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崇的老谋深算:痛哭武则天、进谏唐玄宗,死了还能算计活张说

姚崇是唐朝前期的一位名臣,在武则天、唐中宗,直至唐玄宗诸朝中都担任过宰相。他不仅政绩显著,而且在为政期间,为后人留下了不少闪烁着智慧火花的动人故事。

一、为何如此伤心地哭泣

公元705年正月,唐朝都城发生了一场兵变,羽林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入女皇武则天居住的迎仙宫,兵士们手起刀落,将武则天所信重的两名男宠张易之、张昌宗兄弟杀了。然后,羽林军又将武则天的寝宫围个水泄不通,在宰相张柬之的带领下,几位文臣武将进入寝宫,实行兵谏,逼迫重病中的女皇交出权力,让太子李显登基。二月,唐朝的国号得到了恢复。

整个事变的主要策划人是当朝宰相张柬之。他为首串联了几位重臣,在家中密议:女皇武则天已年过八十,近来重病缠身,恐怕不久于人世了,目前只有张易之、张昌宗两人陪伴在侧。二张野心很大,而且已取得女皇的特殊信任。一旦女皇驾崩,二张很可能矫造遗诏,夺取皇权,国家的前途就不堪设想,老臣们将会死无葬身之地。与其听任二张祸国,不如趁早下手,于是就发动了兵谏,将李显扶上皇位。

事变顺利成功后,参与其事的文臣武将们都欢天喜地,弹冠相庆。唐中宗李显对有功人员十分感激,有的升了官,有的封了侯,还给予了各种奖赏。但就在这时,却冒出了一件怪事。

在一个公开场合,挂有宰相头衔的灵武道大总管姚崇却失声痛哭,涕泪交加,一副十分悲伤的样子。他口中还不停地说:“我侍奉武则天皇帝年代久了,突然离开她,发自内心的感情,实在控制不住啊!前几天我同你们一道诛杀二张,是我做人臣的应尽责任,不敢说有什么功劳。现在因告别旧君而悲伤也是人臣应有的感情。假若因此获罪,我也心甘情愿。对于姚崇这番不合时宜的表演,大家深感不安和诧异。他的几位朋友拉了拉他说:“今天难道是你哭的时候吗?你不怕因此招祸?”但姚崇还是不肯收场。

姚崇的反常行为确实令人不得其解。

首先,这次事变的主谋人张柬之是他多年的知交,张柬之能当上宰相还是他向武则天竭力推荐的结果。姚崇说:“张柬之恃重有谋略,能断大事,可以为相。但他人已老了请陛下快些使用。”女皇批准了他的举荐,才将张柬之由秋官侍郎加以提升;

其次,姚崇自始至终都是这次事变的积极参加者。那时,姚崇在外任职,有事回到洛阳,张柬之等人听说他归来了,心中都十分高兴,又多了一名志同道合者。他们找到姚的门上,与他一起策划政变的计划;

第三,唐中宗李显注意到了姚崇在事变中所起的重要作用,所以登基后立即封他为梁县侯。

李治对姚崇的哭泣十分恼火,当天就下令将他调离朝廷,降为亳州刺史。

然而,谜很快就解开了。姚崇这个政治舞台上的老手,他的当众哭泣,不过是他精心设下的一个脱身之计,恰恰是他识时务的表现。姚崇以自己深刻的洞察力清楚地看到,尽管事变十分顺利,武则天已经下台,但由此而引起的宫廷内部的权力斗争,远远没有结束。对此,他已感到厌倦,不愿意陷入更深的漩涡,但又无法明说,才有意来了这一手。调离朝廷正中下怀。

事情果然不出姚崇所料,李显当了皇帝后宫廷内部的争权夺利、勾心斗角一直没有停止过。第二年,事变的大功臣张柬之,受到武则天的侄子武三思排挤,丢了相职,这位老人心怀不平忧愤而死。而姚崇却悠闲自得地当他的地方官,不久还得到重用,重登相位。

