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坚 | 灯影里的龙溪河

灯影里的龙溪河

丁伙   孙坚
作者简介:孙坚,微信昵称半成堂主,意为半吊子,七零后,喜欢用文字记录生活。舞龙文化运动传承人,丁伙老师。

梦幻的童话色彩,浓郁的亲情芳香,一下子将我笼罩,我仿佛也变得年轻起来,仿佛也回到了奇幻的童真世界,爬到了对岸校园里尖尖的钟楼塔顶。龙溪河畔也仿佛就是一片童话天地,河水无忧无虑地静静流淌,流向更远的星光灿烂的地方。

江都中学南围墙外的小河两岸,密植花草树木,还有环形步道、健身器材,曰“龙溪公园”。我想这条东西流向的小河就叫龙溪河了吧。不知什么时候起,江都称为龙川,这条龙溪的名字就应上了,多了些情致。

晚饭后,外面虽然还下着几滴小雨,还是决定下楼在小区周围散散步。走着走着,小雨也好像懂得我的心思似的,说停就停了,于是信步游走。不知不觉中已到龙溪公园,进去走走吧。从公园西侧的入口沿缓坡下到河边的蓝色步道。夜的大幕渐渐拉下,每一步的停留之后,抬头看看远处,天色又明显暗了一截。从手机的摄像头望出去,龙溪河边的步道、栏杆、垂杨,还有静静的河水、远处江中校园里的尖尖钟楼,都褪去了自己的原色,笼上一件夜的薄纱,朦胧迷离,宛若一幅水墨丹青。只剩夹竹桃躲在这黛色的影子里放出一朵朵白色的光。远处城市的喧嚣被空气阻断、凝结,难得觅到的一处清净所在。
上灯了,不知是夜色更浓,还是明与暗的强烈对比,周围的一切都只剩了影子,如密林,如山川,没有划船击水的桨声,只有这灯影里的龙溪河。路灯隐在草丛间、树叶里、河面上,发出淡淡的柔和的光,在雨后润湿的空气里弥漫晕染,像月色,像星光,更像梦的眼睛。黑色的婆娑树影,洁白的迷蒙清晖,龙溪河像是睡着了,又像是刚睁开惺忪的睡眼。步道上出来散步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多数是健身的中老年人,步履矫健,行走匆匆如飞。看不清脸面,看不出表情,更看不到他们的内心,擦肩而过,比起自己的悠然闲散,有些格格不入。
走到一处稍开阔的平地,路灯聚焦着一块几间屋子大的地方,几个大人正带着小孩玩耍。起初未曾留心,突然一个稍小些的孩子跌倒哭了起来,嘴里嘟哝着,大概指责身边稍大点的男孩使了绊。大男孩看样子也仅是上了幼儿园,这年头这时间段,除了幼儿园的孩子,在外面是看不到学生的,哪怕是小学生。这时大男孩僵立在那儿,望着他母亲,一言不发。他的妈妈也好像跟我一样,并没有看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也立在那儿,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孩子,不知如何是好。小男孩估计三四岁,哭得倒不甚痛苦,自己已经爬起来,脸朝着他父亲的方向,像是要讨个说法。“人家没碰到你,我看着呢,是你自己乱了步子,还怪别人。”小男孩父亲的一句话还真灵,说完小男孩就不哭了。小男孩的年纪,总不至于要无中生有,刻意诬陷别人,实在是年纪太小,自己怎么跌倒的恐怕也稀里糊涂。这么点大的孩子常有走路撞在桌角凳腿上的,大人总是拍拍桌子凳子,告诉孩子,别哭别哭,已经打过它了,小孩真就不哭不闹了。小男孩的父亲没有袒护溺爱自己的孩子,一边说着,一边走过来搀走了自己的孩子。没有过多的招呼,没有太多的训斥与不满,只是又向孩子强调了一次,“别人根本没碰着你”。父子俩走后,这边的母子俩才缓过神来,看来他们两家也互不相识,先前的孩子玩耍也并没有什么交集。
“老狼老狼到家啦?”天使般的声音从这位孩子母亲的嘴里发出。我才注意到,一袭白色的碎花连衣裙,映着灯光,温婉如玉,灯影里散发着母性的光辉。孩子听到母亲的声音,立即原地转身,清脆甜蜜又略带撒娇的一句“没有呢”。母亲向前轻轻地走了几步,“老狼老狼到家啦?”“没有呢!”母亲已经悄悄地站在孩子身后了,声音更小了,“老狼老狼到家啦?”孩子“没有呢”还没说完,就被他母亲抱住了。男孩像滑腻的鳗鱼一般,嬉笑着挣脱了母亲的怀抱,溜到几米开外重新立住,头也不回,继续等待母亲的那句“老狼老狼到家啦”。梦幻的童话色彩,浓郁的亲情芳香,一下子将我笼罩,我仿佛也变得年轻起来,仿佛也回到了奇幻的童真世界,爬到了对岸校园里尖尖的钟楼塔顶。龙溪河畔也仿佛就是一片童话天地,河水无忧无虑地静静流淌,流向更远的星光灿烂的地方。
再往东走几步,河面吹来一阵阵微风,垂柳摆动着黛色的发丝,旁边夹竹桃递来沁人心脾的缕缕幽香,没喝酒也醉了。
六月,又到毕业的季节。“软泥上的青荇,油油的在水底招摇;在康河的柔波里,我甘心做一条水草。”徐志摩别了他情人般牵念的康河,我们这座校园里的莘莘学子是否也有无尽的情话要对龙溪河诉说,一切都暂未得知。说不定,在不远的将来,会有优秀的诗人学者、科学巨匠会轻轻地、轻轻地回忆起他的母校,回忆起那条涂满童话般色彩的,没有桨声却同样流淌在灯影里的龙溪河。
——谨以此文献给所有即将步入考场,与母校挥手作别的学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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