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待所不见了
还有人记得招待所吗?
现在好像都不见了。
招待所这个名词估计是建国以后才有的,那时候人流动很小,一般都是有目的性(如出差)才可以流动,农民一般都是走亲戚才流动,大多数时候,人都是固守在一亩三分地上,假如村里来了一个盲目流动的人(盲流),派出所马上就会派人把他抓紧遣送站,最后由遣送站将其押解回原籍。
招待所一般用于因公出差人员的临时居住之所,私人外出,一般都是住在亲戚家里,不会舍得化钱住招待所的,再者说,那时候的招待所入住需要单位的介绍信,因私外出也弄不到介绍信。
招待所一般都是单位开的,国营单位都有招待所,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招待跟单位有业务往来的人员的,此外还有车站、码头等交通部门都附带有招待所,给那些提前到达或者当天走不了的人临时居住。
招待所好像没有单间,一般都是两人间、四人间、八人间、大通铺,所有的房间里都没有厕所和洗浴室,这都是楼里的公共设施,自来水一般都是24小时的,热水每天定点供应。
旅客来到前台,递过介绍信后,服务员会给你安排房间,服务员安排房间不需要征求旅客的意见,几人间对应了出差人的级别,你要是没到处级,两人间你想都不用想,给钱再多,服务员也不会给你开的,因为这是规定。一般采购类的出差,可以住在四人间,假如要休探亲假,那就得住八人间。
在前台办完手续后,前台都会问你是否有贵重物品,比如钱或者其他的东西,前台提供大件和贵重物品的寄存。大箱子锁好放到服务台里面,现金等什么的,放在服务员处,她们会锁到保险柜里。
有些招待所会给旅客一把门钥匙,大部分是不给钥匙,办完手续后,服务员将你带到房间,出门后自己带上门,回来服务员再给开门。服务员的钥匙通常都放在一个钥匙牌上,所有房间的钥匙都编号后拴在一个牌上,走起来来,钥匙碰得哗哗地响。
办完手续后,一般都会交一点押金,因为,服务员要给你一个脸盆、一个热水壶,回头退宿的时候,将这两样东西还到服务台,才可以退回押金。
房间里最多就有一个脸盆架,用于洗脸。热水需要用热水瓶打到房间里面来,很多人都要用热水洗脸洗脚,坐在床上洗脸洗脚那也是睡前必须的动作。
跟几个陌生人住在一个房间,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好恐怖,一者你不知道别人是干什么的,再者你不知道别人有什么毛病,比如脚臭、磨牙放屁、吧唧嘴的,最可怕的,要是个小偷,晚上睡觉就麻烦了,偶尔也听说,有半夜把人腕上的手表偷走的,不过,那时候整体的治安情况还是比较好的,国营旅馆住的人,绝大部分都是好人。
条件好的招待所可以洗澡,不过也不是每天都可以洗,运气好的话,赶上有热水洗澡,那是非常惬意的事。
招待所的房间里一般除了床铺之外什么都没有,一切洗漱用品都是自己备着,讲究的,会在床下放双拖鞋,很多招待所,连拖鞋也没有,洗完脚后,只能自然晾干。
房间里一人一张床,要么是头顶头,要么是脚顶脚,人走后,服务员也就是将床单给撑平捋直,应该不会一人一换。客人走后,房间地下可能留下一地的瓜子片、果壳或者水果皮,服务员拿扫把扫了,再用拖布一拖,房间里又恢复到先前的状态。
正常情况下,出差人都不愿意住铁路或者码头的招待所,因为那里不仅贵,且服务态度也不是很好,可住它们那有个最大的好处是,不用发愁买票的事,可那时候,买票原本就不是事。
改革开放后,人员流动多了起来,买票已经成为问题的时候,火车站和港口的招待所就生意好了,因为住在这儿一定不会担心买票,在别的地方住,就不好说了。
尤其是后来票源特别紧张的时候,火车站的招待所基本不招待客人了,他们打着招待的名义,直接加收住宿费而给人买火车票。记得有年过南京,怎么都买不到票,无奈之下跟着一个人去了火车站招待所,交上一天的住宿费不住宿后,当天晚上就搭上了火车走了。有个跟我一起的人,他非要住一晚,结果,他原本计划买第二天的卧铺,最后服务员只给了他一张硬座的票,那个人气得直跳,可服务员跟他说,事先已经跟他强调了,让他不要住在招待所里。那人只好打落门牙吞进肚里了。
别看当年没有身份证,招待所管理的非常严格。异性男女是不能住在一间屋的,要想住在一起,必须有结婚证,因此,夫妻出门要是没带结婚证,那就不得住在一起。为防止男女半夜溜号,招待所里的服务员半夜还要查房的。
当你正睡得懵懵懂懂的时候,发现有人拿着钥匙开锁就进来了,那真的很不爽,无奈,人家招待所的规定就是这样的,且白纸黑字地挂在墙上。
我当年探亲的时候住过几次招待所,那时候,广州的政策好像松动了一些,探亲也可以住四人间了,一晚上好像是1.2元的住宿费。
后来到北京考研究生,我算是住够了招待所,我在一家厂子里的招待所住了一年,每天一张床位5块钱,那是老婆的领导找的熟人,熟人承诺,只要能安排得开,我的房间里都不安排客人,这样能保证我有安静的学习环境。
好像我读研究生后不久,招待所也就退出历史舞台了。现在出门差不多都是住宾馆了。
尽管小时候居住条件也不是特别好,可是我一直养成爱清洁的习惯,尤其是睡觉的地方,要求更高。现在出门,宾馆差了,我还真的不愿意住,毕竟住一晚上,就得住舒服了。
招待所,真的满足不了住舒服的要求。
朱晔(古磨盘州人)
安徽望江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金融作家协会理事;2008年开始文学创作,已出版著作6部,累计出版200万字。
已出版作品
历史散文(3部):《理说明朝》《理说宋朝(北宋篇)》《理说宋朝(南宋篇)》
旅行随笔(1部):《一车一世界》
长篇小说(2部):《最后一个磨盘州人》《银圈子》
期刊发表作品若干:散见于《文艺报》《厦门文学》《中外文摘》《金融时报》《安庆日报》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