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台里的动物园

  烛台是照明器具之一,指带有尖钉或空穴以托住蜡烛的无饰或带饰的器具。我国用烛照明的历史十分悠久。《楚辞》有载烛台言“室中之观多珍怪,兰膏明烛华容备。”战国秦汉时已有各式精致的铜烛台。三国、两晋、南北朝时期随着制瓷业的发展,开始用瓷烛台,且此类瓷器借用动物的造型设计是一种最常见的手法,如三国时期有青瓷卧羊形烛台、西晋流行卧狮形烛台等。这些妙趣横生的动物形瓷烛台,业已成为许多博物馆中的特色藏品,受到观众普遍赞誉青睐。

三国青瓷羊形烛台,恭王府博物馆藏

此件恭王府博物馆收藏的三国青瓷羊形烛台,长30.5、高25厘米,1958年南京清凉山出土。烛台呈跪伏羊形、羊昂首张口、双角绕耳弯曲、额上有一圆孔,可用于插烛。羊躯肥壮,脊背长毛分披,腰间划双翼,臀部贴短尾,四肢卷曲。其胎质灰白,青釉绿中微微泛黄。在古代羊与祥音通,羊即代表吉祥,用羊随葬以避不祥。该羊形烛台,造型设计巧妙,装饰手法夸张醒目,其形态安祥,温驯可爱,是三国青瓷中的上乘精品。三国时期,青瓷器在产量、种类和质量上都比东汉时期有明显提高。这件烛台釉色匀净,充分显示出此时在烧造青瓷器的原料选择上的重大进步。而卧羊整体塑造简练,局部刻画精细,将羊的驯顺特性凸显无遗,反映了此时在烧造青瓷上的艺术化追求。

西晋瓯窑青瓷狮形烛台,温州博物馆藏

  温州博物馆收藏的西晋瓯窑青瓷狮形烛台,高8.6、长12.5、宽6厘米,1965年温州市区太平岭出土的。狮形器是瓯窑断代的标准器之一,主要见于三国吴和晋代。它作跪卧狮子造型,身躯肥胖,昂首挺胸,颌下有须,两眼圆睁,背毛纷披,腹部两侧刻有云状羽翼,尾如蒲扇紧贴臀部。背部置一短短的圆形插管,与中空的腹部相通。通体施青黄色釉,匀净晶莹,利用捏塑、浮雕、刻画等技艺,生动地塑造出狮子在威风凛凛之余所显露出来的憨厚之态。西晋的青瓷狮形器,大致有三种类型。一是前述背部带短管的狮形器,最为常见,其也往往被称之为狮形辟邪或辟邪。第二种是背部带长管的,背部的中空管子可高达20厘米。第三种则是特殊的狮形器,有三联长管狮形器,长管呈竹节状,三只狮子以120度的夹角将尾部黏连在一起;也有头戴高帽的胡人形象的狮形器(胡人骑狮器),高帽或中空,或封闭;还有多孔(四孔)狮形器等。

  南朝时烛台式样较为丰富,有狮形、单管、双管、四管、荷花形等,其中管状烛台在福建地区流行,上有弦纹长柄,柄上端是敞口碗形,碗中有烛座。而到了唐代,烛台仍以陶瓷材质为主流,其底座常刻有精美的花纹。唐代的瓷烛台以唐三彩最为著名,而这时的白瓷烛台则以单筒管状中空式烛台为主,烛台无论在品种、数量或质量上都超越了前代,造型和装饰充分体现出大唐的气派和风采。

唐代白瓷象烛台,美国纳尔逊阿特金斯博物馆藏

  美国纳尔逊阿特金斯博物馆珍藏的唐代白瓷象烛台,高30.5厘米。以写实的手法再现了亚洲象隆起的额头、褶皱的耳朵,以及腿部肌肉结构等特征,刻画细致入微。白象在佛教中象征拥有大势却性善柔和的高贵品格。六牙白象是普贤菩萨之座骑,更与佛祖释迦牟尼“乘象入胎”的故事相关。六朝至隋代佛教昌盛,伽蓝遍立。上至王公贵冑,下至平民百姓,无不信佛,而佛教信仰也在当时的艺术中打下了深刻的印记。南北朝时瓷器上最重要的装饰母题莲纹,即为佛教中象征圣洁的标志,莲纹在此象形烛上亦占有显著地位。此白象立于莲花座上,背驮一扁圆罐置于一小莲花上,罐上有一片荷叶,内生出六枝莲花承托烛座。《普贤观经》说六牙白象之六牙表六度,即布施、持戒、忍辱、精进、禅定、般若这六种通向彼岸的方法,象背上莲花和烛台之数似也有契合六度之寓意。而这件白瓷象烛台很有可能就是当时,在佛诞日庆典中于佛前燃烛供奉所用的。

清代广彩开光花卉纹狗形烛台 广州十三行博物馆藏

  明代烛台造型丰富,并具有很高的艺术欣赏价值,其中永乐、宣德时景德镇窑烧制的烛台,器口和台座呈八角形,颈部为圆柱形。而清代动物造型的烛台瓷器,以外销广彩瓷为最多。图示这件清代广彩开光花卉纹狗形烛台,是广州十三行博物馆的藏品。狗是人类的朋友,被赋予了“忠诚”和“财富”等多重象征。这件狗形烛台,呈现趴卧状,侧头向上仰望,似在“旺财”,迎合时人旺财兴福的吉祥寓意。

  从历代动物造型的瓷烛台上来看,被取象的动物通常具有一定的象征寓意。像狮子的形象来源于佛教,代表着神秘、威猛和勇敢。狮子纹是佛教艺术中常用的题材,其设计源头与印度的阿育王石柱有关。阿育王时期,作为佛教标志的独立石柱之一狮子柱柱头,上刻有覆莲、轮回、狮子、马、牛、象等佛教常用的形象,并以四头狮结顶。同时狮子的形象在古人的观念之中是正义的象征,有着辟邪的作用。无怪乎狮形烛台在许多博物馆称“辟邪烛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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