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青岛

回望青岛
文/段遥亭

通往市区的大巴车一开出流亭国际机场,一种海滨之城的青岛蓝扑面而来。环视窗外,满眼青岛绿郁郁葱葱。让人心旷神怡的景象一下子洗去旅途疲劳,海天一色的氛围欢迎远道而来的旅行者。青岛是美的,儿子选对了游学启航的地方。下车寄存行李之后,我们直奔市中心五四广场。

“五月的风”是一座大型雕塑,以螺旋上升态势,一把燃烧的红色火炬,体现了“五四运动”凝聚民族力量唤醒民族精神,如今已成为青岛标志性景观。海港码头,奥帆中心近在眼前。得天独厚的青岛被誉为“帆船之都”。近看风平浪静,遥想千帆竞秀,海的灵性,海的壮阔,让人浑身上下生发无限活力。

无论何处,普通市民的言行最能体现他们对于生活现状的感受。青岛游历,出租车司机言谈中流露出一种发自内心的自豪感。周师傅一边开车一边说:“我觉得吧,青岛与济南完全可以平起平坐,我们经济发展总量早已远超济南。”言下之意——兄弟不会输给大哥。

青岛有一种多元开放海纳百川的万千气象。最令老青岛人引以为荣的是,自北洋至民国,青岛曾为直辖市。大名鼎鼎的青岛啤酒不仅是一个驰名品牌,更是当地人一种生活方式。他们喝啤酒就像新疆、内蒙喝牛奶一样。下班之后悠闲地提着袋装啤酒回家。啤酒花的清香渗入他们五脏六腑,搭配地道的海味山珍,如同活神仙。这样的日子让人有点乐不思归。

早在民国时期,青岛已成为中国北方颇具盛名的文化之城。黄海之滨,红瓦绿树,碧海蓝天掩映之下的青岛被誉为“万国建筑博览会”。赢得这番美誉来之不易伤痕累累。地理位置优越的天然海港成为帝国主义的争夺之地。饱经沧桑的青岛诠释着城市美学风格,保留了历经百年岁月洗礼的建筑艺术。

仔细品味,你会发现青岛无愧于花园城市、文明城市、音乐之城的气质。每到一处,我喜欢去当地博物馆与图书馆走走看看。青岛拥有设施先进藏书丰厚的国家一级图书馆。称得上一座智慧海洋,足以让弄潮儿泛舟踏浪。

驰名天下的八大关,庭院建筑与公园景致连为一体。草木葱笼,四季锦绣。自胶澳开埠以来,吸引了数不清的政商显贵与文化名流。流年似水,欧陆风情的豪宅故居令人感慨不已——人未至而楼先筑的公主楼、被誉为“青岛钓鱼台”的贵宾楼、风云变幻的花石楼、扑朔迷离的蝴蝶楼……每一座屋舍风格迥异,每一扇窗口昨夜星辰,每一位主人潮起潮落。能与这些独具匠心的别墅群相媲美的只有天津卫的五大道、八大天了。这时候,一种民国情调如影相随,你会不由自主地想到江西庐山、厦门鼓浪屿等民国旧时风物。那些历经雨打风吹依然挺拔的精致建筑可谓凝固的音乐,阅尽人间岁月沧桑。大千世界,谁主沉浮?在山海关路口,骑一辆蓝色共享单车自由穿行。八大关,关关相通,云卷云飞,海天无疆。

眼前海滨浴场沙滩上,看海的年轻爸爸带着儿子正在堆沙丘。父子俩好像忘年之交的玩伴。一举一动忘情而投入,无忧无虑尽享天伦之乐……时光无情,后来者望海听涛;岁月蜿蜒,我想陪儿子滩头嬉戏。

拥有青岛啤酒、海尔、海信、双星等驰名品牌的青岛无愧于旅游名城、经济强市的美誉。一座城市的兴盛发展,绝非偶然,需要日积月累方可历久弥新。

此次海滨之旅,我们所遇几个青岛人友好而富有情趣。在崂山,太清宫那位青衣道士说,“这里每一块石头都是干净的,你可以放心去坐。”去青岛啤酒厂参观时,路人用手一指:“那不,往前直走,过了坡下高架桥就是青岛啤酒厂,到跟前就能闻到一股啤酒味……”言语之间洋溢着一种豪情与诗意。

青岛啤酒厂墙上写着这么一句话:激情成就梦想。青岛啤酒是一个津津有味的故事汇。

冒雨参观青岛啤酒博物馆仿佛穿越一段历史隧道,在岁月的河流上摆渡漫游……丰衣足食酒色歌舞的日子谁人不曾向往?许多游客不认识眼前别具一格的啤酒花,我这个新疆人恰逢“英雄有了用武之地”,我的简要讲解让他们顿时大开眼界。免费品尝青岛啤酒后,游客下意识地卷着舌尖回味。一漂亮女士闻言看着啤酒瓶感叹道:“平时只顾喝啤酒,没想到这里头有大学问啊!”我一脸自豪说:“可不是吗?我们新疆兵团大农场的啤酒花名扬天下。”

