恼人的瘙痒
一天门诊经人介绍来这么一位患者,一位82岁的老奶奶,一进屋就一直絮叨着自己怎么怎么个瘙痒,到处就诊未曾明确诊断,也不曾治好。听病友说我这看的不错,疑难杂病很多都来找我,就早早的挂了号来了。还以为是个老中医呢,没想到这年轻,说着说着又不停的说只要把她的痒治好就神了,真是要死的心都有了。
原来患者自暑月开始出现皮肤瘙痒,刚开始的时候稍可见一些红色疹子,后来也不见出疹子或者发斑情况,就是皮肤瘙痒,部位也不固定。找到我这时,发病已近半年了。
细问瘙痒症状,夜间明显,奇怪的是瘙痒部位主要集中在大腿以上的皮肤,详细询问大约在风市穴位以上的地方。除了瘙痒难耐之外,稍有怕冷、口干症状,夜间瘙痒严重影响睡眠,纳可,二便调。查患者皮肤干燥,多处抓痕。舌暗红,苔薄黄偏润,舌络粗。脉右弦细弱,尺细滑,左弦软,寸浮滑,尺细略滑。
老年皮肤瘙痒症并不少见,只是此患者病史并不算长,且部位比较特殊,显然与一般的血虚风燥的老年皮肤瘙痒症不一样。那么这个应该如何病证呢?
从患者兼症来看,怕冷口干,患者年已八旬开外,且时值寒冬,有此症状也不奇怪。年老阳气亏虚嘛,冬日稍有怕冷口干,甚是常见,简直没啥特殊指引作用。从舌暗,络粗,皮肤干燥来看,瘀血之症肯定也是有的,但是这与瘙痒就一定有关系么,倒也未必。如此一来,兼症并无多指引作用。只能从患者主症上再去推求了。
《黄帝内经》中病机十九条讲“诸痛痒疮,皆属于心”,这点在此患者到也符合,患者痒的难受,心烦急躁,夜寐不安的。即便如此,从心论治瘙痒,也只是大法,离如何处方尚远。还好平素熟读经典,进一步联想到“痛者为实,痒者为虚”,“心布于表”等经典理论。
既然痒者为虚,痛痒又属于心,心又主一身之血脉阳气,以前我理解的痛证是阳气被困住了(这一点在前文有所述及),痛证实的阳尚被困住,痒证虚的阳,又何尝不能是阳气被困住了呢!
“心布于表”,此病在皮表,瘙痒自然是表皮的阳气被困住了,皮表的阳气,按经络来说,是从太阳膀胱经气化而来,太阳膀胱经,又称巨阳,所以皮表的阳气一般很充足的,那什么邪气能困住皮表之阳气呢,很显然是寒邪,医圣张仲景的《伤寒杂病论》整篇都在论述伤寒,邪从太阳皮表而入。
但是如果单单只是寒,那怎么会出现上身瘙痒,下身几乎不瘙痒呢,按理说下半身阳气更弱不是?
因为瘙痒症,临床湿热多见,很容易想到是不是还兼有湿邪,湿邪困阻阳气症倒是比比皆是,加上患者舌润口中和,病又起于盛暑,因此考虑患者兼有湿邪是站得住脚的。只是湿邪重浊,属于阴类,自然之性,应该往下流,此患者病位却在中上,仍不足以说明为啥病位在上而不在下。
如果有热就可以解释了,火热炎上嘛!很显然患者没有实热,那自然可以归属于虚热了。虚热何来?从脉左弦软,结合患者面色苍黄来看,阴血不足是可以断断定的,血虚生风化热,阳气被寒湿困阻,风阳之热鼓动于上发于外,所以病发于表发于上。
至此病机和盘托出,处方也就简单了。只是不要忘了,“痒者为虚”是阳气之虚,阳虚所以怕冷舌润,于是我选用了阳和汤加减来治疗,结合《内经》“疏其血气,令其调达”理论,综合患者舌暗红等血瘀表现加用活血之品。处方如下:
麻黄5g 鹿角胶10g 白芥子9g 地黄20g
肉桂6g 炮姜9g 菟丝子12g 苍术15g
厚朴6g 白蒺藜9g 首乌藤30g 蝉蜕12g
当归12g 红花10g 莪术15g 甘草10g
14付 颗粒剂 水冲服 日一剂
方用阳和汤滋阴养血温阳发表,加苍术、厚朴合平胃散意化湿行气,当归、红花、鸡血藤、莪术养血活血,蝉蜕、白蒺藜祛风。药进两周,瘙痒明显减轻,心烦已除,夜间已能安眠,仍稍怕冷口干。舌脉依然。药已显效,续方去甘草,加浙贝母、清半夏、荆芥穗以祛风和血化痰,仍是调其气血之意,令其调达,血络和畅,自然症愈。
两周后复诊,自诉痒减十之有九,服药以来矢气增多,别无所苦。告知患者矢气增多乃是寒湿化气外出之象,实为佳兆。转方稍和血气,养血祛风,病症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