二、猎场进谏

唐玄宗当政时期,姚崇继续得到重用。有一年,玄宗离京外出巡视,这时姚崇正在同州任刺史,受到玄宗的秘密召唤,他急急忙忙地赶到皇帝的住地。那天,玄宗正兴致勃勃地在猎场打猎,见姚崇来到,还不肯作罢。他问姚崇对此道是否有兴趣,姚崇坦率地作答,从小就喜欢打猎,青年时代几乎入了迷,常以呼鹰逐兽为乐。近年来政务繁忙,再说年龄也大了,很少有这样的机会,但还是能上场应付一阵。玄宗听后,邀请他一起参加打猎的行列然后再谈政事。

猎场上,姚祟英气不减当年,要快即快,要慢即慢,驰骋自如,箭法也十分娴熟。处处都让玄宗感到满意,不断受到夸奖。罢猎以后,玄宗征求他对国家大事的意见,姚崇应对如流,侃侃而谈,没有一点倦意。玄宗见这位老臣能文能武,精神振作,思路清晰,欣喜之余,情不自禁地说:“你应当做我的宰相。”姚祟听后,神态自若,没有丝毫受宠若惊的样子。凭经验,他意识到眼下正是进谏的最佳时机。皇上心情舒畅,对自己又是颇多好感,采纳意见的可能性就最大。姚崇抓住这机会不放,他说:“我有十点意见要上奏陛下考虑,如果做不到,那么这个宰相我就无法当了。”

征得玄宗同意后,姚崇将多年积压在心头的想法,和盘托出。从改革吏治,整顿官场秩序防止外戚篡权、宦官参政,一直谈到多施仁政,信重文臣武将,减轻赋税,注意开源节流。尽管有些意见大臣们已多次进谏,玄宗只当作耳边之风,但这一次却发生了神奇的作用,玄宗不仅认真听取,还不断点头表示赞同,最后完全接受了这十条意见。于是第二天姚崇就接受了宰相的任命。

三、奇怪的临终遗嘱

七十二岁那年,姚崇一病不起,他自知已是不久于人世了。弥留之际姚崇将儿子叫到病榻前,留下了这样的遗言:“我与张说嫌隙很深。我死之后,出于礼节,他一定会来吊丧。你们可将我平生所珍藏的珍宝器皿陈列出来,他最喜爱文物古玩。如果他连看也不看,那你们就得赶紧准备,灭族之灾马上就会临头;如果他对这些东西发生浓厚兴趣,事情就有了转机。你们抓住机会,顺水推舟,将这些东西全送给他,并当场请他为我撰写碑文,得到他写成的碑文后,立即报呈皇上批准,同时准备好碑石,迅速刻成。他要比我迟钝得多,数日之后才会明白过来,一定会反悔。他如派人来索回碑文,就对他说,碑文已报请皇上批准了,并将刻好的碑石给他看。”

原来张说和姚崇是同时代的两位出类拔萃的人才,都是朝廷重臣,又是一对积怨很深的政敌。当唐玄宗打算任命姚崇为宰相时,已经在相位上的张说出于嫉妒,指使别人对他进行弹劾,百般阻挠,可惜没有成功。姚崇当上宰相后,张说恐慌起来,想走玄宗一个弟弟岐王的后门。姚崇抓住这件事对张说进行报复。他多次对玄宗说:“岐王是陛下的爱弟,张说是辅佐大臣,他们经常秘密乘车离开家门,我十分担心张说要带坏陛下的爱弟。”玄宗听信了姚崇的谗言,将张说的宰相之职撤了,贬为相州刺史。以后他们表面上虽然维持着一定的关系,但明争暗斗一直没有停止过。

姚崇临终前最害怕的事就是在他身后张说会挟私报复,给他的家属带来杀身之祸。病榻上辗转反侧,几经冥思苦想,终于想到了这一条消灾避祸的妙计。在张说还没有来得及想到要报复时,由他替自己撰写碑文,对一生作出肯定的评价、盖棺定论,以后就无法再下手报复了。

以后事态完全像姚崇生前预料的那样发展着。首先是张说对姚家的文物珍宝发生了兴趣并接受了馈赠。接着,就是替姚崇撰写碑文。过了几天,张说省悟过来了,想取回碑文时,已是生米煮成熟饭,碑文不仅已经皇上批准,而且已刻在石碑之上。后来当张说获悉,这一切都是姚崇在临终遗嘱中所作的安排时,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不得不承认姚崇的老谋深算远在自己之上,他意味深长地对别人说:“死姚崇犹能算计活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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