青岛是一座五彩缤纷的园林,一个八面来风的大客厅。在青岛,你可以做一个幸福的旅行者。没有漂泊北上广的负重焦虑,没有深圳特区的快节奏,没有边地人孤旅天涯的苍凉。

从离海最远的亚心之都乌鲁木齐行走青岛,从西疆边陲到黄海之滨,有一种久旱逢甘霖的饥渴润泽,一种沧海横流的风月无边,一种难以言说的达观与明朗。如有可能,我想在青岛安放一个人到中秋的后半生。出门在外这些年,我以为,人生大约有三重天地——生命的出发地(故乡),青春之歌的根据地(奋斗),倦鸟归林的养生地(终老)。离乡之人难以重返原乡。所谓回忆只是一种站在精神堡垒上的情怀瞭望。

青岛是一个耐人寻味的地方,是中国近代史风起云涌多灾多难的历史见证者。世界上没有风平浪静的避风港,海阔天空的青岛漂泊一个人的阅历与彷徨。青岛建置设市至今百年以来,经历了晚清、德租、日占、北洋政府、国民政府、日本二次侵占、青岛光复、青岛解放等多个风云变幻的历史时期,可谓是华洋杂陈,起伏跌宕,阅尽人间沧桑。世界经济文化的发展离不开不同文明之间的演变,各种思潮意识扰扰攘攘,激烈冲突,渗透融合。人间万象,一种是和平共处,另一种是刀兵相见。

东奔西走这些年,青岛让人一见倾心洗却凡尘。青岛是一位阅历丰富的师长,一位曾经沧海的贵妇,从容自信,稳重典雅;青岛是一座耐人寻味的历史博物馆,青岛的魅力绝非走马观花者所能领悟。在青岛,你要屏声静气打开一扇厚重的历史大门,需要拾阶而上漫步穿越一段波涛汹涌的人文地理;需要一个深度旅行者攀登仰口崂山,站在高处俯瞰万里海疆。胸怀一册山河,海上云影风波。

美是一种欣赏、一种回味。爱是一种思念、一种向往。因为一个人,喜欢一座城。这句话有它内在的意蕴:你爱的人在这里,这里就是你的光源。青岛是吾儿求学的青春根据地,是我翘首遥望的心灵港湾。一座寄托了爱与美的城市,是一个舒畅幸福的好去处。人生在世,没有白走的路。经历过往,是投身历练的跑道。大学生活不是获得一个学历文凭,更是一个汇聚理想的练兵场。世上没有一劳永逸的事,求索需要一生的努力。选择一个自己喜欢的城市,走过一段美好年华是幸福之旅。来日方长,在青岛做一个平和美善的人。征途在望,潮来潮往,驾起你的帆船赶海去。珊瑚岛并非一个美丽的传说。

人生的黄金时代,我这个漂泊多年的西部漫游者曾经跃马天山。秋风飘扬的日子里,渴望天高海阔,做一只自由之鸟。海湾如梦,视野辽阔。观海者心中有一面海洋牧场。

临别青岛那天中午,我与儿子在九水东路一家饭馆举杯道别。我说:“好好努力,几年之后,要是能够在这里找到自己的立足之地,就可在青岛成家立业。”在这个快速城市化的移民时代,每个人的生活充满了变数与跨度。无论儿女们日后身居何处,尽可能地常来青岛寓居一些时日,追寻那些前辈大师们的足迹,朝花夕拾。

我生身群山万壑的渭北高原,而立之年拖家带口赶赴新疆。儿女学有所长,雏鹰展翅。纵然恋恋不舍,毕竟是一种无根可依的西部漫游。而今人到中秋缓步徐行。可能是久住西北荒漠之地的缘故,对于大海有一种本能的向往。我想为自己看好一处赏心悦目的宿营地。青岛是一部收留羁旅之人的山海经。


(作者简介:段遥亭,生于陕西白水,漫游西北边陲。曾在《文学报》《西部》《西南军事文学》《青海湖》《草原》《延河》《美文》《散文百家》《中国铁路文艺》等多家报刊发表过500多篇(首)作品。散文集《野马天山》入围第六届鲁迅文学奖,作品被《读者》等转载,并入选《散文百家十年精选》《中国西部散文精选》《长安风诗歌十人选》等多种选本。新疆作协会员,第七届上海创意写作培训班学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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