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身十篇:教育巜训蒙教约》巜白鹿洞书院教规》《龙场教条示诸生》
弘谋按诗礼之教. 圣门首重. 岂独童子哉。而童子知识方开. 志趋未定。天良易动. 理义未深。歌之以诗. 则吟咏之间. 抑扬反覆. 其言易入。而礼也者. 所以固人肌肤之会. 筋骸之束. 约之于规矩之中. 使侈肆之习. 自幼而渐消者也。近世师生. 多以歌诗习礼为迂。阳明先生. 反覆言之. 意深切矣。独是礼不外冠婚丧祭乡相见六者. 久有成书. 均所宜习。惟诗歌种类不一。愚意为童子计. 宜取其有关伦理性情. 而又易知易从者。偶得汪君薇所选诗伦. 叹其用意之善. 有功诗教. 因采得数十首附于后。若可歌者. 正不止此也。他如风云。月露. 雕琢虽工. 无裨性情. 此不必歌者也。若夫靡曼之音. 等于郑卫. 实童子迷性之曲蘗。此万万不可歌者也。
古之教者. 教以人伦。今教童子. 惟当以孝弟忠信礼义廉耻为要务。其栽培涵养之方. 则宜诱之歌诗. 以发其志意。导之习礼. 以肃其威仪。讽之读书. 以开其知觉。今人往往以歌诗习礼. 为不切要务。此皆末俗庸鄙之见. 乌足以知古人立教之意哉。
大抵童子之情. 乐嬉游而惮拘检。如草木之始萌芽。舒畅之则条达. 摧挠之则衰痿。今教童子. 必使其趋向鼓舞. 中心喜悦. 则其进自不能已。故凡诱之歌诗者. 非但发其志意而已。亦所以泄其跳号于咏歌. 宣其幽抑结滞于音节也。导之习礼者. 非但肃其威仪而已。亦所以周旋揖让. 而动荡其血脉. 拜起屈伸. 而固束其筋骸也。讽之读书者. 非但开其知觉而已。亦所以沉潜反复而存其心. 抑扬讽诵以宣其志也。是盖先王立教之微意也。
若近世之训蒙穉者. 惟督以句读课仿。责其检束. 而不知导之以礼。求其聪明. 而不知养之以善。鞭挞绳缚. 若待拘囚。彼视学舍如囚狱而不肯入。视师长如寇仇而不欲见。窥避掩覆. 以遂其嬉游。设诈饰诡. 以肆其顽鄙。偷薄庸劣. 日趋下流。是盖驱之于恶。而求其为善也. 何可得乎。
每日清晨。诸生参揖毕。学师以次遍询诸生. 在家所以爱亲敬长之心. 得无懈忽. 未能真切否。温凊定省之宜. 得无亏缺. 未能实践否。往来街衢. 步趋礼节. 得无放荡. 未能谨饬否。一应言行心术。得无欺妄非僻. 未能忠信笃敬否。诸童子务要各以实对。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学师复随时就事。曲加诲谕开发。然后各退. 就席肄业。
论语弟子章. 乃千古蒙养极则. 今人以读书为举业所尚. 惟知专重学文. 即或于读书作文之外. 偶及敦本力行. 然终非行有余力. 则以学文之意. 阳明先生此法. 于每日清晨. 将孝弟谨信诸事. 逐一询问登答. 然后就席肄业. 师弟之间. 需时不多. 未尝有妨诵读。而每日如此. 为弟子者. 皆知现在之日用常行. 即为切要之日程功课。经一番提问. 便有一番领悟. 便增一番劝戒. 与弟子章吻合。以此为圣门蒙养的派可也.
凡歌诗. 须要整容定气。清朗其声音。均审其节调。毋躁而急。毋荡而嚣。毋馁而慑。久则精神宣畅. 心气和平矣。每学分为四班. 每日轮一班歌诗. 其余皆就席. 敛容肃听。每五日. 则总四班递歌之。
凡习礼. 须要澄心肃虑。审其仪节。度其容止。毋忽而惰。毋沮而怍。毋径而野。从容而不失之迂缓。修谨而不失之拘局。久则体貌习熟. 德性坚定矣。童生班次. 皆如歌诗。每间一日则轮一班习礼. 其余皆就席. 敛容肃观。习礼之日. 免其课仿。每十日. 则总四班递习之。 按礼即冠婚丧祭之礼。丧礼止须讲明。其冠婚祭三礼。先为讲演习熟. 以次为其大者。或不习婚礼。而益以乡饮酒礼. 士相见礼. 更善。
凡授书. 不在徒多. 但贵精熟。量其资禀. 能二百字者。止可受一百字。常使精神力量有余. 则无厌苦之患。而有自得之美。讽诵之际. 务令专心一志. 口诵心维。字字句句。紬绎反复。抑扬其音节。宽虚其心意。久则义礼浃洽。聪明日开矣。
每日工夫. 先考德。次背书诵书。次习礼。或作课仿。次复诵书讲书。次歌诗。凡习礼歌诗之类. 皆所以常存童子之心. 使其乐习不倦. 而无暇及于邪僻。教者知此. 则知所施矣。
论读书
古之学圣贤易,今之学圣贤难。只如读书一节,书籍之多,千倍于古。学者苟欲学为圣贤,非博学不可。然苟欲博学,则此汗牛充栋者将何如耶?偶思得一读书法,将所读之书,分为三节。自五岁至十五为一节,十年诵读。自十五岁至二十五为一节,十年讲贯。自二十五至三十五为一节,十年涉猎。使学有渐次,书分缓急。庶几学者可由此而程工,朝廷亦可因之而试士矣。所当读之书,约略开后。
十年诵读
小学、四书、五经、周礼、太极通书西铭、纲目、古文、古诗、各家歌诀。
十年讲贯
四书、五经、周礼、性理、纲目、本朝事实、本朝典礼、本朝律令、文献通考、大学衍义、天文书、地理书、水利农田书、兵法书、古文、古诗。
十年涉猎
四书、五经、周礼、诸儒语录、二十一史、本朝实录及典礼律令诸书、诸家经济类书、诸家天文、诸家地理、诸家水利农田书、诸家兵法、诸家古文、诸家诗。
以上诸书,力能兼者兼之。为不能兼,则略其涉猎,而专其讲贯。又不然则去其诗文。其余经济中,或专习一家,其余则断断在所必读。庶学者俱为有体有用之士,今天下之精神皆耗于帖括矣!谁肯为真读书人,而国家又安得收读书之益哉。
(儒行国学研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