沧海桑田的神仙故事;入唐以后,“沧桑”见于诗文的情况大大增多,实有它的认知基础。“沧海变桑田,世代亿万年。”其实我们就生活在这沧海变桑田中,生生不息。
(摘编赵汗青的博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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